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井陘縣。
日軍第四師團師團長澤田茂看著面前幾個垂頭喪氣的軍官說道︰
「我剛剛得到匯報，我的部隊已經抓到了3000個逃兵，他們全部是從娘子關跑回來的，全部是你們116師團的人。
你們說我該怎麼辦啊？嗯？」
幾個軍官把腰彎的更低了，根本不敢和澤田茂對視。
澤田茂冷冷的哼了一聲，
「在大日本帝國陸軍的序列里，你們116師團是第1個成建制逃跑的部隊。
普通士兵跑，軍官也跑，甚至還把你們的師團長丟下了。
這樣的情況聞所未聞，見所未見，我不知道如何處理，也不敢處理。
剛剛請示了司令官閣下，鑒于目前戰局緊張，暫時不追究你們的責任。
司令官閣下原本是打算把你們編入我的第4師團，但我不敢要啊，我怕你們把我的士兵也帶跑了。
石家莊的部隊已經全部被調出來了，你們去石家莊吧，擔任警備！」
澤田茂說完便離開了，看都不多看一眼。
幾個116師團的軍官慢慢把腦袋抬起來，相互對視幾眼後耷拉著腦袋走出房間。
「116師團已經完了。」
所有人都這樣認為。
軍官們帶著3000個同樣垂頭喪氣的士兵離開井陘，前往石家莊。
第4師團的同僚沒有給這些逃跑的士兵準備吃食，因此他們是餓著上路的。
「師團長閣下，江東部隊的戰斗力我們已經領教過了，強攻娘子關，我部恐怕會傷亡慘重啊！」
參謀長看著漸行漸遠的116師團士兵，語氣悠悠地道。
這一年多以來，第4師團一直與晉東南做著各種各樣的生意。這些大阪出身的士兵們享受著這樣的生活，每個人都賺到了不少的錢，臉上時常洋溢著笑容。
听說要與自己的生意伙伴開戰，第四師團的士兵臉帶愁容。
澤田茂很清楚士兵的心理動向，他搖頭說道︰
「第一軍和第十二軍主要的突圍方向是忻口，我們在這里主要是為了給江東的第3師施加壓力。」
「唉，想要從忻口突圍也不是那般容易的啊，忻口周邊地形險要、易守難攻，第一軍和第十二軍恐怕會踫釘子哦。我感覺最後的突圍方向還是會在我們這里！」
澤田茂詫異地看了參謀長一眼，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們第4師團唯有傾盡全力了，畢竟包圍圈里可是有五六萬帝國勇士啊！」
「要不我先派人與第3師聯絡一下，看看能不能……」參謀長試探著說道。
澤田茂認真的想了想，
「可以，先打听一下對方的要價嘛。
另外，再派人去情報機關問問，看看有沒有能用得上的信息。」
「嗨依！」
……
12月29日，娘子關、第3師師部。
何定遠踩著積雪從外面走進來，他一邊搓手一邊對馮金章說道︰
「老馮啊，小鬼子好像沒什麼動靜啊，聯合指揮部是不是搞錯了，把我們這個主力是放在這里也太浪費了吧，要不你和指揮部聯系一下，給換個……」
他的話說到這里就斷了，心里咯 一下。
下一秒，臉上帶起了笑容。
「喲，這不是軍情局的宋大局長嗎？怎麼跑娘子關來了。」
宋禮坐在第3師指揮部的角落里，給人一種陰冷如毒蛇般的感覺。
「第4師團想與我們做交易，宋局長過來作陣。」馮金章解釋道。
「老何呀，好久不見了！」
宋禮從陰暗中走出來，主動與何定遠握手。
「宋大局長說的哪里話，咱們要是經常見面那還了得。」
何定遠暗指軍情局的工作見不得光，同時表明自己是清清白白的，不想與宋禮見面。
「哈哈……」
馮金章與宋禮都被這個玩笑逗笑了。
三人在碳盆邊上坐下，簡單的交流起了南北各方面的戰況。
何定遠給馮金章使了好幾個眼神，似乎是在詢問第3師鼴鼠的情況。
但馮金章一直裝作沒看見，直到談話結束。
指揮部里只剩下他們兩人時，馮金章開口了，
「軍情局工作特殊，他們沒主動說的事情，按紀律咱們是不能問的。」
「可嚴守的事實在是讓人不踏實啊，詢問一下調查進度，稱不得是犯紀律吧。」
何定遠不太相信馮金章的話，作為第三師最高軍事長官，他不可能不知道軍情局的調查進度。
同時，何定遠也不相信宋禮來娘子關只是單純的為了與日本人交易之事。
娘子關是必守之地，只要日軍朝這個方向突圍，不管第4師團開出的條件是什麼，第3師都不可能放行。
為了這一個幾乎沒有任何作用的交易，軍情局局長特地來娘子關，只要是長腦袋的人都不會相信。
回到臨時的住處後，何定遠一本正經的坐在桌前。
他臉上風輕雲淡，大腦和思緒卻已經高速運轉了起來。
軍情局的能力有目共睹，某些手段甚至比中統和軍統都要厲害。
自己之所以這麼長時間沒有暴露，除了小心謹慎外，副師長的身份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可何定遠感覺到馮金章似乎都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
宋禮的到來更是給他的心理增加了巨大的壓力。
他開始考慮退路了。
「胡成？宋禮？馮金章？交易？」
何定遠在心中認真的盤算著。
許久後，他在紙上寫下了四個字︰
「胡成！交易！」
他的嘴角勾了勾，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
太原，第十二軍臨時軍部。
「中將閣下，中國軍隊攻勢猛烈，清源、範村等地相繼失守，中國的攻擊部隊已經來到了榆次地區，最多再有兩天的時間就要打到太原了！」
十二軍參謀長本鄉義夫少將面色愁苦地說道。
土橋一次神色平淡，給人一種運籌帷幄的感覺。
「目前攻擊忻口的是獨立混成第七和第九旅團，既然他們拿不下來中國人的陣地，那就再增派援軍，把獨立混成第十一旅團也派上去！
最後24個小時，規定時間內拿不下陣地，三個旅團長就剖月復謝罪吧！」
土橋一次派去攻打忻口的都是原第一軍的部隊，這支部隊已經沒了軍長，注定要被鐫刻在陸軍的恥辱柱上，土橋一次如此安排，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
本鄉義夫的嘴唇蠕動幾下，本想說些什麼，但被他憋了回去。
從目前的形勢上看，太原肯定是守不住了。
司令官閣下的甲號作戰處于流產的邊緣。
土橋一次有自己的私心，
12軍還有兩個建制相對完整的師團和兩個獨立警備隊。
如果綏遠戰場失利，華北方面軍將遭到空前的重創。
屆時作為司令官閣下的多田駿肯定是要被撤職問責的，華北方面軍將只有一支主力，那就是第十二軍。
到了那個時候，司令官的位置就算不去爭也會到手。
「這是為了大日本帝國的未來考慮！」
土橋一次如此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