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本來就在觀察陳燁,發現陳燁和童貫關系稍顯親近,听著陳燁說出早知道讓趙佶多出錢的時候,眼楮一眨。
再想想剛才童貫單獨和陳燁相處過,他頓時懂了,原來是這樣,道君也愛凡俗之物,自己準備的禮單,看來可以安排上了。
童貫這會也恍然大悟,難怪不要他的錢,原來是和趙佶已經談好了價錢,不過怎麼想,也沒人會嫌錢多吧?
想到這,童貫看了眼陳燁。
也許,這人不是人?
或者換過來想,是如此神異手段之人,自己不夠資格?
「這種船和你們這會的船,有那麼一些不一樣,你們把人叫來就知道了。
等下可以一塊培訓一下,方便後面你們指揮,還有一種快艇,正好讓你們快速前往汴京傳信。」
陳燁也沒再多說,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又找了個空地,把已經形成模塊化的訓練房直接給放了出來,順帶著拉響柴油發動機。
經過漢朝和明朝的培訓需求,陳燁定制好了一整套具備簡單開船,開車,甚至開直升飛機的模擬艙,以應對後面出現的時代,秦朝就用上了這一套系統。
對于各個時代前期來說,能夠駕駛特定的幾種高集成自動化載具就足夠了。
等到了傍晚時分,碼頭上的一條條千噸運沙船已經全部啟動,正在河面以停泊速度,緩慢的搖曳前進後退。
岸上的振武和捷勝軍士卒們,看著緩慢行進的運兵船,不禁都在議論紛紛。
「嘿,你們說這船是哪來的?通體看起來也不是木頭打造的,反倒全是鐵甲,可鐵打造的船怎麼可能在水上行?」
「看起來倒是甚大,比福船還長了,可中看不中用啊,這速度,就是走起來都比他快。」
「說的也是,倒是不知道是從哪來的,這船看起來應該能運不少東西。」
趙佶在這一片的議論聲中,被馬車拉著趕到,在岸上找到了正在拿著對講機,和各船通話指揮的陳燁。
起初還有些興趣,尤其是對講機指揮,完全和系統灌輸的概念一樣,讓他這個只會‘大局’的人都能看出微觀操作的逆天。
沿著河岸行進,看著系統演示的高速河船對比實際速度,趙佶總感覺哪里不對。
「店主,這船,怎得行進如此緩慢?朕看著不是很快嗎?」
「哦,他們還不熟練,為了防止轉進方向過大,速度過快拉不過來撞上岸,我才限制了他們使用最低速度熟悉操作。」
「原來是這樣,店主思慮周全。」
趙佶听後沒了疑慮,他並不知道學船有多難,學船一般人都會覺得很難,難是難在怎麼處理各種問題。
但現代化的船只其實操控非常簡單,自動化程度高的新型運沙船,一個人就能操控,舵盤更是和開車一樣,只需要記住方向就好。
確認了一切進程順利,河面上布滿的超級大船更是讓趙佶放下心,現在他對于滅掉金國,信心百倍。
「對了,童卿,朕前日讓你們派出的信使,明天能到嗎?」
「回太上,明早應該就能到了。」
「店主,這個對講機,可有能千里通訊之?」
「嗯,沒有建設足夠的基站之前不行,而且對講機架設基站用這個距離,有些浪費了,不如電台通訊。」
听趙佶問起,陳燁回憶了下,雖然短波對講機的通訊距離沒限制,可那玩意就和電台差不多了,一樣要布設基站。
但明朝淘汰的基站還需要讓宋朝用上,可不能一次性搞的太先進,要可持續性發展。
「唔,朕原本是想著,明日會有逼宮,若是朕派人在請願人群前遣散眾人,言及朕領軍抗金,必事半功倍。
所以就安排人星夜兼程過去,可現在看起來,若是不派一員公卿,恐怕達不到效果。」
「那你直接去不就行了,反正有快艇,明天夜里出發,明早就能到,你親自現身說法,更有用。」
陳燁看了看童貫,知道趙佶為啥不讓他去,這家伙還在太學生們的黑名單里呢。
