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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離執劍司 第四章 薛婉婉的絕情

執劍司,清氣閣。

三樓窗邊,執劍令諸葛正果坐在書桌前烹茶。

書桌對面,坐的則是昨晚出現在天牢的白衣青衫女子,懷詞。

兩人都不曾說話。

等到諸葛正果將熱茶烹好,一人一杯後,他才問道︰

「撈出來了?」

「是的。」

「此子,修為如何?」

「登堂境。」

「差了些。」

諸葛正果抿了一口熱茶,不再說話。

沒等來諸葛正果的下文,懷詞問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

「你對這人似乎格外上心?」

聞言,諸葛正果抬起頭,目光落向窗外那幾枝孤零零的梅花樹。

「前些日子想起些被塵封的舊事。」

「嗯?」

懷詞表示疑惑。

「把他留在你身邊吧。」

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反而等來如此安排,這讓懷詞有些不悅。

「為什麼?」她問道。

「這是命令。」

命令!

這兩個字听在懷詞耳里,格外扎耳,但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命令如山倒,這是執劍司的規矩。

她起身離去,只是臨走之時,說了一句︰

「我不保證明日他還自願留在執劍司,哪怕他真是當朝哪位侍郎的私生子。」

諸葛正果目送著懷詞離開,啞然失笑。

你便是這樣以為的嗎?

懷詞能說出這話,諸葛正果並不意外。

一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女子,不這樣說才是意外。

「那小子被懷詞盯上,也是有趣得很。」

他絲毫不擔心明日楚遺會被逼得主動請辭。

因為現在的楚遺,別無選擇。

====

懷詞作為執劍司八大劍正之一,自然有其獨立的辦公區域。

當她來到自己獨立的辦公區域後,她的下屬阿九已經恭候多時。

懷詞見阿九孤身一人在此,頗為意外。

「我讓你從客棧帶的人了?」

「頭,那人沒在客棧。」

逃了?

懷詞心有疑惑,卻並不在意。

這人是執劍令強塞進來的,她本就不喜;若他真的逃了,倒也省去自己不少麻煩。

「無妨,逃便逃了,登堂境的修為對我們用處不大。」

「不是,頭,那人給客棧的小二留了話,托我帶給你。」

懷詞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卻還是問道︰

「什麼話?」

「楚遺說他是去送薛家家主薛遠圖最後一程,最遲晌午就會來執劍司報道。」

「哼。」

懷詞冷哼一聲,往大堂走去。

阿九連忙跟上,有些心急地說道︰

「頭,我擔心那叫楚遺的小子會有危險。」

听到這話,懷詞停

下腳步,道︰

「說。」

「昨夜得你命令之後,我們暗中調查發現,楚遺入獄皆是薛家主母的外甥安有文一手操作;而安有文本身就有入世境初期的實力,如果他發現楚遺沒有死在天牢之中,恐怕會親自出手。」

登堂境對上入世境,差了整整一個大境界。

這樣看來,若是安有文真要動手,恐怕楚遺逃不了。

雖然不喜歡那小子被執劍令強制安排在自己身邊,可也不至于對他見死不救。

懷詞想了想,還是決定去看看。

或許,今日薛家葬禮之行,會很有趣。

====

秋雨過後,上山的路有些泥濘。

楚遺一路行去,褲子已滿是淤泥。

他很清楚今日若是自己出現在薛家葬禮上,無疑是告訴薛家幕後黑手自己還活著的消息。

這對他來說會有危險。

可他還是來了。

薛叔養了他十七年,他理應送薛叔最後一程。

哪怕這會是龍潭虎穴。

半山腰,薛遠圖的棺槨已經成功下葬,現在下人們正在封土掩埋。

薛夫人和薛婉婉趴在墓碑前不顧形象地嚎啕大哭,都在為自己失去至親而悲痛。

安有文走到薛婉婉身後,開口勸道︰

「表妹,人死不能復生,姨父在天之靈也不想看見你和姨母如此悲傷,你們快起來!」

說著,安有文的手便攬上薛婉婉的腰肢,想要將她抱起來。

而這一幕剛好被走到此處的楚遺看見,他幾乎是不可控制般地月兌口而出︰

「畜生,放開那個女孩,有什麼事沖我來!」

說完,楚遺就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

能說出這句話,是因為原楚遺的執念,現在也是他的執念。

如今,楚遺是他,他便是楚遺。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等他們看清楚了來人是誰後,現場就騷動起來。

