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認識他？」
等外海采購商走後，兩人便是同坐了下來，許曉清也開始給黎向達沏茶。
之所以這樣問，還是因為許曉清善于留意每個人的情緒細節，從黎向達進門開始，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當然，黎向達表現的也確實太明顯了。
黎向達端起茶品了品，點頭贊嘆著，旋即說道，「算不上認識，他是江城海思半導體分部的技術顧問，之前見過一面，有點小矛盾。他這次找你是有什麼事？」
對于陳淵出現在滬海，黎向達也感到好奇。
「找我合作，說是要采購光刻機，數量還挺大的，不過我已經和海外的采購商達成了合作。」許曉清倒沒把這事放在心上，也就隨口一說，其實像他們這種商人，只要能賺到錢，和誰合作都是一樣的。
「原來是這樣。」
黎向達本是隨便一問，但沒想到會是這事，他猶豫了半晌，忽然說道，「海外合作商給出的價格很高嗎？我剛才在門外听說你們還沒簽合同。別怪我多嘴，雖然這是你的事，但之前海外的那些企業對國內做了什麼你應該清楚，現在是關鍵時期，如果能幫助一下國內的企業，還是盡量幫襯一點吧。」
如果是之前，黎向達絕不會多管閑事，但經歷過EDA的軟件危機後，黎向達深受華聲EDA開發者的感染，相比起賺錢，更注重的還是去幫助其他同行業者。
「黎總，這可有點不像你的為人了。」許海清沒想到他會幫著海思說話，不過也能看出來，這多少是華聲帶來的影響。
「華聲EDA你真覺得是國內研發出來的嗎？其實我是不太相信的，剛才听那名海外采購商說，他認識華聲EDA的開發者，這次和他們麥斯合作，說不定還能和華聲牽上線。」許曉清笑容更甚。
黎向達不知道他是真傻還是假傻，「這話你也信？華聲如果真是海外開發出來的，你覺得他們為什麼會在關鍵時刻向國內伸出援手？」
許曉清點上一支煙，滿不在意道，「無所謂了，你也知道我比不上孟總那樣的企業家，大家都是商人而已，有利可圖，才是導致我們做出選擇的根本因數，海思現在不行了，其實我並不太想把海外的關系鬧僵。」
「不說這個，」許曉清站了起來，「咱們先去吃飯吧。」
黎向達面色沉重，搖頭道，「不了，下午我還有事，這次來滬海也就呆兩天的時間，等把合作談好了就要回江城了。」
站起身，朝門外走去，又忽然停下腳步，「老朋友，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雖然商業沒有國界，但我們這群商人有，我想未來微電子真的陷入窘境，那制造困難的只會是海外。」
「行吧，我會考慮的。」許曉清顯然沒把這話放在心上。
陳淵在床上躺了很久，再決定要不要給龍衛國打去電話時最終選擇了放棄。
「明天再去一次吧，說不定還有回旋的余地。」
他也不想把事情做的太絕，就算是他自己，也不希望以後會有人拿國家的威脅而給他壓力，何況是許曉清。
就算最後妥協了，海思和微電子的關系也會變得分崩離析，那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剛好在這時，張曉龍打來了電話。
「微電子那里，談的怎麼樣了？」
「不是很理想。」陳淵回道。
「哎，在我的預料之中。要不要我找些熟人幫忙？」張曉龍對自己的人脈還是比較有信心的，和許曉清交好的老總他認識不少，如果是讓他們說一些好話，或許能夠幫到陳淵。
「暫時先不用了。我听說新款的驊威P60E已經上線了，你最近應該挺忙的吧？」陳淵問道。
驊威P60E是繼P系列的又一款高端旗艦機，在經過最近的全網預熱後，引起了很多網友的期待。
在宣發中甚至直接表示，P60E完全對標目前新款的水果手機。
「看來你了解的還挺多啊。」
