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馬大街,第十三弄堂。
這里是四合山駐不度城的駐地。
此時的駐地內,十數個弟子武裝全身的在弄堂內來回巡走。
看著他們一個個面容嚴肅的模樣,大概率是在警惕著什麼。
而位于弟子們巡走的內堂。
一個體型瘦小,面容枯老卻有著兩道長長八字胡的老頭。
正在內堂里來回踱走。
似乎在緊張著什麼。
好一會。
坐在身後躺椅上的一位體裹勁衣的年輕女子,發出了不耐煩的聲音。
「師傅!能不能不要來回走了。」
「我頭都快暈了!」
听到這話,那老頭身體一頓,捏著胡子,輕哼反駁道︰
「你個丫頭懂什麼!」
「為師正在熱身,防止妖物襲城時,骨頭老化!」
年輕女子看起來並不認同八字胡老頭的話,但考慮到彼此的身份,她還是放低了聲音,小聲滴咕道︰
「明明就是膽小,緊張!」
「堂堂四合山鼠相!」
「還好意思自己夸自己!」
可奈何老頭的修為在這,就算再小的話語聲,在如此狹小的內堂中,也約等于就在耳邊開口說的一樣。
這些話很顯然氣到這個八字胡老頭了。
只見他生氣的指著那勁裝女子,氣極問道︰
「你在滴滴咕咕說什麼呢!」
听出了師傅的確生氣了。
那勁裝女子話鋒即變,直言道︰
「師傅,兮兮在夸你膽大心細,事無巨細,防範于未然!」
話說出來,勁裝女子臉不紅心不跳,一看就是經常玩的套路。
八字胡老頭聞言,似乎並不想和自己的徒弟計較太多,冷哼一聲後就繼續在內堂中來回踱步。
可就在這個時候。
八字胡老頭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剎那間,扭過頭,把視線順著一個方向投去。
眼見如此。
勁裝女子急切問道︰
「師傅,怎麼了!?」
「有元丹境氣息!」
「而且氣息還很陌生…」
另一邊。
還站在城牆上與將領們議論戰事的不度城城主方戊生,此時此刻也突然感受到了這股陌生的元丹境氣息。
隨即從軍政堂內快步走了出來,扭頭順著某一個方向看去。
城主的不正常反應。
立刻吸引了同時論事的其他將領。
只見他們紛紛跟著從軍政堂出來,站在方戊生的身後,出聲問道︰
「大將軍!」
「發生了什麼事!?城主大人!」
「方城主!?」
吵雜的環境,讓方戊生一時還感應不到大概的位置。
見此,他立刻豎起手勢,示意安靜。
但等全部安靜下來以後。
方戊生就再也感覺不到那股氣息的出現了。
錯覺嗎?
方戊生眼神恍忽,還處在受傷中的他,對自己的靈感還是產生了些許的懷疑。
可寧可錯殺一百,不能漏殺一個的性格,讓他還是忍不住對著身旁的副將,道︰
「通知城內各宗派的駐點人員。」
「告知他們,尋找城內一切可疑人員。」
「可擒,可殺,一切自己做主!」
「是!」副將聞言後,抱拳拱手的應下了這個任務。
與此同時。
城南的大同錢莊,城西的虎目幫。
凡是有元丹境修士存在的地方,或多或少都感應到了這股陌生的元丹境氣息。
當然,身為距離最近的兩個元丹境。
狂滅和司馬南在感受到魯冰花氣息的第一時間就對面前的土坑做好掩飾。
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回到了魯冰花的面前。
看著下方那身化巨尸,正在肆意破壞中的魯冰花。
司馬南皺眉道︰
「怎麼回事?」
一旁的狂滅也有些懵,好好的種下種子即可的事情。
怎麼搞的連元丹技都放了出來?
難道這才是‘延生種’的正確種植方式?
這時。
司馬南忽然沉聲道︰
「不能讓他這麼鬧下去了。」
「狂滅。」
「嗯?」
「我想辦法控住,你吞了他!」
一听這話,狂滅的臉上滿是狂喜。
「真的能吞了嗎?!」
听出了狂滅的意思,司馬南回頭瞥了一眼,冷冷道︰
「別想消化,只是讓你吞下去趕緊離開。」
「你覺得在這城中肆意散發元丹境氣息,對我們的任務有何幫助?」
知道了司馬南的打算,狂滅的表情頓時侉了下來。
「行吧…」
不過。
答應歸答應,等吞到自己肚子里了,想怎麼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一刻鐘後。
一人一妖離開了墓園。
而在他們離開後的沒多久。
一個體型魁梧,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就來到了這座墓園的上空。
看著這滿目瘡痍的墓園。
大漢想了好久也沒想明白,到底是什麼樣的元丹境修士,會對一堆死人的骸骨下手。
這得是有多變態?
