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谷零的離開。
盧山站在陰影中,久久都不能回神。
梅山宗原來真是建立在一座巨大的活火山的上面。
怪不得太五那家伙會被悶在岩漿里。
以現在的情況看。
怕是梅山宗的祖上想依靠太五的能力鎮壓住山里的岩漿活動。
然後現在鎮不住了?
等等。
太五那猴子說它在梅山宗的秘境里被地關了三千七百多年。
以壽元來推算境界的話。
臥槽!
豈不是說這猴子少說也有靈竅境?
畢竟嬰變境的修士也最多只能活到兩千年左右。
就算妖修的體質特殊,或者血脈不一樣。
那也多不了多少。
而太五那猴子在火山口里就被鎖了三千七百多年。
還不算被鎖前逍遙快活的歲月。
這樣推算,靈竅境打底。
而這是個什麼火山?
需要一個靈竅境以上的妖怪鎖在洞口才能鎮壓?
雖說也有可能是太五和梅山宗的祖先單挑失敗被擒拿後鎖在這。
但也不太可能要鎖那麼久吧?
因此。
三千七百多年前的時候,梅山宗發生了什麼?
不對不對。
如果記得沒錯的話。
那秘境的內外時間不一樣的。
嚴格算的話,里面三千七百多年,外面的時間應該才過了一千八百多年。
所以,一千八百多年前,梅山宗做了啥?
盧山在自己的腦海里翻閱了許久都沒想到自己有看過這方面的資料。
想到自己現在還在王城。
想要查清這方面的事情似乎也不太現實。
是以。
盧山只能作罷。
與此同時。
在位于東衛城西南方位的某個位置上空。
忽然出現了一個縴瘦的人影。
凌空而立。
站在空中,視線俯視下方。
看著下方坑坑窪窪,高一塊低一塊的景象。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里曾經發生過戰斗。
而且最少還是數個嬰變境的死斗。
感受著這里的靈氣波動。
縴瘦人影眉頭皺了許久。
突然。
這人影似乎感應到了什麼。
身型一閃。
落在地上。
然後退入樹影之下,消失不見了。
過了許久。
天空中飛來兩道遁光。
一紅一藍兩種顏色。
等這兩道遁光在來到此地之後。
遁光褪去,露出了一男一女兩個身影。
男的中年模樣,甲冑在身,一看就是軍中高層。
而女的則是戲服模樣,加上一臉的濃妝,恰似剛從舞台上下來的戲女一般。
只見二人來到這片區域以後,互相對視一眼就從空中落下。
落地。
看著面前一座無比巨大的深坑。
男的皺眉出聲道︰
「王城錦衣軍所傳訊來的戰場就是在這?」
女的聞聲,點了點頭,回道︰
「從位置上來看,的確是這。」
「可從這被破壞的程度來看。」
「似乎…」
「似乎過頭了些,是吧?」男的跟著把話補上,然後彎腰,在地上撿起些許的泥土,拿在手上捏了捏,道︰
「高溫,爆炸…」
說完,他用力嗅了嗅,繼續道︰
「血靈氣…鬼氣…」
說著,他又掃視周圍一圈,有些驚嘆道︰
「能把這里打成這樣。」
「沒有三五個嬰變境修士的交手,怕是不可能做的到。」
「所以,你覺得錦衣軍的傳訊有問題?」女的似乎想到了什麼,皺眉出聲道︰
「听說這次的列王位階爭奪彎路子挺多。」
听到這話。
男子輕輕的松開手,把手中的泥土隨風散去,然後看著飛散的泥塵道︰
「爭就爭吧。」
「爭再狠也影響不了我們東衛城的地位。」
「只要不打擾城主的計劃就行。」
聞言,女子像是想到了什麼,冷哼一聲,道︰
「真希望城主的計劃能成功。」
「這樣我們就不用再看王城那些家伙的臉色了。」
「一個小小的元丹境初階的參將,仗著自己的王城近衛軍身份,也敢指喝我這個元丹境高階的正軍將!」
「放在外面,老娘我早就…」
話沒說完,就被一旁的甲冑男子給打斷了。
「行了,先把鬼靈氣給清理了。」
「別等到地下那些有念頭的東西被召出來。」
「到時候城主可不會輕易咱們。」
說完。
兩個人一人丟出一個葫蘆造型的東西。
然後。
捏了幾個手印。
兩個葫蘆的口就打開,開始吸收著周圍懸浮著的那些肉眼難辨的暗淡氣息。
然而。
就在這個時候。
兩把黑色的鐮刀忽然出現在二人的脖頸處。
下一秒。
「唰」的一聲。
隨著鐮刀的穿脖而過。
二人似乎反應過來了什麼,慢慢的扭過頭,都在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不可置信。
隨即。
「呲!呲!」兩聲!