張曉龍笑了笑，這次總部推出的P60E使用了直板設計，6.5英寸全面屏，搭載最新的OS操作系統。
手機的在外表設計上采用了當下最火的四邊等寬，以及直角邊框。
當然，最令網友期待的還是其搭載了最新的驍龍8+處理器。
驍龍8+的制程工藝采用的是台積電的4nm工藝，不管是在功耗還是渲染速度上都要領先目前的最新手機。
可以說，這是近兩年來驊威做出的最大成績。
「現在全渠道已經預售出了近一百多萬台，這次總部那邊打算做次大的，準備邊生產邊銷售。沒辦法，市場的熱度已經炒起來了，務必要抓住這次的機會。」張曉龍在那邊說道。
「不擔心會出現什麼問題嗎？」陳淵說這話倒不是嚇唬，如果放在以前，驊威這樣做完全沒有問題，可在海外的攻勢如此緊張之際，他很難不擔心會出現什麼岔子。
擔憂的事張曉龍不是沒有考慮過，但語氣輕松道，「應該不會有問題，我們在國內所有的生產線已經準備就緒，而且浩通那邊都已經談好了，在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們會持續為驊威輸送芯片，每一步都是有專人嚴格把控的。」
「那行，你們自己有把握就好。」既然他們自己都有這個信心，那陳淵也沒有操心的必要了，賣手機這種事可不是他所關注的，陳淵更在意的還是芯片上的研發。
不過現在也該想想明天怎麼去說動許海清了。
滬海市區的賓館內，黎向達坐在沙發上正處理著公司內部郵件。
雖然公司上下，需要他去操心的事不多，但很多重要決定都需要他去處理。
只不過他對今天發生的事仍舊很在意。
其實可以的話，他是真的想幫助海思湊成和微電子的合作。
雖然他和陳淵有些矛盾，但這是另一回事。
黎向達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國內芯片產業發展已經到了開始自主邁進的地步，更重要的還是集合所有的同行一起努力。
就算是他自己，都主動開始切斷了和海外的某些合作。
雖然只是些小合作，可也能表明他的態度。
「哎，算了，許曉清也算是個老古板，估計很難說動他。」黎向達無奈的搖頭，繼續處理起了工作郵件。
很快時間已經來到了深夜，黎向達明顯疲憊了許多。
「剩下的郵件明天再看吧，先把重要的處理了。」黎向達操作光標，開始瀏覽起了標題比較重要的郵件。
「嗯？這是？」
黎向達忽然端坐了起來，因為他發現有一封郵件的標題中出現了華聲兩個字。
這封郵件的發送日期是在幾個月前，看起來是被他給漏看了。
等黎向達點進去後， 然發現郵件內容是在向他介紹華聲EDA，並且試圖和海達合作。
「這怎麼可能？華聲EDA的開發者早在幾個月前就想和百達合作了？」黎向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如果是照這樣說的話，他到底是錯過了什麼？
他有些後悔自己沒能早點看到這封郵件了。
「等等……對方還留了手機號碼！」
黎向達將兩封郵件相對比，雖然不是一個賬號發來的，但能大概看出是同一個人。
這個救了百達，乃至國內一半半導體企業的救星瞬間讓黎向達產生了好奇。
他迫切的拿出手機將號碼輸入。
緊張的按下了撥號鍵。
另一頭，正睡的昏昏沉沉的陳淵模索著床上響起的手機。
「喂，誰啊。」
聲音無力，並且有些不耐煩。
「我……能見您一面嗎？」黎向達愣了片刻，這聲音有些熟悉，但他還是保持著內心的激動，試探道。
「哦，好，明天就去微電子吧。」陳淵緊閉著眼，隨口都噥著。
接著掛斷了電話。
「媽的，以後得換張手機卡了。」
他現在是真的很困，心中第一個想法就是換個手機卡，不然每次睡覺被吵醒真的特別崩潰。
「就……就答應了？」另一頭，黎向達有些不可置信，不過對方說去微電子，莫非他認識許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