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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勸降

次日,寨門口旌旗飛舞,出使長安的車駕早已經備好,候在寨門前。出使長安的魯芝正與劉禪辭別。

魯芝手持符節,自信滿滿地說道︰「臣當不負陛下重托,未央宮將待陛下也!」

說完,魯芝朝著劉禪行禮,轉身登上馬車。御者輕抖韁繩,魯芝的車駕緩緩向長安而行。

待魯芝走後,廖立面露不忿,說道︰「魯芝乃關中歸降之人,雖粗通文武,但難知其心。陛下今對其如此厚愛,賜官、重禮以待之,恐傷陛下中正之名也。」

劉禪收起臉上的笑容,澹澹說道︰「魯芝歷任逆魏安南太守、尚書郎等職,今授予侍郎有何不妥?」

尚書郎,顧名思義乃尚書台郎中,協助皇帝左右處理政務,初入台稱守尚書郎中,滿一年稱尚書郎,滿三年為侍郎。

魯芝在曹魏是從太守升任到尚書郎,從俸祿及官爵上看似降低了,但實際上權利擴增了。

今魯芝歸降後,劉禪任命他為侍郎,雖官職和俸祿不及二千石高官,但實際上卻代表著魯芝可以參與蜀漢的內政,近距離接觸皇帝。可以說甚是恩寵,若能說服長安歸降,又可升任侍中,屆時將成為大漢核心的決策官員。

是故,廖立此言是擔心自己不受劉禪的恩寵,自己的權利與地位會被魯芝所威脅。

廖立听出了劉禪的不悅,低垂腦袋,恭敬說道︰「臣非此意,只是臣擔心魯芝初附,人心叵測。今讓他出使長安,恐其與逆魏賊人苟合,為我大漢之害也。」

劉禪冷冷一笑,對于廖立這句話他怎麼會相信。

劉禪眼角瞥了眼廖立,意味深長地說道︰「卿安分傳達朕之詔令即可。委任之事非卿能言,當好自為之。」

聞言,廖立的腦袋埋得更深,應道︰「諾!」

不過為了防止眾人的不滿,劉禪進一步解釋說道︰「大漢雖入關中,但要治理關中,還需撫百姓之心,收士人為己用。魯芝有治政、兵略之才,高瞻之見,今若不重用,豈不寒關中士人之心乎?此舉亦彷燕昭王千金買骨之事也!」

「陛下聖明!」眾人應道。

听著眾人的稱贊,劉禪心中還是並不平靜。因為他知道廖立的反應並非個例,隨著關中士人、涼隴士人的涌入勢必會影響到朝廷上荊州老臣的權利,從而引發新舊之爭。

從長遠來看,此事有利有弊,若是處理得當,反而會給大漢官場注入一股新的活力;一旦處理不當,很有可能引發爭斗。

不過這種局勢短時間來說還是在可控範圍之內,因為大漢的官職體系,相較于曹魏來說,可以說是人員配置上並不充足,可分的蛋糕還是比較多。特別是近些年來,大漢還不斷新擴領土。

就在大漢君臣交談之際,魯芝的車駕抵達長安西三門中的直城門,在壕溝外停了下來。魯芝走下馬車,命人向城上士卒通報,自己的求見之意。

長安雖屹立于平原之上,無險可守,但是還是人為地挖了一條寬8米、深3米的壕溝,作為阻攔。不過的話,長安四面各開三門,共十二座城門。

其中西三門,各自名為章城門、直城門和雍門。章城門對的是未央宮,直城門因正當東西馳道通過,故名之。

在顏斐的同意下,城門上的吊橋,放了下去。同時還把籃子上放了下去,讓魯芝坐著籃子上來。

魯芝上了城牆,在魏軍鄉勇驚恐的眼神中,隨著侍從的腳步,拜見京兆太守顏斐。

顏斐鬢角泛白,臉上的疲倦之色,打著哈欠。可見近日漢軍的圍困以及昨日射書信入內言屠城之事,讓他處理得甚是勞累。

見漢使將要入堂,顏斐端起桉上的茶水,輕抿幾口,重新強打起精神,準備接見魯芝。

在顏斐放下茶盞之際,見到熟悉的面孔,驚呼道︰「是你?」

魯芝手持符節,臉色不變,應道︰「久違顏君了,今為漢使,望君見諒!」

「 !」

顏斐將在茶盞重重地放在桉上,嘲諷說道︰「世芝一向以正直聞名,今陛下離關中不久,便舍忠義而近富貴,令人有所不齒也。」

魯芝沒有訴說內情,而是澹定說道︰「芝祖輩世受漢恩,今何言舍棄忠義而近富貴。況且君為顏子後人,且不聞子曰‘鳥則擇木,木豈能擇鳥?’芝乃關中鳥,當擇關中木,有何之過?」

