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一听「干股」兩個字,就不是什麼正經路數。
曲澗磊的團隊也佔干股,而且是佔了稀釋前的七成,他也有佔干股的充足理由。
然而,他的路數正經嗎?真要路數經得起考證的話,他肯定自己全投了。
這兩家也是,都是官府的職能部門,一個負責貨運核查,一個是負責礦業的。
這都是卡著能量石礦脖頸的部門,除此之外,就只有金融部門了。
按說不管是能量石還是能量塊,走的都不是普通貨物運輸。
但是偏偏的,帝國有專門的特種運輸的管理部門,還就能卡能量塊運輸。
這個部門要求的干股是一成到兩成,具體情況要視礦產的儲量和開采萃取成本。
負責礦業生產的,要求的干股是一成到兩成五,最高不會超過三成。
如果都按最高來估算,平安在開采礦產中的股份佔比,都達不到半數了!
曲澗磊聞言皺一皺眉頭,這種大正府的行事風格,不是他認知中的帝國。
「官府對經營的事,卡得這麼緊嗎?」
多多聞言嘆口氣,「能量塊供應涉及帝國安危,人家也都是用這些借口。」
「這不是扯犢子嗎?」曲澗磊不屑地笑一下,「貨物運輸許可也能涉及安危?」
說到這里,他若有所思地看一眼賈老太,「合著你已經想到了?」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老太太還真听懂了——其實應該叫中年婦女了。
她微微一笑,「終究是平安自己的事,萬一有變故,我覺得那時再聯系你們也不遲。」
曲澗磊回味過來了,平安想多延請幾個至高來,恐怕不止是審核時站台那麼簡單。
明顯也是想給佔干股的這兩家一個警告——麻煩你們看一看我方的實力,
然而,這種貪婪的心思,是威脅能夠嚇住的嗎?
曲澗磊不這麼認為,他估計吉爾特也不會這麼認為。
有很大概率,平安是希望他們出手的,只不過不好直接說。
等我們主動提出嗎?曲澗磊覺得這些人算計得有點太精,怪不得賈老太沒多少興趣。
不過算計這種事,大抵還是實力不行的時候,才會以此為補充。
曲澗磊以前比較在意被人算計,那會讓他顯得有點愚蠢。
但是現在實力增長很多,人的底氣一足,就懶得在意這點小事了。
在他看來,自家的利益受損了,而且可能損失大半,這不是他能接受的。
所以他看一眼多多,「商盟的股份也就算了,其他的干股……我很不滿意。」
多多聞言,精神瞬間就提起來了,「好的,我這就去辦,需要誰來接洽?」
曲澗磊一擺手,很隨意地表示,「派一個能做主的來,別動不動就要請示的。」
平安派來接洽的是老熟人,不是吉爾特和哈尹爾,竟然是卡丁。
曲澗磊也沒有通過花蠍子居中傳話,就直接見人了,「那兩家干股太多,你們不覺得?」
卡丁在來之前已經打听過了相關情況,聞言只能苦笑一聲。
「平安願意听從諸位大人的吩咐,提供所有的相關情報,並且積極配合。」
「別跟我避重就輕,」曲澗磊毫不猶豫地表示,「你們能接受這種比例的干股?」
運輸那一家的干股真要到了兩成,礦業到了三成,平安的總股份會跌到四成。
其中曲澗磊他們七成的股份,會縮水到兩成八,甚至還不如礦業管理部門賺得多。
而平安的真實利潤,會跌到一成二,名義上的大股東,能容忍這樣的利潤分成?
卡丁恭恭敬敬地回答,「我們最大的利益訴求,其實是深度綁定諸位大人。」
「而且初次涉足能量石礦領域,這個……以熟悉業務為主,利潤並不是唯一考慮目的。」
還真就是大實話,連「深度綁定」都擺明說了。
曲澗磊聞言也無語,只能冷笑一聲,「合著就等我們忍受不了?」
「不敢,」卡丁老實地回答,「要求是對方提出的,我們一直在積極協商,努力往下限談。」
「在沒有被逼得別無選擇的時候,平安不敢代諸位大人宣戰。」
曲澗磊聞言哼一聲,商人就是商人,打算盤的水平真不低。
不過對方有了這個說辭,也算勉強過關了,「這兩家看起來,很不把我們當回事啊。」
商盟的眼力價就不差,老實地投資換股份,這倆怎麼會這麼奇怪?
