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就沒有花錢的不是。
只要舍得砸錢，辦事效率自然蹭蹭蹭往上漲。
錢花下去不到2小時，建築裝修公司首先趕到人馬路1287號。
林遠早就將車間設計圖傳過去，所以他們直接開干。
正干得熱火朝天，設備安裝公司、網絡公司、水電公司，也一波接著一波地趕到，各公司相互協作，齊頭並進。
工程進度飛快。
天上，各種各樣的工程軌道車飛來飛去，絡繹不絕，運來了各種材料、設備、以及人員，就沒停過。
幾乎完全淪為黑幫聚集地的獵戶座城區，也迎來了一波極其罕見的熱鬧景象。
只要是人，他就愛看熱鬧。
開工不到半小時，車間前的寬敞街道上就聚攏了一批本地居民，一個個站在街道對面，圍觀著車間內熱火朝天的工作景象。
不為其他，就為看個熱鬧，順便找熟人嘮個嗑。
從這之後，一連好幾天，車間附近都是這樣的熱鬧景象。
這天一大早，車間對面的一個廢舊公車站旁，倆個滿身邋遢的流浪漢準時地從一大堆雜物堆里醒過來，開始分享昨夜從垃圾桶里撿來的食物，作為今晨的早餐。
其中一個禿頂的流浪漢將一個略帶餿味的面餅撕開兩半，一半自己吃，另一半遞給對面一個瘸腿的光頭流浪漢，同時又接過對方遞過來的過期蛋白條。
啃了口蛋白條，禿頂流浪漢轉頭望了眼街道對面的忙碌工地。
「老左，還真別說，這地方還真不錯，晚上睡覺時不用擔心挨槍子了。」
他這麼一說，他對面的瘸腿流浪漢便下意識模了下自己的:「唔，的確如此。那些兔崽子就知道欺軟怕硬，不敢來這里鬧騰。」
這年頭，流浪漢也是高危職業。
有一次，他睡在花壇邊上，正睡得舒服呢，就被一顆流彈擊中，還正好打在尾椎骨上，差點沒把他活活疼死。
他的腿也就是那一次被搞瘸的。
他撕了一條面餅嚼著，眼楮也看著街道對面的工地:「老德，你說這個希望汽車改裝公司能堅持多久？」
禿頭的老德正專注地嚼著蛋白條，聞言模了模油光發亮是禿頭頂，隨意應道:「至少一個月吧？」
「你這不廢話嗎？租約怎麼也要一個月起啊。我感覺，最多半年就得倒閉走人。」
這麼一說，老德倒認真起來，他想了想，搖頭道:「這回我看不大準了。」
「咦∼這種小公司你都看不準前途？你白開一個世紀的科技公司了？」
老左一臉驚訝，甚至面餅上的髒污都忘了清理，直接塞進了嘴里，嚼了下，才覺味道不對，想吐掉，又舍不得，干脆一皺眉，連髒東西一起咽下了肚子。
老德到底是開過公司當過老板的，就顯得從容多了。
他將蛋白條叼在嘴邊嘬了一口，仿佛叼的是一根高檔雪茄:「你恐怕不知道吧，海狗幫的人被趕走時，一個都沒死。而在這場戰斗中，這家新公司總共就來了兩個人。」
瘸腿老左一怔:「打這麼激烈，一個人沒死？」
那槍聲他可听的一清二楚，從暴發到結束，中途就沒停過。一般情況下，這樣密集的火力，肯定會死不少人的。
現在沒死人，說明新公司的人完全掌控住了局面。
再考慮到對方只來兩個，而海狗幫的人有近30個，還佔據了地利優勢，就足以說明這兩人實力的強大了。
「唔，我說附近的狗崽子們怎麼老實地和兔子一樣，連保護費都不敢來收，原來是來了一條猛龍哇。」
「不然你以為呢？」
老德咧嘴一笑，結果叼著的蛋白條掉在了地上。
他急忙撿起來，用力地吹了口氣，將灰塵吹跑後，又重新叼回嘴里:「在獵戶座開公司，能打很重要啊。不過如果單單是能打，那也沒用。真正讓我感覺厲害的，還是這家公司主事人的專業水平和辦事效率。」
「唔，怎麼說？」
「老左，你是飛船設計大師，你仔細看車間里的布局，還有那一台台沒拆封的新設備，就沒點想法嗎？」
瘸腿老者舒展了下他的瘸腿，咧嘴道:「我眼楮早就不好使了，什麼都看不清楚，能有個屁想法？」
「你看不清沒關系，我講給你听。」
老德伸手從嘴里蘸了點口水，在地上畫圖，比劃了好半天，才基本將情況講明白。
老左默默地听著，等對方說完了，他輕聲道:「這麼看來，這家伙圖謀很大，改裝汽車，只是他的一個歇腳台階。」
「那你覺得他想干嘛？」
「我又不是肚里蛔蟲，我咋知道。」
「猜猜嘛。現在不是以前了，咱倆都混成了流浪漢，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管的。」
「好吧」老左閉眼想了好一會兒，隨後說道:「我猜這小子和咱們當年一樣，想造飛船，而且還是工業皇冠上的明珠:深空飛船。」
老德一拍手，笑道:「和我猜的一模一樣。」
這個猜想，源于同類人的心靈共鳴。因為，他們當年也想造深空飛船！
結果不僅公司沒了，還成了倆個寄居在城市底層的蛆蟲，永世不得翻身的那種。
瘸腿老左就覺得不可思議:「老德，你說這公司的老板腦子是不是缺一根弦呢，什麼路不好走，偏偏要走死路？」
南離星域有且只有三家深空飛船生產商，巧得很，這三家深空飛船生產商恰好也是最大的三大工業集團。
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是說就沒有公司想去挑戰他們的地位，但無一都失敗了。
對方甚至不需要出動盤外的軍政力量，光是憑借無可辯駁的技術優勢，就足以擊敗99.9%的挑戰者了。
老德下意識又去模光頭:「這還不簡單。年輕人嘛，有熱血，就像咱們當年一樣，明知是南牆，還就喜歡去撞一撞，嘿嘿。」
他頓了頓，又道:「或許再過上幾年，對方就和咱們一樣看破紅塵了呢。到時候，能聊天的人就又多了一位，嘿嘿嘿。」
飛船設計師老左的心中，卻還有一絲絲昔日熱情的余燼，他輕嘆口氣:「那就讓我們拭目以待，看看對方能走多遠吧。」
「好了好了，不提這破事了。來來來，我這還撿了半瓶上好龍舌蘭，咱哥倆喝一個。」
說完，他自己先喝一口，隨即遞給了對面的瘸腿流浪漢。
對，昔日的飛船設計大師已經死了，還活著的，只有瘸腿的流浪漢。
老左再嘆口氣:「行吧，咱哥倆走一個。」
他伸手去接酒瓶，但手伸到一半，動作忽然頓住，奇道:「老德，你看那邊，來了好多生面孔，還都是年輕人，怎麼回事？」
老德回頭，眯眼細看，隨即小笑起來:「呵∼這公司還沒開張，就請了這麼多網絡主播來造勢，這家伙挺舍得下本。」
來的人特別多，至少一千出頭，有坐軌道車來的，有開電動汽車來的，各個衣裝亮麗，容貌出色，一看就知道日子混得不錯。
一下來了這麼多網絡主播，甚至連獵戶座警局都被驚動了，派來不少警察來做現場安保工作。
話說，自從20年前的病毒泄露事故之後，獵戶座城區還是第一次出現這種熱鬧景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