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墨探長果然守時，240秒，不多也不少，精準地就和光腦人似的。
而在這段時間里，林遠也做好了說服他幫忙的一些準備。
「東西在哪？」
這是寄墨探長見到林遠後的第一句話，直截了當。
林遠微微一笑，沒有交出視頻，反而拿起一個納米斷層X光掃描儀。
「寄探長，事態比你想象的還要嚴重地多。對我來說，月港的每一個人都是不可信任的。所以，在開始之前，我需要確認你沒有問題。」
電磁生命本身沒有多大的力量，最常用的手段就是洗腦。
無論是寄生、催眠，信息病毒，甚至是極其復雜的腦神經重連，都能將一個好好的正常人變成他們的傀儡。很多時候，甚至連被感染者自己都不知道，迷迷糊糊就中招了。
雲飛、蘭鐵這倆富家公子就是這麼中招的。
寄墨探長之前的表現很正常，但誰也不敢保證，他腦子里就不存在電磁生命留下的暗門。
這暗門可能是暗語觸發型的，也可能是定時性的。
所以，得仔細掃一遍他的大腦，不，光掃一遍還沒用，還要知道如何讀懂掃描圖背後的含義。
寄墨神色不變︰「說說看，你打算掃哪里？」
「當然是探長的腦子。」
寄墨眉心微微一跳，凝視著林遠的眼楮，冷聲說道︰「從來沒人能用X光掃描我的腦子從來沒有！」
林遠眼神不閃不躲，直視回去︰「我堅持。不掃描，就沒有後續。」
雙方視線在空氣中激烈踫撞著，空氣中幾乎要出現電火花了。
然後，寄墨退了一步︰「你可以掃，但我需要一個正當的理由。」
「事情關乎到電磁生命，也就是寄魂者。」
「寄魂者？」
「對，不是普通寄魂者，而是已經失去人性的深淵寄魂者。」
寄墨臉皮微微一抽︰「我明白了，你掃吧。但是，掃完之後，所有數據必須馬上銷毀。我的大腦結構數據決不能外傳。」
他加入安全部spd已經243年，結下仇家不計其數。為了避免遭受報復，每隔幾年，他就會更換一副形象。
要是大腦數據流出去，那更換身體就沒了意義。
「感謝寄探長的信任。」
林遠拿起掃描儀，對著寄墨的大腦來回掃描，掃描後得到的信息，直接傳進一台物理斷網的智腦。
智腦中有相關的分析軟件，會自動對圖像進行高精度分析。
大約10秒後，軟件得出結論︰「大腦皮層完全正常，所有高級意識相關的神經突刺鏈接穩定、牢固，未發現異常連接。」
也就是說，寄墨探長的意志大概率沒有受到電磁生命的干擾。
林遠暗松口氣，聯系寄墨，他是有賭的成分的，萬一對方是傀儡，那事情可就好玩了。
為了讓對方放心，林遠當著對方的面，將智腦的存儲卡扔進了粉碎機。
「現在可以了嗎？」
寄墨已經很不耐煩了，他可是個大忙人，沒空在這干耗著。
「當然。」
林遠將一張新存儲卡插進智腦︰「這個視頻是我從深淵截獲的。你看下吧。」
寄墨探長看了起來。
觀看過程中，他的神色始終如萬載玄冰一樣，毫無波瀾。
等到看完了視頻，他抬眼看向林遠，眼中已經多了一絲輕蔑。
「視頻內容很濫俗，就像是三流的驚悚故事。你確定這玩意真是從深淵截獲的？而不是某個虛擬游戲或者夢境電影里的截屏？又或者是某個無聊黑客的惡作劇？」
他是探長，月港12神探之一。
就這麼一段似是而非的影像，可遠遠無法讓他信服。
林遠知道對方會不信，要不是這段影像中帶有意識替身的獨有秘鑰。他自己也不敢相信，形勢竟然會惡劣到了這個地步。
寄墨催促著:「我很忙，你最好能在10分鐘內解釋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否則我一定告你一個干擾公務的罪名！」
林遠自然不會被這種話嚇唬，他攤了下手:「為了截獲這段影像，我花了不少心力。同時，我也相信，月港星聯網上絕不存在能完全騙過我的黑客。」
寄墨立即追問︰「那又是怎麼截獲的呢？整個月港最頂尖的網絡安全專家都搞不定這件事，你一個被辭退的引擎維修官卻宣稱做成了。這和說書人造火箭有什麼區別？」
