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發生想象之中的恐怖事件。
林潤深感慶幸——他看清楚了門後的一切。
溫暖的台燈靜靜的擺放在了床頭櫃上,從圈形燈盞朝外擴散著的柔光,驅趕了大量的黑暗。
一頭海藍色長發的乖巧女孩,整個柔軟的身子都陷入了床中。
只露出了小小的腦袋,無神的大眼楮正呆呆看著天花板兒。
林潤好奇的抬頭看了一下,嗯天花板上什麼都沒有。
「你在看什麼?」
林潤腦袋一抽風,就問出了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小女孩或者說是荷莉,微微動了動脖頸,扭頭看向了二人。
或許是姿勢的變化,有一縷猩紅的鮮血,正從她慘白的唇邊滑落。
馬道克臉色一變,快步走到了床邊︰「荷莉大人,您受傷了?」
「如你所見。」
荷莉咳嗽了一聲,又有更多的血從嘴角流出。
林潤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休克。
畢竟她已經沒有了雙腿,此時算是一個殘廢的人兒了。
哪怕實力再怎麼強,經歷過了幕後黑手的襲殺之後,恐怕狀態也好不到哪兒去。
「有人來對付你了?」
馬道克肅然開口,環顧了一圈病房。
「人呢?」
荷莉默不作聲,又將眸子看向了天花板。
馬道克心領神會,抬手朝著天花板虛虛一抓,天花板炸裂而開,一團鮮血淋灕的尸塊,就從上面墜落了下來。
溫馨的病房里突然下起了血雨,一時來不及躲避的林潤一身被淋了個透。
「靠」
林潤皺緊了小臉,無奈的退了幾步——當然,這是多余的動作。
「原來,天花板上還真的有東西該死!這些大人物們怎麼總是喜歡玩些這樣的把戲?」
殺人嘛,你把他給殺了,放在地板上不就行了?干嘛還把他放到天花板里,多此一舉!
林潤在心中咒罵不已,他的身體已經到處都是尸水與血水混雜的惡臭。
「大人果然厲害」馬道克笑了一聲,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自己身上佛骯髒。
「是海岸清潔組織的工會主席?」
馬道克蹲在了地上,用手在尸塊里面翻找,終于將碎裂成不知道多少塊兒的臉給拼湊完整。
「是他。」
荷莉默默點頭︰「海岸清潔組織一直就在我們的懷疑名單里面,如今看來,他們早就已經被邪惡所腐化。」
「嘖居然是一名七級的序列強者。」
馬道克嘆息著搖了搖頭,林潤聞言心中一驚。
眼前這個碎裂成不知道多少塊的人,居然是一名七級的序列強者?!
他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躺在病床上的小女孩——一時間,林潤不由的有些慶幸。
他慶幸自己,當初沒有在病房里對小女孩真正開槍。
「荷莉大人,艾譜莉呢?」馬道克失去了繼續觀察尸體的興致,他默默站了起來。
「她?可能是在家里吧。」
「哦」
馬道克突然笑出了聲,這道笑聲在滿地尸塊的病房里,顯得是那麼的陰森。
林潤惡寒不已,身子不由自主地再次朝後退了幾步,直至抵達了門邊兒。
「你還真是有心了啊」
馬道克搖頭嘆息,指了指地面上的尸塊,笑著盯著有些疑惑的荷莉︰「為了讓我放下警惕,你居然犧牲自己手下的一名七級序列強者。」
荷莉面無表情道︰「你敢這樣和我說話?」
「我當然不敢這樣對荷莉大人說話。」馬道克咬重了後面幾個字的發音,「可是,對你,我當然敢。」
「咯咯」
「荷莉」突兀的笑了起來,這笑聲在林潤的耳中,比方才的馬道克要來得更加陰森與冰寒。
「你是怎麼發現的?」荷莉腦袋一歪,饒有興致的盯著馬道克的撲克臉。
「貓。」
馬道克指了指床頭櫃︰「以前,那只黑白相間的貓,一直都會在這兒。」
「哦?說不定它在幫助我戰斗的時候,死了呢?」
「這當然有可能。」馬道克扯了下嘴唇︰「我是說,如果你不在床頭櫃多此一舉的擺上台燈的話。」
「一個陪伴自己多年的朋友死去,你會立馬就在它生前睡覺的地方放置其他毫不相關的東西嗎?」
「我只是換了一盞台燈而已。」
「一個道理。」
馬道克聳了聳肩︰「這僅僅只是我進門第一眼發現的詭異,想要偽裝荷莉大人,你實在露出了太多的破綻。」
「哦?」
「荷莉」輕笑了一聲,在林潤目瞪口呆的注視之下,竟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看起來,多米尼克是白死了」
她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突然又綻放了笑靨︰「也挺好的,在組織里面,他本來就經常不听從我的命令。」
「我倒要謝謝你,讓我有了個理由殺了他。」
她拍了拍手掌,雙眼發光的在馬道克與林潤的身上掃視了一圈︰「讓我想想,先該殺誰呢?」
「你誰也殺不掉。」馬道克冷笑了一聲,質問道︰「荷莉呢?」
「死了。」
面對如此干脆的回答,馬道克冷漠不已︰「你沒有那麼輕松能夠殺她。」
「你還是先管好你自己吧,我親愛的馬道克大人。」
「荷莉」搖頭嘆息,指了指他身上的血跡︰「我在多米尼克的尸體里混雜了進化的狂犬病毒,你難道沒有發現身體已經不適?」
「什麼?!」
林潤大驚失色,嘴唇止不住的打著哆嗦。
他中毒了?!
「嘔」
終于,林潤還是抑制不住內心的惡心與驚慌,彎腰嘔吐了起來。
「呵呵」
馬道克輕笑了一聲,緩緩月兌下了自己身上的衣袍。
「這是避瘟衣?!」
「荷莉」蹙眉看著馬道克的這番動作,又仔細看了一眼馬道克月兌下來的衣服,臉色一變。
就在「荷莉」話音落地的剎那,馬道克甩手就將衣服拋至了她的頭頂。
「極夜!」
一聲恍若來自遙遠天際的爆喝,將嘔吐到頭暈目眩的林潤拉扯到了黑暗之中。
黑。
無邊無際的黑。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林潤甚至連自己的呼吸,都听不到。
自己,仿佛已不再是自己,這具,好似也在極致的黑夜之中與他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