鮮血如柱,沖天而起。
但就在兩顆頭顱即將落地的瞬間。
一紅一藍兩道靈光沖天而起。
向著兩個不同的方向急馳飛去。
然而。
就在這兩道靈光飛出去不到十丈的時候。
兩把漆黑的鐮刀,驟然出現,拖著長長的鎖鏈,向那兩道靈光追了過去。
鐮刀速度極快。
不到兩息時間,便追上了這兩道靈光。
然後。
只見這兩把鐮刀在空中做了一個旋轉。
無聲的橫切下去。
兩道靈光直接被一切為二。
消失在了空氣中。
做完這一切。
被鎖鏈拖著的鐮刀便急縮了過去。
順帶在空中合二為一。
但眼看鐮刀就要飛回縴瘦人影的手上時。
突然的。
鐮刀速度驟然加快數倍。
同時還把鐮口抬了起來,做出了一副要砍切的姿態。
眼見如此。
縴瘦人影只是甩了甩手中的鎖鏈,回轉力道一下子便把鐮刀轉了個向。
而後穩穩的被抓在了手里。
可哪怕被握住了,這鐮刀的刃口似乎還想轉過來。
見狀。
縴瘦人影低喝一聲。
「止!!」
一聲喝下。
鐮刀慢慢便沒了動靜。
隨後。
縴瘦人影緩步來到那兩具尸體身旁,用鐮刀把這兩具尸體吊在空中。
「溯!」
一聲吟聲。
下一刻。
一道漆黑的窟窿,在縴瘦人影的面前浮現。
緊接著。
從這窟窿里慢慢伸出了兩只鬼手,抓住這兩具無頭尸體。
而後,兩具尸體的身體就開始極速萎縮。
幾個呼吸的時間便成了兩具無頭干尸。
結束。
兩只鬼手縮了回去,轉換成了一張白淨的男子臉龐,從那窟窿里伸了出來。
微笑的看著面前這個縴瘦人影︰
「桃面,任務完成了嗎?」
桃面聞聲,微微低下頭。
「親王大人,抱歉,還未完成。」
「那你喚我做什麼?」
白淨男子的臉依舊笑眯眯的看著縴瘦人影。
但不知為何,一絲絲的白霜,卻在縴瘦人影的身上開始蔓延。
對此。
桃面依舊低著頭。
「稟親王大人,我閣王城勢力被清空。」
「桃面任務難以為繼。」
「特向親王大人尋求援助。」
「被清空了?」白淨男子的臉上笑容更盛了些許多,甚至咧開嘴,露出了一口非人般尖銳的牙齒。
「三剎和六目鬼呢?」
當這話從白淨男子嘴巴里問出來的時候。
那些白霜已經爬在了桃面的上半身,靠近脖頸的位置。
但盡管這樣。
桃面還是低著頭,身體一動不動。
「稟親王大人,黑剎鬼被擒,而紫剎魂,紅剎魔和六目鬼皆戰死…」
「誰干的?」
「還未知,但屬下感知到了血靈氣的力量。」
「血靈氣,妖族,呵呵…」
白淨男子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慢慢的把頭縮進了那個黑窟窿里。
但在窟窿還未關閉之前。
白淨男子的聲音卻幽幽傳了出來。
「給你十天時間,查清誰干的。」
「另外,黑無病在距離你不遠的西尺國,我會讓他去助你。」
「希望不要再讓我失望…」
——————
傍晚。
王城內庭。
純心殿中,太趙王上趙純依舊坐在桌後在批示著面前的奏折。
從民生批復到軍政。
從撥款賑災批閱到太趙臣子福利。
一本接一本。
一卷又一卷。
這讓一旁掌燈的內侍官看了都有些敬佩。
雖然不知道這兩天為什麼王上會如此的勤勉。
但這對整個太趙王國來說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這時。
覺察天色的內侍官,小心的出聲提示道︰
「王上。」
「天色已晚,您是否需要靈物進行膳補?」
「不用。」趙純拒絕的同時,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依舊在低頭批閱著面前的奏章。
這讓內侍官有些為難的頓了頓,繼續開口道︰
「王上。」
「今晚是嘉妃的雙十誕辰。」
「您之前答應過嘉妃,要嘗嘗她做的靈物的…」
听到這話。
趙純皺著眉頭抬起頭起來,目光盯著內侍官︰
「本王答應過?」
內侍官聞聲點了點頭。
就在他以為王上要起身的時候。
趙純卻依舊低下了頭。
「給本王拒了。」
「本王今日住純心殿,其他地方哪也不去。」
這話讓內侍官頓時愣在了原地。
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了。
就在這時。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隨即就是一個內侍官,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
然後在距離桌前三丈的位置停了下來,拱手道︰
「稟王上,仁王殿下覲見。」
仁王?
