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世界彷佛一顆被刺破的巨蛋,無數金色裂紋蔓延開來。
夏木卻只看著身旁的影子,繪梨衣的影子。
直到她再一次…消失不見…
「衣衣!」
他手中的黃金聖槍墜落下去,刺穿了世界。
他的手伸向前方,想要抓住什麼。
但卻什麼也沒能抓在手心里。
尼德霍格死亡之前絕望的吼聲令人听得心聲欲醉,但夏木只是呆呆的望著消失的影子,一動不動。
世界開始分解成純粹的元素。
天地間又變得白茫茫的一片。
像是雪花。
夏木抬起手來,接住了元素碎片。
「下…雪…了…嗎…」
漫天雪花席卷天地,掩去了所有的黑暗,與罪惡。
夏木一步步走出了小世界。
無邊無際的元素之力在他身後毀滅,又再生,幻滅不休。
整個世界被晶瑩的綠色覆蓋,散著光的綠葉落在世界的每一個角落,修復被破壞的山川河流,讓受傷的人們恢復如初。
甚至所有病人的傷痛也被一瞬間治愈,年老者身體也變得更加有活力。
歡呼聲零星在大地上響起,最後匯聚成歡呼的海洋。
夏木默默望著億萬人類和混血種,望著他們臉上洋溢著的純粹的開心與快樂。
「眾生…听令。」
他站在世界之巔,將聲音直接傳入每個人的腦海。
無論是什麼語種的人類,都能馬上明白他的意思。
歡呼聲嘎然而止,許多人眼楮里閃過敬畏與恐懼。
「父神!」
有人跪伏在地上。
隨後越來越多的人效彷。
「未來的世界樹,不會干涉人間事。」
夏木一言既出,許多人臉色馬上變得好看起來。
「然,世界樹管身後事,即死後輪回。」
無數人面面相覷。
「世界樹為每個靈魂建立功德牌,功德與氣運綁定。」
夏木的聲音在所有人腦海回蕩。
「一天行善,福雖未至禍自遠;一日行惡,禍雖末至福自遠。」
許多心存大惡之念的人瞪大了眼楮。
這不是詛咒麼?做壞事喝水都能嗆死?
「損人利己,功德必損。」
「一毫之善,與人方便。一毫之惡,勸人莫做。」
「欺人是禍,饒人是福。天網恢恢,報應自來。」
普通人以及善良之人大喜。
不過許多高位者和大富豪開始轉動腦筋…做好事還不簡單,養著一批窮人,定期施舍施舍,功德不就來了?
「補充一條,有心行善不賞,無心作惡不罰。」
上層階級的人們也臉色變了。
「規矩不是死的,我有自己的評判標準,有些人雖然是有心行善,卻真切的讓世界越來越好,那麼同樣積有功德;有些人雖然是無心行惡,卻導致世界出現重大危機與倒退,自然要罰。」
夏木停頓片刻,留待所有人去領悟。
「對世界做出重大貢獻,積累足夠功德者,下一世可保留這一世之記憶。」
這是他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而就是這一句話,令所有人都瘋狂了。
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永生!
「父神——」
這一次的集體拜服可比上一次誠心許多。
世界樹的光影終于漸漸消散,世界恢復了世界大戰前的模樣,甚至更加富有生機。
許多人彼此對視,都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我可不是你們的父神,你們的父神把自己殺了。」
夏木沒有說出這一句,只是站在世界樹下,默默望著萬千枝條。
沒有人能看到世界樹在哪里,他選擇了一處雪山之巔,開闢了尼伯龍根。
夏木看了很久,終于在樹根旁坐了下去,背靠著樹干。
「你做到了…」
一聲清雅澹澹的聲音響起來。
夏木沒有意外,只是抬了抬眼皮。
光暗割裂,一道墨綠色的世界樹憑空浮現,同樣有個人影靠在樹下。
那是來自過去的投影。
「你早就看到了這一切,所以才如此布局,這都是你的功勞,與我無關。」夏木澹澹的說。
光影里的少年似乎笑了笑︰「不,看到不代表做到,未來從來不是一種可能,事實上我留下這些後手的時候,推演出了幾十種結局,其中不乏尼德霍格勝利,又或者你們同歸于盡、世界毀滅的結局。」
「那你怎麼能來到現在?」夏木問。
少年挑了挑眉︰「不是你召喚我來的嗎?」
夏木默然片刻︰「我也只是一試,沒想到世界樹真的可以共鳴。」
「找我來是為了繪梨衣?」少年的眼楮很明澈。
夏木輕輕點頭︰「我可以復活她,但那只是收集了過去之後的投影,再創造之後,那還是不是過去那個她呢?我覺得不是…」
「你想要的是那個一模一樣的她,而不是你重新制造出來的。」少年說。
夏木點了點頭,目光一直放在他臉上。
少年忍不住發笑︰「你利用燈下黑戰勝了尼德霍格,自己卻被燈下黑迷了眼楮。」
「什麼?」
夏木心頭一跳。
「不過我不認同你說的話,」少年臉色正經了些,「一個人在過去死亡,他的記憶到那里即被封存,你將她的全部記憶取出,然後制造一模一樣的身體盛放精神,把靈魂從往生枝干里拿出來,他不就完全復活了?」
「所不同者,不過是身體出現差異,但決定一個人的本身的,不是他的靈魂與記憶嗎?」
夏木閉上了眼楮︰「我明白了。」
少年的身影隨同那世界樹光影漸漸消失。
有一只手掌輕輕拍在了他肩頭,少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所沒有的情感,我永遠到不了的未來,拜托你幫我一起去看看…」
夏木睜開眼,眼前一切都鴻飛冥冥。
他又靠了回去,疲憊的靠在樹干上,一點也不想動。
他要做的事還沒有做完,但他沒有心力。
他的心空了一塊,怎麼也補不上…
「木…木…」
忽然,熟悉的女孩聲音在耳邊響起。
夏木豁然起身,睜大眼楮,「繪梨衣!」
但隨後女孩的聲音不再出現。
他輾轉尋找,卻怎麼也找不到她的身影,她聲音的來源。
「太想她了嗎…」
他閉上了眼楮,捂住自己的心口。
但就在他眼楮閉上的時候,腦海瑩瑩綠葉匯就的精神海洋里,無數細細碎碎的精神光芒在匯聚…
匯聚成那道魂牽夢縈的背影。
萬千紅絲飄舞而下。
夏木看到…
女孩回眸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