「如此也好,那煩請店主讓明國皇帝盡快準備,朕到了汴京就會與斡離不約架,預計初六就會開始。」
「好,明國那邊你放心,他們是已經準備好打建奴祖宗的,對了,你有空的話,可以明天忙完後,安排時間和明帝見一見。」
「應該的。」
趙佶點頭,心中對于這個剛烈吊死的皇帝,還是有些好感的,就是他搞不明白,明朝皇帝怎麼那麼窮。
第二條凌晨,跟隨趙佶南逃精兵登上運兵船,開始加速向汴京方向駛去。
在運兵船前面,還有一艘快艇,已經加速向汴京開去,不過是三百公里,夜間本就船少,快艇一路以六十公里的速度前行,除了驚動各地,一點都沒有被阻攔到。
汴京城突然升起的戰爭氣息,經過幾天的壓制,已經逐漸冷卻下來,雖然金人不停派使者入城和趙桓拉扯,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金人退意已生。
此時的汴京皇城,趙桓這會正在垂拱殿召見汴京的主要大臣上朝,只是這會他精神顯得非常不好。
今早天還沒亮,他就秘密派人將趙樞送出城,以應對金國人要求對換人質的要求,現在人快送到了,大臣們心照不宣的商議起了怎麼給金人賠款。
完顏宗望要求的是宋朝賠償他們五千萬兩白銀和五百萬兩黃金,還有各類物資加起來,總共超過兩億兩白銀的物資。
這個數額已經比大宋巔峰時,兩年的財政收入還要多得多,或許是覺得金人拿了錢,真的會和平共處,趙桓居然答應了,絲毫沒考慮,一個汴京城,怎麼湊。
「官家,昨日收集與百姓換銀僅換到不足七十萬兩,想來今日只會更少。
截止今日,總籌得現銀六百二十萬兩,黃金四十萬兩,各類抵價賠款財物一千二百萬貫余。」
「官家,這樣不行啊,光是五千萬兩白銀,在各州募集就需要不止兩月,何況汴京乎?
何況金人在汴京城外虎視眈眈,如今我們已經交換了人質,不若譴使,讓金人先行撤回,以表誠意?」
「官家,臣認為當停止賠款,讓金人修改盟約,如今……」
「呸!若是你覺得可以打,你去領兵如何?……」
嘈雜的聲音讓趙桓感覺有些頭疼欲裂,心中對于那個拋下皇位跑路的趙佶,恨到了極點。
如果不是趙佶,他何必面對這些?如果不是李綱,他一跑路,何必被困在開封府,何必簽這賠款盟約?
「諸卿無需擔心此事,朕已經譴人與斡離不商議,其派使回復已經同意。
只要肅王和康王交換完成,他們就會開始回撤。」
听著趙桓的話,頓時堂上主和的軍將都已經興奮的慶賀起來,如同打了勝仗一樣,只要金人走了,對于他們來說,丟了一個肅王算什麼?
李邦彥趁機上前合手一揖,開始奏唱。
「此次姚平仲擅自夜襲激怒金人,幸得官家及時處置,處理了讓金人不悅的李綱種師道,這才平息了金人的怒火。
官家又一次守住了東京,為百姓換的了生機,此功,當屬官家,臣為官家……」
李邦彥話還沒說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就傳來,這不禁讓眾臣看向了門外,打斷了李邦彥的話。
隨著殿外專屬的傳話窗口被打開,一名門口的內侍听完後快步跑到殿前,和當值內侍都知耳語了幾聲,遞給了他一個小信紙。
頓時內侍都知小跑上台,在趙桓耳邊輕聲奉告,趙桓一听不禁色變,面帶溫色的看完手上的信紙,隨後看向下方。
「諸卿,宣德門殿前諸班來報,外有太學生等數百人跪地請願。
他們言及京城財不及萬萬兩,金國人根本沒有誠意和談,只是為了為難朝廷罷了,等待積蓄實力,里應外合重新進攻。
又說朝廷中有小人作祟,罷免抗金大臣,只是中了金人離間之計,他們要求朝廷恢復李綱種師道官職,堅持抗金到底。
還要求,要求罷免李相,白丞,趙野、王孝迪、蔡懋、李,言及你們庸繆不才,忌疾賢能,說你們求和是和金人商議好的。」
「嘶,官家,臣冤枉啊!這是誹謗,這是誹謗啊!」