這時。
一道金色遁光劃破天空,從遠處疾馳過來。
等遁光來到大漢面前時,遁光忽散,露出了一個一身綢緞,富態飽飽的中年男子。
大漢回頭看了眼那中年男子,拱了拱手,道︰
「錢丹君…」
那富態男子同樣也做了個回禮,然後對著下方瘡痍墓園,開口問道︰
「鐵幫主…這里發生了什麼?」
大漢搖了搖頭,道︰
「不知道,老子也是剛到。」
「不過,老子已經有了點猜測。」
聞言,富態男子做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態。
「鐵幫主有何發現?」
「你看!」大漢指著下方一個大坑道︰
「那里我記得是一個富葬區。」
「里面葬的都是城中富家里進不了祠堂的人。」
「比如一些病逝的小妾,一些犯了族罪的族人…」
「錢丹君,你說會不會是一個什麼富家小妾的孩子,習得元丹,回來發現老娘死在外面,憤怒發泄?」
「不不不,也不對,私生子修煉有成回來找墓地麻煩干啥?」
說了一堆,大漢一下子又把自己之前的推論全都推翻了。
繼續開始重頭推論。
卻不想,此時一旁的錢丹君嘴巴扯了扯。
雖說听過好漢幫的幫主鐵格力的腦子因為修煉功法原因,變得和一般人有點不太一樣。
可這不太一樣的程度有點太深了點。
遙記得一個多月以前的聚會上,鐵格力的想法還沒這麼奇怪。
怎麼今天就…
想了想。
害怕被傳染的錢丹君,還是不由自主的把身體往外移了移位置。
這時。
數十個全副武裝的兵士,忽然從土山下方奔了上來。
見狀。
錢丹君想了想,還是轉身離開的這里。
畢竟有官方武裝的介入,真的查到了什麼,屆時城主府肯定會知會一下他的。
而一旁還在推理的鐵格力,在看到兵士來了以後。
還想回頭和錢丹君說點什麼。
結果看到後者已經不辭而別,頓時心道不爽。
也不管自己推理的如何,扭頭也離開了此地。
至于下方的那些兵士。
修士之間都有自己的傲氣。
實力為上。
實力不夠者,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等著這些元丹境修士全都離開以後。
下方的那些兵士則開始逐一逐一的檢查。
同時,還有數百名兵士,以墓園為中心,向外輻射,挨家挨戶的排查。
「啪啪啪!!」
「開門,查房!」
「冬冬冬!!」
「里面的人出來!」
「當當當!!」
一時間,到處都是敲門的聲音。
而當兵士們排查到一個距離墓園不到兩公里的破爛院子時。
那沉重的敲門聲,使得院子中那個破爛雞窩里的某個小雞仔,為之一愣。
不是吧!
這就查到了?!
混在幾只禽雞中間的盧山,心里有些發虛。
趕忙用靈氣,把自己身體有刷洗了幾遍。
確定身上沒有半點血靈氣浮在體表之後,他又把身形藏在了雞窩深處。
甚至為了確保萬無一失。
盧山還推開了一只母雞,然後自己坐到了一只雞蛋上面。
這會。
院子里的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從里面走出一個粗麻布裹身的小婦人,握著一把鐮刀,戰戰兢兢的來到門口。
「誰,誰,誰啊!」
迎接她的卻是一連串的 烈敲門。
「彭彭彭!!!」
「開門!巡防隊的!」
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名字讓小婦人放了點心。
只見她小心翼翼的開了點門,準備說點什麼。
結果。
「啪!!」
大門一下子就被推開,小婦人也被推倒在了地上。
然後從門外沖進來數個全副武裝的兵士。
一窩蜂一樣,舉著長刀就從外面沖了進來,完全無視了那倒在地上的小婦人。
听到小婦人的吃痛聲。
院子後面的房門內,立刻沖出一個小孩。
握著一根 面杖,向那些兵士沖了過去!