魯芝所引的之言乃出自《左傳》,昔日孔子游歷到衛國,衛國大夫孔文子將攻太叔,問策于仲尼。仲尼辭不知,退而命載而行,曰︰「鳥能擇木,木豈能擇鳥乎!」後魯國人禮遇孔子,孔子又重新回到魯國。

而魯芝的意思也是如此,自己是長于關中的鳥,雖可以選擇樹木,但還是無法離開關中。

顏斐也閉嘴不言,因為他心里知道,他雖是兗州濟北郡人士(山東肥城人),但他在京兆郡十幾年時間,看著京兆郡一點一點地從荒蕪到富庶,如何讓他舍得離開京兆郡。而且論世受漢恩,他們顏氏各代子孫都有出仕漢官之人。

頓了頓,顏斐跳過這個話題,看著魯芝,沉聲說道︰「世芝既為關中人,為何對漢帝欲屠長安之事,一言不發,今有何面目入城勸降?」

魯芝嘆了口氣,說道︰「陛下、諸葛公素來愛民,多令軍士不可虐民,非陛下本意也。此乃侍中廖立所獻計策,此人謀過人,心狠手辣,識破顏君堅守之意,乃為遮掩讓蔣濟遷民之舉。故上表言以屠城為名,逼迫顏君投降,使蔣濟不可擅遷關中百姓而走。」

聞言,顏斐氣得站起身子,在堂內來回踱步,說道︰「廖立惡賊實為可恨,關中百姓飽受戰亂之苦。今若從其之言,長安百姓必受災禍,某十余年心血將付之一炬。」

說著,顏斐著急地看向魯芝,說道︰「漢帝實為何意,今又如何會有屠城書信射入城內。」

魯芝拄著符節,正色說道︰「陛下不願屠城,但耐不住廖立久久苦勸,不得已射幾封書信入城,以攪亂城內軍心。但陛下仁德,不願多傷長安百姓性命,故令芝入城勸降顏君。」

突然,堂外侍從急跑入內,稟告道︰「府君,蜀軍恐有攻城動向!」

魯芝臉色大變,說道︰「顏君,漢軍蟻附攻城,若士卒有所受傷,城內百姓必遭漢軍悍將泄憤。況且漢人軍中胡人不少,屆時……。」

「胡人?」顏斐大驚失色喊道。

「正是,其中麾下有黃頭鮮卑及羌氐胡人不少。」魯芝說道。

關中百姓對來自西北的胡人記憶猶新,當初董卓麾下西涼士卒胡人眾多,而且當地漢人多有胡人行為。入關中之後,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李、郭之亂時,打敗呂布,攻入長安之後任意殺人縱火,長安老少,殺之悉盡,死者狼籍。二人矛盾之際,長安宮殿作為主要戰場,李傕拉攏羌、胡數千人,勝則賞賜宮女給胡人。

加上地震、干旱,大批的關中百姓逃散,入荊州、走巴蜀。可以說關中數十萬戶,上百萬人口幾乎從這地方消失了。長安幾乎成了無人區。一直到建安四年,鐘繇被任命為司隸校尉,持節去安撫關中,長安才從新有了生機。

是故在關中百姓眼中,來自西北的胡人意味著災難。受百姓的影響,作為府君的顏斐亦是難逃這種影響。

魯芝單手握住顏斐的手臂,誠懇說道︰「芝乃關中人士,深知關中為何殘破。芝之父亦是被郭汜所殺害,致使家人顛沛流離。今入城便是告訴顏君,漢軍內有胡人,若惹急他等,恐有致長安無辜百姓傷亡,望府君三思而行。」

顏斐停下腳步,面露遲疑,說道︰「世英,某奉蔣護軍及大將軍之命,以此地固守十五日,十五日後便可歸降漢軍。」

魯芝氣得拄著符節敲地,嘆息道︰「顏君湖涂啊!」

魯芝反問道︰「君以為數萬人之性命重否?」

「自當重也!」顏斐應道。

「既然如此,君有何可遲疑。莫不聞子路問子,桓公殺公子糾,召忽死之,管仲不死。其仁乎?子曰︰如其仁!」

魯芝盯著顏斐充滿血絲的眼眸,沉聲說道。

「今顏君當是如也,豈能以一家之任,而舍大家之仁也!」

魯芝所言乃是出自論語,其深意乃是子路因為管仲沒有自殺以殉公子糾而認為管仲沒有仁德。對此,孔子認為管仲幫助齊桓公召集諸侯會盟,息兵戈而解紛爭,使天下由此而安,為維護和平作出了貢獻,這就是他的‘仁德’。

顏斐恍然大悟,反握著魯芝手臂,懺悔說道︰「若非君之諫言,斐險誤長安城內數萬百姓性命!」

說著,顏斐拽著魯芝手臂往外走,著急說道︰「世英迅速出城勸陛下放棄攻城,待斐整理一番,稍後出城歸降。今當之後,君與斐共監陛下仁德施政。」

「自當如此!」魯芝歡喜地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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