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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一個英雄

軍官們面面相覷,有個中年人拍手︰「小兄弟說得好,振奮人心!」

眾人也就拍起手來,他一瞥那中年肩膀,咽了口唾沫,好幾條杠和星星。

他回來後,一班戰士匪夷所思望著他,仿佛重新認識這個人。

「明尊說過的。」馬臉班長笑了笑,拿住筷子的手微微顫抖,又重申道︰「明尊下過令的!」

眾人心中都有些奇特的情緒流淌,沖天鼻不禁靠近過來︰「班長,我想向你請教一下,大任是什麼意思?」

「所謂大任,便是常人所不能而我能也,常人不能及而我及也,為了達成大任,便要勞筋骨,苦……」

沖天鼻認真傾听,點頭不止。

……

夜里。

馬臉班長做著入睡前的工作,檢查戰士們的彈藥︰「你的手榴彈呢?」

「按規定放著的啊,」戰士爬起來,起身走近來一看︰「奇了怪了,不會被老鼠叼走了吧。」

馬臉班長有點疑惑,心中暗暗戒備起來,又去檢查其他的戰士,不檢查還好,一檢查魂飛天外,手榴彈全丟了!

他嚇得面色煞白,全班戰士的手榴彈丟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掉腦袋的大事︰「快起來,統統給我起來!」

一個班的戰士都起來了,點燃了油燈,他也第一時間通知排長,眾人的面色在火光中陰晴不定。

余光一掃,一個人沒有到位︰「他人呢?」

戰士們面面相覷,匆忙的腳步聲響起,他的直屬排長也趕到,一伙人連忙檢查沖天鼻的床鋪。

武器彈藥通通不見,連那一床薄被都消失無蹤,眾人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你這個兵平時表現如何?」

「平時表現。」馬臉班長焦頭爛額︰「有一點不正常。」

沖天鼻平時就神神經經的,大病沒有,小病不少,和正常人還是有點差別的。

排長大吼︰「那還愣著干嘛,都給我去找人!翻地三尺的找!」

……

寬闊的屋中,搖曳的燈火,李無眠皺眉沉思。

如今局面不可避免僵持,七天之後他恢復些氣力,或者援軍到來,才有希望打破僵局。

問題在于日寇的援軍也在路上,目下形勢,是這幾個月來最嚴峻之時。

六縣明軍滿打滿算,不過萬余,當然武器裝備方面,和順城明軍比之日寇差距要小上許多,戰斗意志也更堅韌。

是以拿下順城的長岡聯隊,說實話並不是太難。

關鍵在于日寇援軍,日國進犯三省,關東軍軍部可是有日國大將壓陣,兵力乃是以恐怖的師團來計量!

目前三省的日寇,都是日國精兵中精兵。

一個甲級師團,滿編近三萬。

這樣說或許模糊。

日寇一個甲級師團,近三萬滿編,國軍十萬不能擋,而且是碾壓,是吊打!

三省甲級師團不止一個,但凡關東軍本部鐵了心要殲滅明教,李無眠再厲害也不能攖其鋒芒。

說句悲觀的話,那時明教只能打游擊。

是以如果拖到日寇援軍到來,屆時明教所面對的,恐怕是里應外合的生死存亡之戰。

早些消滅長岡聯隊,在順城站穩腳跟,調集兵員,局勢才會好些。

局面已經拖了三天,如何能夠迅速將盤踞的長岡聯隊消滅?

他思來想去,也只有兩個可能。

身體恢復、援軍到來。

援軍到來是絕對優勢,但大軍開撥恐怕不止七天,所以又只能等到七天之後。

在福島聯隊覆滅後,長岡聯隊吸取教訓,陣地極為堅固。

一排又一排的堡壘和火炮陣地相互聯系,水平很高,渾然王八鐵殼。

沒有他這把尖刀撕出缺口,順城明軍戰士們的血肉之軀,接近就會遭到蒸發,進攻路線都不存在,何談進攻?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打斷他的思緒,他豁然起身,遙望日寇陣地,那里是聲音的來源。

但見火光沖天,無比驚艷。

他面上不無驚疑,出了什麼事?

日寇火藥庫難道爆炸了?

