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劍司。
懷詞自從薛家葬禮回來之後,便差人尋來天牢甲七犯人的卷宗。
現在,她正仔細地查看著。
「古一鳴,拜山境巔峰;原為帝都外城一武館館主。」
拜山境?
懷詞知道,宣安城天牢甲級犯人,無一不是守一境之上。
那這古一鳴此番修為如何能被判定為甲級囚犯?
帶著疑惑,懷詞接著往下看。
「建興五年,冬,外城公孫覆趁古一鳴外出,玷污古一鳴發妻,並將古一鳴小女投入水井之中溺水而亡……」
「畜生!」
懷詞冷哼一聲,繼續往下看。
「其後,古一鳴返家聞此噩耗,狀告公孫覆;因證據不足,京兆府尹當堂將公孫覆無罪釋放。」
「一群尸位素餐的無能之輩。」
對于京兆府尹所謂的證據不足,懷詞覺得這里面有相當大的貓膩。
可事情已經過去如此之久,當年的京兆府尹早已調派別處,無從下手。
「因不滿京兆府尹判決,古一鳴當晚模黑入公孫家,一人一刀滅公孫家滿門;公孫覆本有守一境修為,卻死于古一鳴一刀斃命。」
「城防衛隊趕到之時,公孫家已經被古一鳴屠殺殆盡;面對城防衛的拘捕,古一鳴毫無反抗,束手就擒,被擒之時修為波動足有守一境巔峰!」
守一境巔峰!
懷詞感到吃驚不已。
古一鳴本身修為不過拜山境巔峰,卻能在一夜之間突飛猛進到守一境巔峰。
整整一個大境界。
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燃燒精血為代價,換取來的修為?
「入獄之時,古一鳴修為跌至拜山境巔峰,隱隱有突破跡象;為以防萬一,于是在古一鳴身上種下鎮魔釘,判定囚犯等級為甲級。」
突破跡象?
懷詞陷入了沉思。
若古一鳴真是以燃燒自身精血為代價,斷不可能會有突破的跡象。
據古籍記載,但凡是以燃燒自身精血為代價的秘法,最後的結果無一不是修為大跌,氣血受損。
可古一鳴其後的表現卻非如此。
想不通這到底是為什麼的懷詞,只有將自己目光放在了案卷後面的內容上。
那里,記載的是古一鳴為何能活到如今的原因。
滅人滿門,可是殺頭的大罪!
「太元一年,北方戰事告捷,楚國大敗;與此同時,皇後誕下皇家長女臨平殿下,陛下龍顏大悅,大赦天下,古一鳴逃過一死,轉而投入天牢甲級囚牢,終身監禁。」
原來如此!
懷詞終于明白了古一鳴至今都活在天牢的原因。
「現在看來,楚遺提
升修為的方法便是古一鳴傳授;可究竟是什麼讓古一鳴不顧體內鎮魔釘的封鎖動用修為了?」
鎮魔釘乃是大離帝國囚禁實力強大犯人的手段之一。
宗師境以內的所有修行者,若中鎮魔釘所能施展的實力不過登堂境初期。
若是強行沖破封印,便只有經脈盡斷,氣絕身亡的結果。
昨夜,懷詞趕到甲七牢房之時,古一鳴已經氣絕身亡;顯而易見,他強行沖破了鎮魔釘的封印。
「這個楚遺,渾身都是謎團啊!」
從執劍令讓自己撈楚遺出天牢加入執劍司,再到如今古一鳴寧願身死也要將傳承傳給楚遺。
這一件件事里面,總是透著一股讓人說不出的詭異。
到底是為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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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包,已經壘起。
兩人聯手速度之快,讓楚遺暗自咂舌。
果然,有修為傍身就是好啊。
前世的自己要是有這樣的體力,工地搬磚,月入幾萬都是灑灑水的事。
恨不相逢前世啊!
土包前,豎立一塊簡陋的木牌,上書︰古一鳴老先生之墓。
這字,多少是有些別扭,越看越像狗刨的。
為此,楚遺對阿九所謂的文武雙全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他還真沒有謙虛,當真是略懂啊!
