飄香院內。
魚池濺起無數水珠,遍地散落繽紛桂花。
先前的熱鬧,一去不復。
此時,院內只剩阿九和楚遺。
忙碌了大半天的兩人,臉上竟是些汗水。
眼前危機未退,楚遺嚴肅說道︰
「走吧!」
「好。」
兩人轉身欲走。
這時,地面突然竄出兩根樹藤向二人襲擊而去。
幾乎是同時,兩人心里都升起預警,各自往左右閃去。
樹藤偷襲失手,退回到半空。
楚遺和阿九臉上都露出震驚的表情,他們望著此時在半空中搖晃的樹藤,心里正被恐懼一點點佔據。
這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兩人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打算。
跑!
意見相同,直接實施。
于是,兩人撒開腿就往外面跑。
如今這二人只恨自己只有兩條腿,要是可以,他們恨不得當初出生的時候,向天再借兩條。
院子不大,在他們全力狂奔的狀態下,出口已經近在眼前。
兩人臉上相繼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他們像是聞見了外面自由芬芳的味道。
然後,無數樹藤從地面升起,形成一堵密不透風的樹牆,堵住了那個出口。
該死!
楚遺和阿九見到這樣的情況,不得不緊急剎車,用的是腳剎,剎出一路的火星子。
兩人的鞋面和鞋底因此直接錯開,露出各自的腳趾。
嗯,九哥的腳趾沒我的好看。
這種時候,楚遺心里居然還能冒起這種想法。
他覺得這不應該,于是,他望著那堵密不透風的牆準備想個辦法。
再然後,他放棄了。
這TM成絕境了啊!怎麼跑?
樹藤不斷在他們四周升起,以一種囚籠的方式將他們困在其中。
楚遺連忙大喊︰
「九哥,發信號,搖人!」
阿九動作麻利,右手一舉,煙花升空。
!
信號煙花撞上樹藤,綻放出絢麗的一幕。
還別說,黑暗的環境里,這煙火倒是顯得格外好看。
楚遺望著已經遮蔽了天空的樹藤,這本屬于信號的煙花,此時就真的只是個煙花。
咋辦?
楚遺求助的目光望向阿九。
他是徹底沒了辦法,窮途末路。
阿九也頗為無奈,他從懷里掏出火折子,有些不確定地問道︰
「小遺,你說這家伙怕火不?」
「試試就知道。」
火折子燃起一簇小火苗,阿九對準那樹藤用力一拋,一道美麗的弧線就誕生了。
他二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小火苗上,眼睜睜看著它在空中進行著高難度的旋轉,然後熄滅。
「熄……熄了……」
楚遺狐疑地目光望著阿九,很是疑惑地說道︰
「這玩意兒也隨人?這麼快就結束了?」
「都這種時候了,你還笑話我?趕緊想辦法出去吧!」
辦法?
楚遺望著這遮天蔽月的樹藤囚籠,心里只有絕望。
如果沒有奇跡,那就只剩下大力。
楚遺掏出黑色的十方匣,按照腦海中的催動方式開始催動十方匣。
頓時,十方匣化作一團黑光,附著在楚遺雙手之上。
如今,有了百兵之稱的十方匣相助
,楚遺發揮出疊浪掌的威力便會更上一層樓。
「九哥,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拼命一搏;你我此時已經毫無退路,那就專注一個點,咱們用大力打出去。」
「好,我們打穿它!」
兩人模準先前堵住出口那堵樹藤牆,就開始相繼用拳砸。
可惜的是,效果甚微。
入世境後期的阿九不斷催動內力對那樹藤牆出手,可善用刀的他,拳腳功夫的殺傷力大打折扣,就僅僅拍起幾層灰。
楚遺有疊浪掌和十方匣的加成,那一掌下去的威力倒是比阿九要高出不少。
可依然沒有什麼可觀的效果。
「無知的人類,以你這般微末修為,莫說傷我,便是給我撓癢都不夠格!」
樹藤囚牢里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緊接著,就是一股強大的氣浪掀起。
楚遺和阿九在那氣浪之下,壓根就沒有任何招架之力,只能是被無情地掀翻在地。
僅此一擊,兩人就失去了戰斗力,只感覺到體內氣血翻涌,竟已經是受了嚴重的內傷。
這古怪的樹精到底是怎樣的修為?
兩人心里只覺得駭然。
「他們不夠格,那我呢?」
「嗯?」
樹藤囚牢外,響起一道瀟灑自信的笑聲。
隨後,一道青光在樹藤囚牢上方劃破一道口子,急速墜下。
嗡得一聲。
散發著清冷光芒的長劍倒插在泥土之中,長劍輕晃。
楚遺覺得這柄長劍有種說不出的美感,就如同自己幻想中,那些御劍飛行上天下海的劍仙所持之仙劍。
但阿九的反應卻和楚遺截然相反。他看到了這劍,他也就看到了希望。
阿九不顧自己的傷勢,抱著一邊的楚遺興奮地吼道︰
「小遺,我們有救了,百里劍魁來救我們了。」
百里劍魁?