不一會兒,秦清急匆匆趕來︰「稟告明尊……」

片刻。

李無眠不由一笑,既是苦澀,又是自豪︰「那是個英雄啊。」

「現在……」

「機不可失,隨我……」

前腳出門,小風撲面,微微搖晃。

秦清大駭,連忙攙扶左右︰「明尊身體為重。」

他抿抿嘴,面色冷硬的像千年墓室里陪葬的棺材︰「取槍來,我跟著戰士們放槍,也比干坐著好!」

……

夜風吹徹,沖天鼻打了個哆嗦,很快就有一股暖意從四肢百骸生出,溫暖了瘦弱的軀體。

前方日寇堡壘中升起的火焰,讓他的目光漸漸迷離,一種無語倫與的吸引力在呼喚,令此身此心不能自主。

他邁步,碩大的探照燈登時照了過來。

日寇要道防線,堡壘和火炮陣地連成一片,密密麻麻的探照燈,可以確保任何人不能接近十丈之內。

明亮的光線中,他像是黑暗里無所遁形的蟻蟲。

沖天鼻當即舉起自己的雙手,長槍的刀尖上,懸著一條發黃的四角褲,按原本該是白的。

他咬緊牙關,死命搖擺,竟然激蕩起呼呼的風聲。

「太君,太君!」

他大聲吶喊,攪擾了靜謐的夜色,前方堡壘中的火焰明亮一絲,又有幾個探照燈聚集過來,檢查他的四面八方。

片刻,那幾顆探照燈又向更遠進發,而最開始的探照燈牢牢罩著他,發黃的內褲搖擺的更為賣力。

沖天鼻將內褲取下,雙手舉著,將槍丟掉,試著邁步,探照燈跟他移動。

依稀能听到堡壘中恣意的笑聲,他也就跟著笑了,口中叫著的太君,充滿濃濃的情感。

「支那人投降了,長得倒是壯實,就是很像一頭豬。」

「這幾天支那豬個個悍不畏死,怎麼突然有人跑來投降,小心有詐。」

「他身邊不見伏兵,一人能做什麼,我倒是覺得,僵持之中,支那人兵心已散,畢竟這些人三天前什麼東西?」

「喂,豬玀!吼吼吼!」

這是他听得懂的話,隨著大笑傳來,沖天鼻頓時醒悟,把頭顱微昂,兩只鼻孔幾乎是平視夜空。

「吼吼……」

他發出豬一樣的叫聲,惟妙惟肖,如果再添上一副大耳朵,簡直豬八戒轉世。

「哈哈哈哈。」笑聲激蕩,他顯然有取悅到堡壘中的太君。

越發近了,堡壘在望。

他甚至能看到堡壘中一些譏笑的眼楮,沖天鼻手里的內褲搖的更為勤快,充滿游子歸家的迫切感覺。

「豬頭豬腦,一身肥膘,感覺投降也沒什麼用。」

「話不能這麼說,好歹是三天來第一個投降的人,多少有點有用的情報。」

又有些小小的爭論聲,鮮有人懷疑沖天鼻的誠意,帝國開撥以來,像樣的戰斗沒有經過幾次。

所到之處,無不是恭迎王師,听取投降聲一片。

目下城內的偽軍,本來就有投降的先例,支那人傳統藝能。

探照燈消失了,堡壘中的火光已經可以清晰照亮前路,至于縴毫畢現。

在這強烈的光明之中,不僅那條發黃的內褲更為顯眼,沖天鼻身上的每個細節都毫無隱藏的可能。

一種莫名的恐怖,悄然籠罩了固若金湯的堡壘。

「他手上皮包骨頭,沒有二兩肉,怎麼軀干長得這麼壯?」

「不對,別讓他靠近,開槍!」

沖天鼻臃腫的身體,停止了揮舞內褲。

槍林彈雨瞬息而至,他腫脹的身軀,卻像是一面銅牆鐵壁,笑著逆流而上。

這個笑容配合他丑陋無比的臉,是那麼滑稽可笑;這個笑容配合他閃閃發亮的眼楮,又那麼懾人心魄。

所謂英雄,並不受某個人,或者某些人的壟斷。

英雄二字,只是人類世界對人的一個稱呼罷了,不高貴,更不稀少。

「小鬼子,你明軍爺爺來了!」

……

震動靜夜的爆炸聲中,一角的長岡聯隊亂象四起,而最近的明軍蜂擁而出。

絢爛的火光直刺天穹,似要將夜空染赤。

日寇的一個堡壘炸掉了,附近的日軍陷入恐慌。

兩片孤零零的殘軀卻橫躺在許多戰士的面前,其中一片似乎還有口氣。

馬臉班長渾身劇震,呢喃著念叨他的名字,一班戰士連忙沖上前來。

一片沉默中,一張沒有鼻子的臉映入眼簾,馬臉班長不忍去看那張臉,目光移開,卻是更為濃烈的不忍。

兩瓣遠在一丈之外。

一瓣沾硝煙,混污泥。

一瓣染赤血,纏青腸。

「天,天將降……降……」

馬臉班長牙關溢血,這一刻,他不僅沒感覺到煩躁,反而希望沖天鼻重復一百遍,一千遍!

然而,沖天鼻究竟是死了,他撕開了日寇堅不可摧的防線,爭取了一條難能可貴的進攻通道。

很難相信,這是他一個人能夠做到的事。

人不是豬,人不是狗。

人生出來,不是為了和豬一樣縮在骯髒的豬圈里吃食;

人生出來,也不是為了和狗一樣在主人面前搖尾乞憐!

人生來就有一腔大熱血!

人生來也有一腔大能量!

人生來要找到自己的大使命,為之付出大熱血與大能量!

英雄之魂不散!

先烈之魄永存!

「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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