對林遠的背景，他早已查地一清二楚。
或許在機械制造上有點本事，但在網絡安全方面，這家伙憑什麼敢大言不慚？
林遠揚了下眉毛︰「我當然可以將整個技術細節都告訴你，但寄探長確定自己能听懂嗎？」
寄墨沉思數秒︰「我找個網絡安全專家吧。」
「那麼，新的問題又出現了。這個專家可信嗎？你如何保證他不是那些深淵寄魂者的傀儡？」
寄墨聳了聳肩︰「這個簡單。你可以用你手邊的機器掃他的腦袋。」
林遠搖頭︰「這台掃描儀並非萬能，一旦大腦被修改的時間超過一年，神經鏈接就會重新穩定，那就無法分辨了。而我之所以能信任探長，不僅依靠大腦掃描圖景，更多的是根據你在打擊末日幫以及後續的表現。
寄墨立即道︰「這個也簡單，我可以調取對方的工作視頻。」
「是24小時視頻嗎？」
「不，只是工作時間。」
「那參考意義就不大了呀。」
寄墨眉頭微皺︰「林遠，你制造了一個邏輯閉環。你讓我無法援引同行的專業知識來輔助判斷。」
林遠笑了笑，不再去爭辯細節問題︰「寄探長，其實你已經相信了一大半，要不然，你不會在這里和我廢話，對吧？」
寄墨默認了。
林遠給的這段影像，帶著一股不可思議的殘酷氣息。尤其是那些奇形怪狀的生物體，其說話語氣中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淡漠和冷酷。
他閱人無數，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覺這不是在演戲，十有八九是真的。
所以，他的一切說辭，只是希望林遠能給出更強的證據。
林遠已經讀懂了寄墨的潛台詞，他笑道︰「我在大數據算法領域有極深的研究。這一點，寄探長承認吧？」
寄墨點頭，之前林遠借用大數據追殺末日幫成員時已經顯露無疑了。
林遠繼續道︰「根據大數據分析。一個人，越是深入地進入星聯網，被寄魂者感染的可能性就越高。如果這個人對寄魂者的能力又沒有深入的了解，那感染幾乎就難以避免的。」
「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安全部的網絡安全專家，恰好是最深入星聯網的一批人，在線時長也相當長。如果他們不了解寄魂者的話，那就有很大可能已經成了寄魂者的傀儡。」
寄墨眉頭一抖，眼中出現一絲悚然之色︰「你讓我陷入了一個更深的困境！」
如果安全部專家淪陷，那他該相信誰？又該依賴誰來獲取可靠信息？
事情大條了！
「那我憑什麼信任你呢？你又如何保證，你自己沒有被寄魂者感染呢？又或者，你現在的所做作為，其實是寄魂者計劃的一部分，你的言語，只是為了離間我和安全部的網絡專家？」
在這位神探淡漠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他說的問題也的確難解，但林遠當然有辦法證明自己。
「我曾多次和寄魂者打過交道，甚至曾經捕獲過一個寄魂者。對寄魂者的能力，甚至是生命本質，都有非常深入的了解。如果你給我一點時間，我可以現場創造一個寄魂者出來，以證明我所言不虛。」
寄墨的臉色終于出現了難以掩飾的波瀾:「創造寄魂者？你確定？」
這事不亞于創造一個全新的生命了。
林遠笑道︰「閣下覺得創造生命很難嗎？克隆，不就是在創造生命嗎？」
「不，你這個不一樣，克隆只是重新組合，而你是從無到有的創造。」
林遠再笑︰「寄探長，你的醫學常識該更新了。將最基礎原子合成蛋白質和核糖核酸，在寫入遺傳信息，最後再搭建成全能干細胞，並分化成生命，也已經在68年前徹底實現了呢。」
寄墨一愣，猛地一听，似乎對方說的沒錯，但細細品味，卻又覺得有點不對勁。
他懶得糾結︰「行吧。那證明給我看。」
只要對方能造出來，他就承認對方是研究寄魂者的專家，那對方的話就有九成九的可信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