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佶和陳燁正在聊天,就听著門外又傳來聲音,不禁眉頭皺了起來,這內侍是不是有些不懂事了?
「何事?」
「太上,童郡王求見。」
「朕不是讓他去傳旨嗎?都什麼時辰了?他還沒去,是你沒說清楚嗎?」
「太上恕罪,奴婢已經傳清楚了,是童郡王言及傳旨事大,要與太上求證。」
門外的內侍被趙佶的話嚇到了,趕緊解釋道,但還是覺得童貫做的對,先不說趙佶私下傳旨,這已經犯了忌諱。
更要命的是,他居然要和完顏宗望單挑?人家什麼體質,你趙佶什麼體質?單挑,你哪來的膽子。
房間內,趙佶正拿著刀在自己手上割來割去玩,聞言眉頭皺起,轉而還是點點頭,吩咐出聲。
「讓他進來罷。」
吩咐完後,面向陳燁略微尷尬的笑笑,自己不做皇帝了,這說話下面的人都已經開始有顧慮了。
「讓店主見笑了,下面的人不知道朕有這神異的系統,倒是對朕所下旨意,心有懷疑。」
「沒事,正好,我也見見你手下這個有爭議的人物,好像在這個年代,確實是個人才。」
陳燁點點頭,童貫啊,那可是在水滸傳中和高求一樣遺臭萬年的角色,看水滸傳最想弄死的。就是這倆貨了。
「店主,剛才你說有一小說為水滸傳,言及朕在位時征放蠟之事,還說林沖這麼一號人物,是被高求陷害。
想必此書是後來者為朕之言說,里面的高求很壞?朕看歷史書上,對于高求所言甚少,反而是與朕同下的,成了奸臣。」
「壞不壞,你心里也有個判斷,歷史上的好壞撲朔迷離,不能作為推斷。
不過,論跡不論心的話,你這群大臣,在我看來砍了基本冤枉不了幾個,都是以權謀私到了極致。
但是,在歷史上,甚至到了後代,其實都差不多,真正一心為民的好官少之又少,更何況是你們這會家天下的時代?」
「是啊,朕也是這麼看的,童貫雖然跋扈,然大宋一心向戰之人,唯他矣。」
對于高求和童貫,陳燁不覺得他們真壞到哪里去了,尤其是高求,這貨是被水滸傳給放大了污點。
歷史上,高求就是跟了蘇軾一段時間的密書,後來機緣巧合被趙佶相中,成了潛邸老臣。
趙佶登基為了穩固地位,所以派高求去了一趟邊關鍍金,回來就開始升職加薪。
之所以沒被趙桓搞死,原因還是因為他和趙佶南下的時候,因為和趙佶小朝廷的童貫有矛盾,被排擠在四州。
後來主動退回汴京,這才免于一場徽宗和欽宗的斗爭,所以奸臣不奸臣的,還是看立場。
徽宗騷操作引狼入室,但實打實的收復了失地,文官害怕打仗,自然會用心的去黑,反正筆桿子在他們手上。
至于整個宋朝,陳燁的好感其實說不上多深,但也有一種特殊的向往。
宋朝的經濟和市民生活,在整個古代都是如夢如幻,也只有宋朝的百姓,才能隨意經商,普通人也可以改變命運。
所以很多人都在說,如果穿越,就一定要穿越到宋朝,因為只有宋朝現代人去才有機會嶄露頭角。
‘邦邦邦’
敲門聲傳來,趙佶眼神看過去。
「太上,臣求見。」
「進來罷。」
趙佶聲音落下,童貫這才敢推門進來,轉過屏風後,就看著正坐在正位的趙佶和側位的陳燁。
眼神微不可查的快速掃描一下後,童貫立刻低頭,謙卑的站在趙佶前十步的安全距離上,沒有露出絲毫不規矩的動作。
只是他心中有些奇異,趙佶手中拿著一把匕首的動作,也讓他疑惑,很少看到趙佶直接拿刀的,看起來,趙佶是受了什麼刺激。
「太上,臣听聞黃內侍剛才傳旨,太上您要臣派人傳信,在汴京尋一平地,好囤兵備戰。
又建議官家恢復李綱,種師道之職務,還要臣給斡離不傳信,要求與之對決確認和談?」
「嗯,看來黃內侍說的很清楚啊,朕說的就是這些,快些安排吧,再叫高求過來。」
听趙佶還真是這麼想的,童貫趕緊合手又是一躬身,這才開始勸戒。
「太上,今時不同往日,國之大事,非一卒一將對決能夠定下的,更非當初周天子之下,諸國尚有仁義,亦非漢末之時,諸侯對決尚有信義。
如今金人撕毀盟約,背信棄義,食言而肥,多年以來,更是從未認真執行過諾言,又哪來的資格,與太上您對決?
