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失敗了。」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玄曜只覺得自己滿口澀意。
「我與那腦海中的黑煙爭斗不休，但是最後，我還是失敗了。」
「我被這魔物佔據了身體，做了很多違背本心的事情。」
「這些事情，我都知道，但是我卻無力阻止。」
玄曜說著，抬起了自己的雙手，臉上滿是苦澀和悔恨交加的神色。
「我這雙手，沾滿了鮮血，我好後悔……」
霍澤沒有問玄曜他後悔什麼，因為很明顯他後悔當初听了那人的蠱惑。
至于那人是誰，霍澤問過了，但是玄曜也誰不出來個所以然。
再加上那段時間他的思緒渾渾噩噩，所以根本不知道蠱惑他的那人究竟是誰。
霍澤模了模下巴，心中揣測到，看起來青雲觀中早就有魔物混入了。
只是不知道究竟有幾個呢？
青雲觀這樣的正道大宗門內都有魔物的混入，那麼其他門派之中是否也早就有魔物混入了呢？
想到這里，霍澤心中悚然一驚。
怎麼不可能呢？
看來，這個天下真的是要大亂了。
霍澤心中想到這里，面色變得冷凝，若是真如他所想，這天下必然有一場大浩劫啊。
以時姝月的性情，必然是不可能置熙國百姓于不顧的，那他就得盡早做打算了。
至少要在這天下浩劫發生之前，將其他三方勢力全掌握在時姝月手中。
霍澤還在思量之中，就听到玄曜的話。
「我自知自己已經活不了多久了，也無法為我傷害之人賠罪。」
「但是我臨死前，也想做一件好事。」
「我與這魔物相處這麼多日子，多少對他們的習性算得上有幾分了解，我想告知你一個快速尋找魔物的方法。」
玄曜的話說到這里，原本被關在金色囚牢之中的赤怒突然瘋狂地大叫起來︰
「你敢！」
「你若說出，主人不會放過你，不會放過青雲觀，不……」
赤怒的色內荏苒被霍澤隨手一握而升起的功德聖火燒的七零八落，頓時口中還未說完的話便變成了一聲慘叫。
「啊——」
「我都要死了，還不會放過我？」
玄曜對著金色囚牢中的赤怒說道︰
「你也會害怕？」
諷笑一聲之後，玄曜正色看著霍澤說道︰
「至于青雲觀，霍道友，你會護著青雲觀是嗎？」
看著玄曜眼帶希翼的眼神，霍澤避重就輕。
若真發生了這樣預想之中的事情，他第一件事要做的就是先護著時姝月和家人們。
但是霍澤也知道，以時姝月的性情，必然是要護著天下百姓的，所以他其實要做的就是護著天下百姓。
因此霍澤很自然地答道︰
「自然。」
玄曜滿意地點點頭，眼含淚意地看著霍澤
不愧是師父選中的人啊！
問完自己想問的話，玄曜也知道自己的時間沒有多少了，因此也不賣關子地直接說道︰
「用道德金光直接灼燒這些魔物，他們便會徹底的死亡。」
「在這些魔物死後，他們的尸體中就會產生一種黑色的脈絡，將這些脈絡煉制成網，利用這些網可以探查出誰的身上附了魔物。」
霍澤這還是第一次听說發現魔物附身的辦法，倒是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這就像是被毒蛇咬了的時候，周圍必定有解毒的草藥一樣，原來因果相關、環環相扣竟是這個道理。
要發現魔物首先要利用功德金光燒毀魔物，怪不得自從上古大戰之後從來沒人發現過魔物附身。
皆是因為身負功德金光的人都死了。
若不是因為玄曜機緣巧合之下和魔物的神識共融，探查到這樣消息，只怕日後人們又要經歷一番上古大戰的劫難了。
還得時時刻刻警醒著身邊人是否被魔物所附身或者所迷惑。
也幸好霍澤自己便身負功德金光，這才有使一切有了有可能的機會。
不然的話，即使知道了這樣的消息，人們也無能為力。
玄曜說完這個消息之後，便整個人都像是泄了一口氣一樣，即使身體內還殘存著霍澤靈力的支撐，但卻已經面露疲態。
「我送你回青雲觀？」
玄曜所作的事情霍澤沒有辦法代替被他傷害的人原諒，但是玄曜最後提供的消息卻十分重要。
所以霍澤願意滿足玄曜一個心願。
從玄曜的敘述中，霍澤能看得出他這個玄虛子的座下大弟子對青雲觀和師父師兄弟們的感情，所以霍澤願意完成他最後的願望，趁著他還有最後一口氣，送他回青雲觀，見他們一面。
但是沒想到玄曜竟然拒絕了霍澤的提議。
「不用了，霍道友。」
玄曜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我做下這樣的事情，有何顏面再回青雲觀？」
「更何況，我當初叛出山門，打上了很多師兄弟，就連師父都被我氣的生生吐了血，我早已沒臉回去見他們了。」
玄曜喘了一口粗氣，強忍著自己身體內傳來的崩潰之意，向霍澤說道︰
「我此生，入青雲觀之前，乃是世家弟子，受萬民所養；入青雲觀之後，是師父首徒，享受了天地異寶。」
「如今，我願意散去這一身靈力，反哺于這山川湖澤、四海八荒。」
這一刻，即使玄曜之前咎由自取做了那麼多的錯事，霍澤也願意給予他一份敬意。
雖然霍澤的修為提升全靠系統的獎勵，並沒有吸收此間的靈氣。但是霍澤早就發現了，這世間萬物吸收的靈氣其實都來自于山川湖澤、四海八荒，
霍澤覺得靈氣這東西就像是上輩子人們使用的煤炭一樣，是一種不可再生的能源，屬于用一點少一點的情況。
霍澤甚至大膽地猜測，此界千萬年來再也沒有人可以飛升的原因就是因為靈氣的限制。
要知道上古大戰固然將域外邪魔封印在了西海之後，但是也過多地消耗了此界的靈氣。
億萬年來，修士不斷，靈氣入不敷出。
天道為了維持此界的平衡，屬于不再讓人飛升。
如今玄曜竟然願意散去一身靈氣反哺天地，雖然比起被消耗的靈氣只能算是少之又少，但是也聊勝于無。
這如何能讓霍澤心中不產生一絲敬佩之意呢？
「玄曜道友，高義！」
此刻，霍澤終于願意尊稱一聲玄曜。
玄曜聞言臉上總算露出一個沒那麼難看的笑容。
「這也算我為這世間做的最後一點事情吧。」
玄曜的身體已經開始崩潰了，在他可以的散去靈力的狀態下，他的身體慢慢開始變得虛無。
「師父，你說的沒錯。」
「我確實是一個心性不穩、難堪大任之人啊！」
最後的時候，霍澤听見玄曜喃喃道︰
「只願我此舉能為自己所犯下的罪孽贖一點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