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對女殺手的提問，回答得很坦誠。
女人也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所以她也很坦率地講述了己方的事。
她跟這個男殺手，並不是一伙的，只是配合著完成過兩次任務。
女人有自己本來的職業，她真的是一個心理咨詢師。
她在本職工作中，發現了一個現象，創傷後應激障礙，最容易出現在殺手中。
當時她能接觸到的殺手，基本上都是洗白上岸的，人家也不怕提及往事。
殺手也能洗白？听起來很難理解，但是事實上，殺手只要能立下大功，就能請求赦免。
對那些覺醒了屬性的殺手，帝國就更寬松了，畢竟異能戰士難得。
可是話又說回來，就算帝國有這麼友好的政策，殺手的認證洗白——依舊很少見。
女人就對殺手這個行業，生出了一定的興趣，想要身體力行地嘗試一下。
結果一嘗試，她就陷進去了，沉迷在了這種感覺中。
事實上，大多數的心理咨詢師，自己心理就不會很正常——正常人也很難做好這一行。
所以她相當于是自己選擇了當殺手。
但是男人跟她不一樣，似乎是從小就接受了殺手方面的培訓，而且是非常全面的殺手。
曲澗磊听到這里，忍不住問一句，「這個殺手……是有組織的？」
「應該是，」女人點點頭，「你應該知道，他的感知能力，不是一般土屬性能擁有的。」
曲澗磊聞言，忍不住又苦笑一聲，「這個組織看起來，還有點名堂。」
他是真的不想惹事，但是架不住事情總會找上門來。
斯塔爾家明明不佔理，吃點虧認了不就完了？非要報復心這麼強，一波接一波的。
現在倒好，又惹出這麼一個組織來，能開發出新的元素操控手法的組織，簡單得了嗎？
女人看著他，澹澹地發話，「你的組織……也不比他們差。」
我的組織？曲澗磊笑一笑，然後下巴微微一揚，「你繼續。」
繼續也沒什麼可說的，她是接了飛揚材料集團的委托，前來幫助斯塔爾家族處理危機的。
中年男人前來，主要是執行清理的任務，而她前來，是對全局做出規劃，化解危機。
殺手不一定要殺人，很多殺手具備全方位解決問題的能力，這女人就是個典型的例子。
曲澗磊卻听得有點匪夷所思，「斯塔爾家族把選擇的權力交給你倆？」
「不是我硬要的，」女人一攤雙手，無奈地表示，「他們說要尊重專業。」
曲澗磊搖搖頭，無奈地發話，「那你就是自找的，怪不得別人。」
女人卻是不以為然地哼一聲，「這是斯塔爾家的手段，逼著我們采取強硬措施。」
「你想一想，我們來到一個陌生星域，人生地不熟的，情報和關系，也都差得很遠……」
「沒有地頭蛇的支持，我能拿出什麼解決方案，只能靠硬拼了不是？」
曲澗磊听明白了，忍不住笑一笑，「這斯塔爾家族，多少還是有幾個懂算計的啊。」
這倆殺手算是強的，尤其這女人全面得很，如果斯塔爾家族願意配合，能掀起很大的風浪。
但是斯塔爾家族不配合的話，女人再能干，也只能搜集到部分情報。
過江的強龍再強，終究是過江的，存在一個服不服水土的問題。
所以斯塔爾家族表示，由他倆做選擇，其實就是逼著他倆選擇強硬解決。
曲澗磊不知道的是，他的思路，也是被女人帶偏了。
女人這麼想，當然沒問題，但是她沒有考慮到的是，他倆來的時候，氣場不是一般強大。
飛揚集團的女老板，也就是羅賓漢的堂姐，雇佣他們來四號星，原意是讓他倆解決問題。
但是她擔心家族里的人不配合或者說怠慢，刻意強調了來人的實力。
然而她想錯了，現在的斯塔爾家族，已經不是她當初出嫁時的模樣了。
家族里的B級死了，族里對她這邊的倚重，越來越強了。
所以她鄭重地提示一下，結果家族直接會錯意了，覺得來的這倆無所不能。
倒也不是沒人想到，這麼做的話，對方可能陷入某些信息盲區。
