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形容那是一種怎樣的外表，身體融入在虛無之中，明明失去了大部分的軀干，卻沒有絲毫不適感。
他嘗試著移動了下，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僅剩的小半截身體被永久的固定在虛空中，感受不到時間和空間的流逝。
最令關觀驚駭的，是他的身體竟然散發著一絲和怪物相同的氣息，似乎是在之前的變故中被同化了一部分！
孤獨、黑暗、恐懼種種負面情緒疊在一起幾乎要令他發瘋。
直到感覺到了楊源的靠近，才急忙出聲阻止。
毫無疑問，之前他引發黑暗怪物暴動的代價不僅僅是昏迷，還有自己被永遠束縛。
關觀感受不到饑餓，感受不到疼痛，他也不確定自己現在具備何種能力，但本能地覺得自己地生命形態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好像和怪物越來越像了
「你遭遇了什麼事情？還能離開鬼域嗎？」楊源強忍著心中的悸動，艱難地開口說道。
他發覺在鬼域之中鬼嘴的限制似乎松動了些，不像在外界那樣難以說話，不然真不知如何交流。
「你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我被困在這里無法移動，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去。」關觀的聲音十分低沉，任誰知道自己變成這副鬼模樣都會絕望。
「也不是完全無法回到現實，只是我現在的狀態回去很可能回答來無法想象的災難，就留在這里好了。我能夠感受到你手中的血液，緊要關頭你可以試著催動它，我能短暫地出現在外面，不過一定要注意周圍有沒有其他人！」
兩人交流沒多長時間，楊源就回來了。
關觀交待的事情不多，他被束縛在鬼域無法移動，但可以短暫降臨現實，不過輕易不能這樣做，因為他的生命形態光是存在本身就會給周圍生物帶來巨大的災難。
對于這點楊源深有體會，他似乎沾上了些和黑暗怪物相似的特質，只是相距遙遠距離的交談就令他心驚肉跳，難以想象普通人看到他會怎麼樣。
至于安全屋的任務，楊源猜測關觀大概不會受到什麼懲罰。
躲避在異域空間以這種形式生存，安全屋未必還會將其視為求生者，就算關觀違背規則，安全屋還能跨越空間安排鬼物擊殺關觀不成？
以他現在的狀態，等閑鬼物只怕還沒靠近就被消滅了。
就是關觀長時間待在這種地方，心理很有可能會出問題。
除了楊源能夠以血漬定位闖入鬼域以外，那里常年沒有聲息，楊源自問換做自己，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精神崩潰瘋掉。
「情況大概就是這樣，小隊就剩我們四個人了。」說完，楊源有些萎靡。
眾人一時間沉默下來，關觀的離去不得不說是一個噩耗，本就人員稀少的小隊更是僅剩下了四個人。
隨著事件難度一次次上升，只怕新人越來越難存活，長此以往前途堪憂。
還有羽涅一想到他，眾人又是一陣悲傷。
他加入隊伍的時間最晚，經歷的挫折卻是最多的。
先是被第二人格侵佔了身體，最後僥幸復蘇的卻是全新的人格。
嚴格來說，羽涅蘇醒的那一刻，過去的秦羽就徹底消亡了。
「把他好好安葬吧。」楊源動了動嘴唇，最後發出一聲無言的嘆息。
保護園處有一塊平坦的土地，上面有個小小的土坡，里面埋葬的是林萍萍。
原本張兵還給楊源挖了座墓，不過楊源回來以後就被鏟平了，現在只剩她的墓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趙軍的尸體仍舊留在冷凍艙中沒有下葬，在他身體異狀未完全解除之前，楊源不敢輕易將它埋在外面，以防發生靈異事件。
楊源連道長一起動手，沒花多長時間就立起一座小小的墓碑，上面寫著秦羽兩個字。
李沐也好，羽涅也罷，其實都是秦羽的延續，寫一個名字就夠了。
張兵沒有出來，兩人對著墓碑微微鞠了一躬。
墓碑存放在這兒，數年也不見得會有人來祭拜。
出
于身份的特殊性，墓碑不方便告訴其家人，它存在的意義不僅僅是眾人對死去隊友的祭奠，也是眾人心底的一絲執拗。
不管生前經歷了多少，進了安全屋，死後最好的結局也不過是立一方土丘，但終歸還證明自己存在過。
張兵的狀態不需要過多擔心，靈體受損固然嚴重，但休養個幾天就可以恢復，反倒是殷紫櫻始終昏迷，令人擔憂。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楊源總感覺每次任務回來眾人之中總有幾個要昏迷。
得知楊源回來以後，呂子侯第一時間聯系楊源明天來局里報道，檔案接收不能再拖了，要盡早提上日程。
一夜很快過去。
十二月三號，早晨，楊源一早動身前往了市里。
雖然楊源長相年輕，右眼還帶著眼罩，但局里上下都認識這個年輕人，知道他來歷神秘，行政級別比他們還高，對他十分尊敬，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和楊源打招呼。
經歷過多次廝殺，終日和血腥的鬼物打交道，楊源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凜冽的氣息，初一見面會給人一種十分陰冷的感覺。
仿佛潛藏在陰影處的毒蛇，隨時伺機出手。
呂子侯看了一眼楊源，神色微微動容︰「感覺你變化越來越大了。」
「什麼時候開始？」楊源毫不理會呂子侯的感慨，語氣平靜地說道。
「平時沒有危險的時候也不用這麼緊張，活著本就不容易，沒必要那麼累。」呂子侯搖了搖頭，楊源這種狀態令他有些擔憂，關觀的事情他昨晚就听說了，也感到十分遺憾，不過越是在這種時候越不能表現出脆弱。
放下保溫杯，呂子侯起身從檔案櫃里抽出一份文件，轉身走出了房間。
一路來到目標房間，剛一進入走廊，楊源就看見七名煞氣四溢的士兵目不轉楮地守候著一個箱子，正是特偵隊員。
「同志你好，我以靈異事件調查局局長的身份正式推薦一級調查員楊源同志作為檔案接收人，相關評估資料已經在三天前向組織提交，這是回函，請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