臣特請太上收回成命,或者建議官家,再擇一 將與斡離不對決,千萬不要沖動啊!」
「嗯,童郡王,你說的這些,朕已經考慮過了。
你是害怕,朕與斡離不對決,將其滅殺之後,金國人會食言,並以此挑起事端?
那你就過于擔心了,朕不是說了嗎?朕會有精兵相助,待朕斬了斡離不,朕的精兵就會出擊,將金軍徹底擊潰,撤回和談。收復燕雲十六州。」
……????
童貫臉上帶著一腦門子問號,情不自禁的抬頭望向趙佶,眼神對視間仿佛在問,你特麼認真的?
我是擔心你被完顏宗望一刀干掉啊,太上大人。你居然覺得你殺的了征戰多年的完顏宗望?
哪個給你的自信?趙桓守住汴京給你的自信?可你這轉折也太大了吧?他守得住汴京城,你就覺得你作為老子打得贏?
「太上所思英明啊!臣就是這個意思,太上,金人不可信啊,汴京守軍防守尚可,若是主動出擊,恐有大敗,徹底失了城池。
況且,自天下有帝王開始,就未有天子與兵將對決之先例,太上,您此舉雖然能夠振奮人心,可也確實有失大宋君王身份吶!」
「現在官家是官家,朕是朕,既然朕不是官家了,就可以不必管君王身份了,童郡王不必再勸。」
趙佶擺擺手說道,這番對話听在陳燁的耳中,對于童貫的情商智商又提了一個檔次。
以趙佶的做法去夸贊,認同,然後以身份地位去反對他這麼做,一副忠臣理解你,但苦口婆心為你考慮的樣子。
要是遇到一般作秀的君王,恐怕這會就已經停下了,畢竟真要是上陣對決,可容易死人的,童貫再出去宣傳一波,名聲也賺到了。
但可惜了,趙佶現在得到了系統,是有恃無恐,他需要的是一場領軍作戰的大捷,將軍隊中的聲望拿回來。
到時候,武將們都支持他,又有皇家陸軍殺穿金軍作為靠山,朝堂不會有任何人反對他。
所以童貫的話並沒有勸到他,眼看趙佶這麼作死,居然是真心北上,童貫除了感覺到了絕望,還有一種掙扎。
趙佶的行為,除了離權利越來越遠,毫無用處,所以童貫決定了,哪怕是得罪趙佶,也得讓趙佶留下。
「既然太上心意已決,臣定將旨意傳到。
只是太上,自您禪位給官家後,捷勝軍和禁軍調動,需要官家同意,如今貿然抵京,京師又已和談,恐怕官家會直接收回軍權。
屆時範鈉,高求再听命官家,恐怕官家不會听您勸說,還有您傳旨任李綱,種師道等人,又召剩下李邦彥等人,已是失了規矩,恐怕朝廷之上,無人認可。
還請太上謹慎,如今回去,您先有斥責官家,又欲繞過官家直接任免朝官,恐生大變。」
童貫這話一出,趙佶看向陳燁的眼神都有些尷尬,這就顯得,他非常沒用了。
「童郡王,你認為朕不該北上?」
「太上,金兵有勇無謀,背信棄義,滅遼只是瞬間,若不是臣據理力爭,恐怕燕京都無法被爭回來,南下撕毀和約更是證明。
如今官家和談雖然有失顏面,但始終是迎來了和平,您可斥責于他,可派人于暗中攔截金軍打下勝仗,但千萬不能親征啊!
否則到了汴京,官家必然與您起了爭執,如今官家守住了汴京,于民于朝,都已經佔了大義。
諸君不知太上祈福之功,只會認為是官家武略文韜,太上北去,只會讓官家對太上猜疑,如此有傷父子情面,請太上三思。」
這次童貫很硬氣了,趙佶確實不該北上,北上做什麼,給趙桓送菜?