不過,楚遺還是應該謝謝阿九。
「九哥,麻煩你了;你幫我從天牢里撈出這具尸體,這地盤也是你幫我選的,還有這些酒……」
「楚兄弟,你誤會了,這些都是頭打點好的;至于這酒,是用頭借給你的銀子購買的,我只是出力。」
「不管如何,你的這份情,兄弟我記住了。」
「你我以後便是兄弟,應該的。」
阿九臉上露出略帶靦腆的笑容。
楚遺點點頭也沒再說什麼。
至于懷劍正肯答應借自己銀兩之事,楚遺也記在心里。
看來以後的日子應該不會無聊了。
有這麼一位人美心善的領頭上司,想想都覺得激動。
就是不知道這年頭,反不反對辦公室戀情啊!
陽光漸淡,忙完這一切,時間已經來到傍晚。
阿九尋思著給楚遺一點私人空間,于是借口想去解決方便一下,溜溜鳥。
望著他離開,楚遺也清楚阿九的想法,輕輕地笑了笑。
以後自己有這樣搭檔,似乎也不錯。
不管怎麼說,穿越到現在,日子終于慢慢步入正軌了。
將酒傾灑在地,楚遺叩首,才道︰
「古前輩,也不知這酒合不合你胃口;若是合,你便多喝幾口,若是不合,那奈何橋上的孟婆湯您別忘了多喝幾碗。」
「人這一輩子,喝那孟婆湯可就這麼一次機會啊。」
「然後……把所有的前塵舊事都忘了吧!」
記憶是個奇怪的東西。
有時候恨不得長久不忘,有時候卻又寧願轉瞬便消。
人嘛,復雜得很!
古前輩生活在牢獄中不知多少年,這其中的苦悶,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們都不能感同身受。
走吧!
該走了。
夕陽垂下,夜幕悄然拉開。
「九哥,水放了沒?」
楚遺對著林子里吼道。
「完了,這就來……我去,這什麼玩意兒……」
啥情況?
阿九突然加重的語氣讓楚遺一愣。
還沒等他進去查看,就見阿九緊緊拎著褲腰帶跑了出來。
模樣之狼狽,讓人模不著頭腦。
「刀,我刀了?」
綁好了自己褲腰帶的阿九就開始四處找他那柄長刀。
就在剛才,那柄長刀遭受了非刀的折磨。
硬生生被他倆用來刨土。
現在,長刀正孤零零地趴在土包旁。
取過自己長刀,阿九就準備再入叢林,卻被楚遺一把攔住。
「九哥,到底發生了什麼?」
「就剛才我噓噓的時候,一個虛影突然竄出來,差點給我一口咬掉……還好我躲得快,滋他一臉。」
虛影?
楚遺感到疑惑,同時也為阿九感到幸運。
放個水,還差點被沒收作案工具。
這換誰誰慌啊!
「那你現在準備過去活劈了那家伙?」
「不然?留著那玩意禍害百姓?」
阿九義正言辭地說道。
可楚遺覺得他更是在為自己小兄弟差點被沒收而憤然出手。
虛影到底是什麼?
野獸?
夜幕降臨,本就黑暗的叢林更是伸手不見五指,阿九沒有看清楚也很正常。
若真是野獸倒也無礙,可楚遺心里總覺得不對勁。
一般野獸不敢貿然襲擊行人,若是大型野獸,阿九絕對可以感覺得出來。
可阿九給自己的說法里,卻明顯沒有察覺那虛影到底是什麼?
突然,楚遺覺得自己脖頸發涼。
他忙是緊了緊衣領,說道︰
「起風了。」
「陰風!」
阿九面色變得嚴肅起來,目光緊盯叢林。
那里,一個虛影正以一種詭異的速度往他們奔來。
待那虛影越奔越近,楚遺雙眼瞪大,宛如牛眼。
他磕磕巴巴地顫抖道︰
「喪……喪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