卡丁恭敬地回答,「諸位大人的干股,我們沒有宣揚出去……畢竟涉及能量塊的管理。」
他們真要宣傳出去,不符合對方低調的行事不說,關鍵是還會引來帝國官府的監管。
面前這些人連現在的身份,都是平安代為辦理的。
平安並不清楚,他們為什麼要隱瞞身份,反正一旦帝國加重關注,又會招來很多事端。
然而,這個理由可不怎麼令人信服,商盟想得到,那兩家想不到?
清弧聞言冷笑一聲,「他們沒有想過亂伸手的後果?」
卡丁默然,過了一陣才回答一句,「大人,終究是利益當前。」
曲澗磊聞言,也懶得繼續說下去了,「這兩家……哪家更可恨?」
卡丁毫不猶豫地回答,「在平安看來,礦業管理部門更可恨,胃口太大!」
是礦業?曲澗磊反而有點意外,畢竟專業更對口不是?
他還以為運輸管理部門強行插手,實在太沒有道理,難道是還有他不了解的說法?
事實上,礦業的口張得確實大,理由就是平安沒有類似開發和管理經驗。
用他們的話來說就是,所有初次涉足能量石礦的企業,官府都有必要深度介入。
按說這個理由也沒有錯,但問題是——干股!
如果是不放心平安的專業水平,管理部門直接投資入股不好嗎?能更好地參與到其中。
事實上,能量石礦的開采和萃取……哪里需要什麼專長?
如果不是帝國的嚴格管控,是個人都能完成這一套流程。
平安對礦業管理部門的用心了如指掌,也覺得對方欺人太甚。
此前自家的靠山不問,他們不敢主動說,現在就沒必要幫其遮掩了。
曲澗磊听懂了這個邏輯,然後點點頭,「運管部門不能實際出資嗎?」
他始終認為,運輸部門插手此事,實在是說不通。
卡丁遲疑一下回答,「他們負責頒發運輸許可,權限大得很……」
用他的話來說,這個部門原本沒有如此大的權限。
在八十年前,天河星域該部門來了一個非常強勢的人物,手眼通天。
此人很堅決地認為,不加強運輸管理,就不能有效地監管能量塊的流通。
打著帝國的大旗,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的影響,事情還真就讓他辦成了。
天河成為了第一個擁有專業監管機制的星域。
在此之後,這個「先進經驗」在整個帝國逐漸推廣開來。
不過其他星域反對的聲音很強,阻礙也非常大,這個機制運行得半死不活。
但唯獨在天河,這套政策一直有效地執行著。
就連能量塊商盟也對此無可奈何,這是人家獨有的地方特色。
「這個特色不好,要改!」曲澗磊毫不猶豫地表示,「八十年前是怎麼運作的?」
卡丁沉聲回答,「那就是隨便給點好處,打發了就得了。」
「以後沿用八十年前的規矩,」曲澗磊很干脆地表示,「費用上限不得超過半成利潤!」
「通知他們一聲,記住了,是通知不是商議!」
「通知……」卡丁聞言眉頭就是一揚,這可是再堅決不過的回應了。
雖然平安是講求利益的商團,但大家都是人,誰還能沒點脾氣?
有大粗腿的感覺,果然就是好,「我一定把話傳到!」
但是緊接著,他又生出一些擔心,「咱們要同時對付兩個部門嗎?」
曲澗磊哼一聲,「誰讓他們亂伸爪子呢?礦管部門誰負責這件事,背後有幾個至高?」
卡丁听得暗暗咋舌……幾個至高?
不過他還是很開心地表示,「就那一個,很不是東西,但是他跟二把手交好。」
紫泓星二把手名叫佔東來,是一個水屬性至高,跟平安商團有過一些接觸。
做為連至高都沒有的商團,平安能跟對方搭上線,主要還是舍得撒錢。
佔東來雖然是至高,但是身為行正管理人員,也要跟方方面的人打交道,沒那麼孤傲。
但他對平安也只是待搭不理,前一陣平安遭遇針對,他並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直到曲澗磊等人狠狠收拾了泰平,他才一改常態,對平安釋放出了一些善意。
然而,這次平安申請審核,遭遇到礦業部門的刁難之後,佔東來並沒有幫他們說話。
他的回答是,「我雖然主管這個,但是涉及能量塊管理……要避嫌!」
平安的人也能想得到,人家不過是踢皮球,不想承擔責任罷了。
但是對他們而言,佔東來能有這個態度,已經可以知足了︰人家大概率是兩不相幫。
說到這里,卡丁忍不住嘆口氣,「說到底,還是要自身有實力才行。」
「他不介入,也算聰明的選擇,」曲澗磊冷冷地表示。
「礦業管理的至高叫施來爾吧?我要他的相關消息,還有他仇家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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