他來做什麼?
內侍官雖然很是疑惑,但他還是把視線投向了王上的身上。
他是生怕王上再冒出一句‘不見’。
還好。
後續沒有像這內侍官想象的那樣發展。
只見趙純放下了手中的卷宗。
輕聲說了一個字。
「宣。」
得到應允。
下方的內侍官立刻恭敬的向後退去。
片刻。
隨著一聲宣唱。
一位衣著淡青色長袍的儒雅男子,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
當來到距離王桌三丈左右到位置時,停了下來。
隨後。
恭恭敬敬的拱了拱手,道︰
「拜見王上。」
「趙遼,你來何事?」趙純面無表情的問道。
聞言。
儒雅男子收回禮節,板正的站直身子,突聲道︰
「啟稟王上!」
「末王來此,只是想向王上分憂。」
「分憂?」趙純皺了皺眉頭︰
「本王有何憂?」
听到趙純的疑問,趙遼立刻正了正身形,慷慨道︰
「列王位階更迭,魑魅魍魎為禍王城。」
「末節小王自薦。」
「願為王上治清王城。」
「還王上一座干淨仁和的王城!」
听到這話。
趙純忽然笑了。
笑意一瞬間掛滿整張臉。
而看著趙純笑,趙仁也露出了微笑。
那種胸有成竹的微笑。
隨後,趙純笑著開口道︰
「吾有近衛,錦衣,禁林,劍葬四軍為吾駐守王城。」
「趙仁,你想執掌哪一軍?」
「末王…」話才出聲兩個字,忽然的。
趙仁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立刻變話道︰
「不,末王不需要任何軍陣的幫助。」
「只求王上一枚王令的允許。」
「只要王令嗎?」趙純笑眯眯的問道。
對此。
趙仁謙卑之極的低下頭,道︰
「只求一令。」
「末王定將為王上掃平王城內一切魑魅魍魎!」
隨著趙仁那激昂的聲音結束。
純心殿再次恢復成了安靜的模樣。
好一會。
一個悠悠的聲音,才在純心殿內出現。
「允。」
一個時辰之後。
趙純來到了月澈宮。
驅散了所有跟隨的下人,包括形影不離的影子。
然後。
他步入了月澈宮最深處的那座院子。
隨手對著院門上了一道枷鎖。
之後他便走向庭院的中間,穿過那道煞風組成的風牆。
來到了木婉流的面前。
隨著趙純的坐下。
他的臉龐驟然間就變成了一副嬌媚女子的模樣。
「婉流元君,本宮不解。」
聞聲。
木婉流睜開眼楮,平靜的看著長公主趙曦。
「殿下有何不解?」
「權力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何能讓人絞盡腦汁的去追求?」
听到趙曦的疑問。
木婉流沒有回答,只是平靜的開口道︰
「殿下的問題,妾身無法回答,但妾身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說點殿下能明白的話。」
「何說?」趙曦皺起秀目,目光緊緊盯著木婉流。
「權力是支配的,是力量的誘惑,但同樣也是往仙路上的阻礙。」
說到這,木婉流的話語聲頓了頓,繼續開口道︰
「每一位修仙者,在追求仙的道路上,都會遇到類似的阻礙。」
「越過去。」
「一步登天。」
「越不過去。」
「腳下就是阿鼻地獄。」
听到這樣答非所問的回答。
但認真思考起來。
趙曦或許也明白了一點木婉流的意思。
斟酌片刻。
深吸一口氣,輕嘆道︰
「也許這就是王城的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