這又是哪位?
楚遺顯得特別迷茫,執劍司四大劍魁向來神龍不見首也不見尾,他確實不怎麼認識啊。
就在他疑惑的時間里,一位白衣男子從半空飄然落下。
他的動作顯得是那麼得瀟灑,那麼得寫意。
楚遺羨慕了。
他覺得自己如果能有這樣瀟灑飄逸的身姿,基本上就可以在這個世界上大張旗鼓地吃軟飯了。
可他沒有。
百里劍魁足尖點在劍柄之上,右手捏成劍訣,對著楚遺身後那堵樹藤牆輕輕一劃。
霎時,楚遺和阿九背後那堵樹藤牆壁就那麼突兀地破開一道口子。
清新的空氣滲透進來,楚遺和阿九都貪婪地狂吸上兩口。
「你二人先出去,這個老怪物,我來處理。」
「多謝前輩。」
早就想逃離這里的二人,沒有任何猶豫,撒腿就跑。
那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受了內傷的人。
等他二人出了那樹藤囚牢後,楚遺這才有機會問道︰
「九哥,這位大神又是哪位?」
「百里劍魁,本名百里逍遙;一生只好兩樣東西……」
听到這,楚遺下意識開口︰
「錢和女人?」
阿九忍不住瞪他一眼,用崇拜的語氣接著說道︰
「粗俗;百里劍魁那般神仙人物怎麼會迷戀這些?他一生好酒,好劍。」
你才粗俗!
你懂不懂錢和女人往大了說,那就是事業和愛情。
一個奔著事業和愛情奮斗的男兒,怎麼能是粗俗
的呢?
兩人狂奔了有一段距離,又覺得就這麼走了不劃算。
于是,楚遺提議道︰
「上屋頂瞅瞅?」
「也好,正好趁此機會學學百里劍魁的絕學。」
「???」
楚遺滿臉問號,他不是很懂。這個異世界,沒有勇氣的主唱啊!
那麼,到底是誰給九哥這樣的勇氣說出這話的?
樹藤囚牢之內,心髒跳動的聲音變得有些急促,而那地震般的抖動也在那一劍落下之後,徹底消失。
一個人影緩緩從泥土之中升起。
滿臉皺紋的老人,那張臉就像是一張即將腐爛的樹皮,看起來頗為駭人。
「窺天境?」
老者警惕地問道。
百里劍魁點點頭,舉起手中的酒葫蘆,喝上一口。
「你被封印了多少年?」
「五百年!」
「挺慘。」
百里逍遙實話實說。
然後,他臉上浮現出一絲羨慕,繼續說道︰
「你們這些精怪一旦進入窺天境,壽命真是長得讓人羨慕;同樣是窺天境,為什麼我們人類壽命就這麼差勁了?」
「可你們人類的修煉速度又何其快,我們精怪大多數修行百年才可誕生靈智,即便是天才也要兩三百年才能突破下五品,來到上五品化形;這樣說來,你們人類又何嘗不值得我們羨慕。」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公平吧!」
「公平?」
樹精那滿是皺紋的臉露出些許不甘,他質問道︰
「什麼叫公平?公平就是你們人類可以生活在物產豐富,條件優越的大陸,而我們妖族只能遠遁海外,備受煎熬地活著?」
百里逍遙再次喝上一口酒葫蘆里的清酒,擺擺手,說道︰
「這些事,我不和你扯;現在,該是我們算算賬的時候。」
「什麼賬?」
樹精目光一凝,心里升起一絲不安。
「當然是你這些年蠶食這飄香院內客人氣血,以及想要謀殺我未來徒弟的賬。」
你未來徒弟?
哪位?
樹精表示相當疑惑。
「哼,那些之徒,我不過是蠶食些他們的氣血,又未殺掉他們,你又何必對我趕盡殺絕?」
「哈哈哈,你當然不敢一夜之間把那些家伙全給殺了,因為你擔心那樣做就直接把你自己暴露在我們執劍司眼皮底下;所以你選擇慢慢蠶食,慢慢得消磨他們的生命,可這已經是死罪。」
百里逍遙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目光就像是兩柄有如實質的寶劍,對準了樹精。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
「直到今日,因你而死之人已有幾十人,你說你該不該殺!」
自己的謀劃被無情揭穿,樹精卻根本不擔憂,他放聲大笑起來。
「我即便該殺又如何?你別忘了,這里是帝都,天子腳下;以你我二位窺天境的修為,若是交戰,對這帝都的傷害是難以估量的,你還敢出手嗎?」
百里逍遙臉上浮現放蕩不羈的笑容,他仰頭,狂灌一口清酒,灑月兌地大笑起來。
「老家伙,若是沒有萬全的準備,我又何必來呢!」
「今日,你必死!」
他到底哪里來的底氣?
難道,他還真有辦法阻止窺天境修為的擴散?
就在樹精疑惑的時間里,宣安城皇城中心突然沖起一股亮如白晝的金黃色光芒。
那是,天子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