「楚遺?他不是搶錢跑了嘛,怎麼又回來了?」

「我看啊,這家伙八成是來鬧事的。」

「對對對,這白眼狼多半是來鬧事的。」

現場一片混亂,可沒人說楚遺的好話。

而這些,薛婉婉都听不見。

她怔怔地望著楚遺,說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是怎樣一番情緒。

楚遺回來了?

這個負心人回來做什麼?

憋屈涌上心頭,薛婉婉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對著楚遺咆哮起來︰

「你個混蛋,你回來做什麼,你滾啊,我不要再見到你……」

「婉婉。」

楚遺感到心里莫名一疼,就像是被刀正不斷絞著一樣。

痛得呼吸都變得越來越急促。

突然出現的楚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安有文面色漸黑,內心不斷發問。

這人不是應該死在天牢了嗎?

他怎麼會突然

出現在這里?

憤怒,殺意;這些負面情緒瞬間沖上安有文心里,他不由大怒一聲︰

「來啊,把這家伙給我亂棍打死。」

霎時,十幾個家丁沖了出來,卷起袖子就準備開干。

「住手!」

薛婉婉大呼一聲,阻止了家丁們的出手。

她強裝鎮定,一字一句地問道︰

「楚遺,你告訴我,搶走庫房銀子,一把火燒了庫房的人是不是你?」

「不是。」

這件事楚遺根本不知道,但他很清楚這是人家栽贓嫁禍給自己的。

「不是?那你告訴我是誰?」

「是……」

楚遺沒有繼續往下說,他不敢告訴薛婉婉這些事情的幕後黑手很有可能是她娘親。

對于剛剛失去父親的薛婉婉來說,這件事的打擊會更大。

所以,楚遺選擇了沉默。

可這樣的沉默在旁人眼里看來,就是默認。

安有文見楚遺一時語塞,臉上終于是浮現出了笑意,他道︰

「哼,虧我姨父對你百般好,到頭來你竟如此對薛家。

雖說姨母對你是苛刻了點,可那也是望你成才。豈料你卻因此生恨,不但想要玷污婉婉清白,更是在事情敗露後一把火燒了薛家的庫房,逃離薛家。

此番此舉,楚遺你真是枉為人啊!」

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這些事情一一說出來,看著眾人望向楚遺嫌棄的眼神,對安有文來說這簡直是另一種享受。

他突然很高興楚遺能出現在這里。

這些話,薛婉婉也听在耳里,憤怒已經讓她徹底失去了冷靜的思考。

她對楚遺的語氣也跟著變得冷漠起來︰

「爹生前雖待你如親生子,可你今日犯下如此罪惡,實在難以寬恕,我今日就代父親在天之靈告知你,薛家已經容不得你。

你走吧,從今以後,我薛家與你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恩斷義絕,再無瓜葛!

楚遺胸口一悶,一口鮮血涌上喉嚨吐了出來。

他著實沒有想到,原來的楚遺竟愛薛婉婉愛得如此之深。

事情到了這一步,似乎沒有再挽回的余地了。

楚遺淒涼一笑,說道︰

「事到如今,楚遺別無他求,只求為薛叔上一炷香。」

「我說了你已不再是薛家之人,你……不……配!」薛婉婉閉上雙眼,絕情地說道。

我不配!

楚遺淒涼地大笑起來,躺倒在泥濘地上笑得像個瘋子。

見到這樣一幕,安有文臉上的笑容更濃了,他忙道︰

「你們愣著干什麼,把這家伙給我趕出去。」

瘋狂的家丁們一擁而上,對著楚遺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凌亂的拳頭落在楚遺身上,他卻仿似沒有痛覺一樣,默默承受著。

如果可以,就當這些是還薛叔十七年的養育之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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