「官家,這是逼宮!這是他們在逼宮,官家,當速速派軍鎮之!」
「不可!此為民意也!且太學學生憂心國事,上書更是開言明說,若是鎮之,豈不說明陛下是關閉言路之昏君。
官家,臣觀之金人最近也有駐防等待之意,想來也是因為您求和心切,不忍百姓受苦之心讓金人認為可欺,當恢復李綱右相之職。」
「不可,若是李綱復職,必有大鍋……」
眼看下面又吵了起來,趙桓看向白時中和李邦彥,他們兩個和自己基本一心,兩人當即上前開解。
在駁斥了恢復李綱職位的說法後,兩人又稱太學生上奏不合禮制,請趙桓稍加安撫,不必理會,自然就停歇了,諸臣也沒再討論這事。
朝會結束,趙桓宣布退朝,自己向延福宮走去,群臣在殿中舒展筋骨後也準備下朝。
「老夫倒是要看看,哪個敢如此造謠,說老夫為奸臣。」
「老夫同去!」
眾臣散朝後,走在宮內議論紛紛之間,就看一臉氣憤的李邦彥糾集著剛才被彈劾的白時中等人,向著宣德門方向走去。
只是還沒走幾步,就听著一陣鼓聲傳來。
這鼓聲最近他們經常听到,大臣們瞬間面色大變,因為聲音是從宣德門方向傳出的,其代表的,就是殿前諸班正在集結抵御。
「怎麼回事?」
「金人打過來了?」
「哎喲,這可是內城啊,怎麼可能金人直接攻入?定然是有人謀反啊!」
「何都知!何都知!官家在哪?」
騷亂之中,李邦彥等人一臉慌亂的看著禁軍統領王宗楚帶人正呼喊宮內的太監首領。
「王統領,怎麼了?」
「宮外集聚請願民眾愈來愈多,烏壓壓一片,已經隱有失控,某要去問問官家示下。」
「這是逼宮,這是謀反!應當請官家譴兵鎮之!」
「誒,不可,這只是百姓愚昧罷了,老夫去與他們言說。」
李邦彥雖然憤恨這群人居然以自己為攻擊點,但還是決定出面刷個存在感,好給趙桓分擔點壓力。
听了李邦彥的話,王宗楚也沒再說請示趙桓,顯然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只是,他們顯然有些過于樂觀了。
宣德門外,被鼓舞的百姓愈來愈多,本來現在城外就不安全,百姓們不能出城,沒事干憋著在城內就沒事做。
現在听說有人為帶領汴京守城有功反而被貶的李相請願,頓時閑著無聊的,看熱鬧的,甚至不嫌事大的,還有大部分真的是為皇帝和談賠償不滿的百姓,紛紛聚集請願。
整個宣德門外的皇城大街,人聲鼎沸,隨之而來的小販穿插,太學生們人來瘋發作,開始給百姓們進行講解,頓時輿論開始朝著和談就是亡國方向發展。
陳東等人跪在宣德門外,見宮里遲遲沒有回信,也有些泄氣,這種不響應的態度,他們還真無解,畢竟不能就這麼起沖突吧?
「少陽,那個是李相?」
「嗯?還真是那個奸賊!」
陳東和同窗正在確認的時候,後方人群中眼神好的紛紛認出了李邦彥,喧嘩的聲音頓時響起。
「彈劾李綱李相的李邦彥出來了啊!」
「就是那個?」
「打他!這禍國殃民的奸人!」
「丟東西,誒!你別丟石頭啊,這麼遠你得丟到前面的太學生,砸中他們就不好了。」
「雞蛋要麼?」
一名小販提著雞蛋,听到議論,舉著籃子問道,頓時周圍人的目光都匯聚過來。
「多少錢?」
「三十錢。」
「全要了,臭的有嗎?」
「有一個!公子全要了,這臭的不作錢。」
听著儒生的話,頓時賣雞蛋的小販興奮的說道,要知道他一筐十多個雞蛋,可不容易賣出去。
在現在這個物價飛漲的年景,四個雞蛋還不夠半斤,可拿來買肉都能買到一斤了,所以賣蛋經常要賣很久。
「這臭的給我。」
「我出五十錢!」
「只有一個嗎?某出二錢碎銀,柏城,你不要與某搶。」
小販有些驚到了,這個李相怎麼這麼厲害,居然可以讓人不惜重金買臭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