在南方,現在大部分朝臣都在,高求也領了一部禁軍,雖然和他意見不合,但都是向著趙佶的,趙桓必然不會過多約束趙佶。
他們的小朝廷還能作威作福,要是趙佶真的是北上奪權,他還支持,可明擺著趙佶現在是要北上去送死了,他還順著就傻了。
「店主,朕先處理一下。」
「行。那我先回去了。」
陳燁不用想也知道,趙佶這是準備人前顯聖了,所以不打擾他裝逼,看著趙佶的眼神,點點頭。
童貫還在奇怪,這個人的名字或者雅號怎麼這麼奇怪,就看著陌生人突然消失在座位上。
瞬間童貫嚇得身子一顫,他看的清清楚楚,真的,這個人是憑空消失的。
隨後,讓他更驚悚的事情出現了,就看著趙佶將剛才把玩的匕首,在手掌上插來插去,那刀尖每次到達趙佶皮手掌的時候,一點都刺不進了。
「朕為國祈福,如今得到了天神道君,也就是剛才飛天之人相助,讓官家守住了汴京,讓金國大軍在太原被阻攔。
朕如今又有神功護體,不懼世間傷害,昨日誤殺朱的神器,也有數千只,可一仗滅殺數萬金軍。
本來可以讓大宋收回失地,讓金國俯首稱臣,可結果呢?官家失儀,就該訓斥,大軍怯戰,朕當御駕統領,金人若是反悔,朕自會率領神器軍滅殺,你說的都不是問題。」
‘澎’
趙佶說完,將手上的小刀扔在童貫面前,彈跳間差點扎到童貫,引起沉悶的聲音,讓童貫眼楮不由得一閉,這聲音和重量,不像是有異常。
「收起來,讓高求進來,朕要吩咐他準備前往汴京,收攏禁軍,但有不從,斬立決。」
童貫將匕首拿了起來,頓時一股沉甸的感覺傳來,精鋼打造的小刀,鋒利的匕尖,都在證明趙佶所言非虛。
于是立刻雙手捧著匕首,朝趙佶九十度鞠躬朝賀!
「臣恭賀陛下,蒙道君相助!大宋收回燕雲十六州,指日可待矣!」
「行了,趕緊去辦朕要你辦的事,耽誤了時間,若是初五之前,朕的旨意不能到京師,朕會讓你很難看。」
「臣領旨!」
童貫合手一拜,心中雖然還有很多疑慮,但陳燁憑空消失的方式還是讓他心中有些打顫。
如果是什麼黃煙升起,或是在野外樹林突然消失,童貫都還能以障眼法來自我攻略,可這相隔十步,眼睜睜看人在座位上消失,他自我攻略不了。
還有趙佶拿刀戳自己手,不停劃拉的樣子,他只是拿著刀柄剛才打量一下,就已經確定了真假,這會心中毛酥酥,更不敢看趙佶,趕緊領旨離開。
「唉,還是要等兩天啊,四月五日構兒就會被放回來交換樞兒,但願來得及。」
趙佶看著童貫的背影,輕聲喃喃自語,對于趙構因為勇武,金人不信他是王爺而被放回來換人這種說辭,趙佶能夠看出很大水分。
趙構確實自幼膽識不菲,不像普通親王,可金人也不是傻子,不可能趙構說什麼他們信什麼,也不可能不查證趙構身份。
這其中,趙構能回來是有絕對原因。
「別讓朕查出來啊……」
趙佶目光望著門口發呆,眼神中掙扎明顯,直到高求趕來才恢復。
此時另一頭的明朝。
陳燁來去就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時辰,崇禎正在文淵閣和接受了記憶傳輸,適應回來的孫傳庭交談。
看著突然出現的陳燁,孫傳庭眼皮輕跳沒有準備的嚇了一跳,看清人影後又平復了下來。
「陛下,國師這以後要是突然出現,還請說一聲,老臣這心髒,可受不了這樣的驚嚇。」
「哈哈,是朕疏忽,以後注意。
店主,朕剛才正和孫卿談起宋朝的事,趙佶怎麼說?」
崇禎伸手示意陳燁向偏殿的茶座走去,一邊走一邊問,孫傳庭則是跟在身後,默默听著崇禎不避嫌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