一邊沖還一邊喊︰
「不許欺負我阿娘!!!」
氣勢挺足,但面對一群最少武兵境的兵士。
這一個什麼境界都沒有的小屁孩,也就是三兩下的事情。
「啪」得一聲,打掉了 面杖。
然後,大刀一橫,眼看就要一刀 在這小孩的肩膀上。
關鍵時刻。
一個男人的聲音喝止了兵士。
「收手!那不是目標!」
听到這話,兵士沉默的收起大刀,而雞窩里的盧山,也默默的坐了下去。
這時。
一個手里握著圓盤的男子,皺眉眉頭,從兵士的身後走了出來。
然後掃視一圈院子。
把目光放在了柴房的位置。
接著。
其他兵士們像是得到了什麼指令,一個個握住大刀,警戒度提到了最高,慢慢圍住了那個柴房。
「殺!!」
下一秒。
不知道誰的一聲吶喊。
十幾個兵士同時揮舞大刀,撞開柴房大門,沖了進去。
這一刻。
不光那抱在一起的母子倆有些發懵。
就連幾米外,雞窩中正在孵蛋的盧山,也有些懵逼了。
好一會。
這十幾個兵士就毫無收獲的從柴房里退了出來。
見此情景。
那個圓盤男子的眉頭皺的更盛了。
等了好一會。
確定沒有任何動靜以後。
在這圓盤男子的帶領下,這些士兵又如同潮水一般從院門跑了出去。
臨關門前,那個男子回過頭,看著院子中還在懵中的母子倆。
沉靜了會,用一種帶著歉意的口吻,開口道︰
「抱歉,戰時期間,不得已而為之,望勿怪。」
說完。
便隨手,輕輕把門帶上了。
眼見這些人的離開。
小婦人忍著痛,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快步來到門口,把大門鎖了起來。
做完這一切,小婦人小小的嘆了口氣,一把摟住那男孩。
「小吉,咱們回屋…」
「阿娘!你沒事吧!」男孩沒有听從小婦人的話,還是關切的問道。
忽然,男孩感覺到了什麼,低頭一看。
當他看到自己阿娘手上的擦傷以後,氣憤的他直接怒罵道︰
「這些混蛋!等阿爹回來,我一定讓阿爹教訓他們!」
這話一出,小婦人直接嚇了一跳,伸手就要捂住男孩的嘴。
但被那個男孩攔住了。
隨後。
倔強的男孩掃視一圈院子。
最後把視線放在了角落里的那個破爛雞籠上。
走過去,掀開雞籠。
「咕咕咕咕…」
雞籠里一陣雞飛。
然後。
男孩從一只公雞的下面,掏出了一枚雞蛋。
關上雞籠,對著小婦人道︰
「阿娘!今天的雞蛋份額給你!」
「不許拒絕!」
說完,母慈子孝的走回了屋子。
然而。
這位名叫小吉的男孩不知道的是。
就在剛剛。
某只公雞,差點就要把他的手給當場切了下來。
硬忍了好久。
才把這個想法給按了下去。
之後。
盧山開始思考自己下一步該如何了。
首先。
幾個選擇。
第一,回去,回妖族營地,把狂滅謀劃的事情徹底公開,然後聯合妖怪,推翻那猩猩家族的統治。
想了想。
這個選擇不太現實。
且不說自己怎麼從這城里 出去。
就算自己出去了。
怎麼跟‘豚牛王’,‘三尾鼠王’,‘劍虎王’三個元丹境妖怪解釋它們的頂頭上司要血祭自己的部下?
怕是還沒能說幾句,就先捆起來再說了。
第二,躲起來,找機會跑路。
既然那三個老東西能找到法陣的漏洞鑽進來。
那自己也能找到法陣的漏洞 出去。
只不過,這樣做的話。
盧山總覺得自己憋的慌。
被人吊起來玩了那麼久,連錢沒收一點。
這雞做的還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盧山也否決了這個選擇。
第三,想辦法搞事情。
有道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此時那三個家伙肯定還埋伏在城里,只要自己能想辦法,逼他們出來。
然後再借城里元丹境的手,來一波甕中捉鱉。
到時候…
桀桀桀桀桀…
盧山忍不住的發出了一串讓雞籠里的雞听了都發顫的笑聲。
但隨即問題就來了。
怎麼樣才能把那幾個老鱉孫給逼出來?
想了好一會,他都想不到一個好的方桉。
忽然。
他看著一只正在往自己身邊貼貼的母雞。
腦海里瞬間閃過一個絕妙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