沒想到的人，那是真沒想到，可想到的人，卻各有各的考量。
從表面上看，斯塔爾家族並沒有藏拙。
他們給兩名殺手提供了大量情報，將幾大對手的情況都寫得一清二楚。
修為、歲數、潛力、喜好、擅長、親朋好友……等等，都提供得明明白白。
但是偏偏的，沒有人提醒他倆，整個四號星的格局如何，勢力之間糾纏得有多麼復雜。
這些消息，根本不是過江強龍能隨便得到的，必須要有本地人的支持。
嚴格一點來說，斯塔爾應該尋找消息靈通的人，跟著兩名殺手打下手。
他倆需要什麼情報，對方就應該去積極地獲取，以配合行動。
只有這樣，女咨詢師才能規劃更好的解決方案，而不是一味的殺人。
然而，斯塔爾家族並沒有這麼做。
他們也積極配合了，對方要什麼消息，他們就奉上什麼。
但是雙方的溝通原本就很隱秘，這是殺手不想暴露的緣故，以至于消息交流得不太及時。
這麼一來，女咨詢師當然要認為，對方家族就是想逼著自己二人殺人。
不過他倆都是A級，心氣自然高，並不想在此事上糾結——大不了就是殺人。
事實上，挨個殺一遍，操作起來比較簡單，也不用燒腦了。
無非是要注意隱藏身份，不要被各方勢力查到，這有點危險，但是殺手……會怕這個？
女咨詢師一直以為，這樣的計劃沒有問題。
直到被熊貓擒到此處，同伴生死不知，她才意識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們原本可以不殺人的！
不殺人就能處理的桉例，她以前也經手過，這次是真的……大意了。
不，不是大意了，而是斯塔爾家族早就選好了解決方案，他倆沒有別的選擇。
恨只恨，沒想到會遇到這麼變態的對手。
曲澗磊並不清楚，兩者之間還存在這種誤會。
他下意識地接受了對方的信息，以為斯塔爾家真要除掉自己——甚至還包括那兩家人。
倆殺手唯一網開一面的，只有格溫德倫。
這個家族……真的是有點霸道。
理清整個過程之後，他抬手指一指那中年男子，「你確定不知道這個家伙的來歷？」
「不知道，」女咨詢師很干脆地搖頭。
她生恐對方不信，還主動解釋，「殺手也有規矩，忌諱相互探底……他怎麼樣了？」
「死了，」曲澗磊沉聲回答，「做殺手不調查清楚情況，這是自己找死。」
「死了……」女人的臉色更白了，同伴已經死了，她怎麼可能活？
她進入這一行的時候，就以為自己已經看澹了生死，但真到了這一刻，還是有點不甘心。
身為心理咨詢師，她還是嘗試辯解一下，「我倆看不穿你，還沒決定怎麼對付你。」
「我知道，」曲澗磊很坦然地回答，「但是你知道了我這麼多隱秘，可能放過你嗎？」
女咨詢師清楚對方秘密的重要性，可還是忍不住叫屈，「我倆是稀里湖涂卷進來的。」
曲澗磊也懶得跟她掰扯，直接發話，「你倆接任務……是怎麼接的？」
「有中介，」女咨詢師為了活命，真的是非常配合。
兩人在黑市，是掛了名的，不過不是殺手，而是「麻煩綜合解決者」。
听起來是殺手的別稱，然而多少還是有點不一樣，純粹的殺手叫「非和平解決者」。
中介手上有這麼個名單，有人買凶……或者說尋找途徑解決麻煩，也會來黑市。
不是暗網什麼的？曲澗磊覺得這種買凶手段，有點超出自己的認知。
「那個中介……是不是背靠很強大的勢力？」
勢力不夠大的話，誰敢做這種生意？
「雙重中介，」女咨詢師沉聲回答，「賣家找的是明面上的中介，中介對中介。」
「通常來說，明面上的中介偏官府，黑市的中介偏地下。」
那就是黑白勾結嘍？曲澗磊思索一下，覺得這種業務結構，還真有可取之處。
然後他問出了最後的問題，「黑市在哪兒，中介叫什麼？」
女咨詢師還真是有問必答，給出了答桉之後，還不忘解釋一下。
「泄露了他們的消息，我只能亡命天涯了，但是……總好過現在就死。」
這是滿滿的求生欲啊，曲澗磊也有點感慨。
然而最終，他還是嘆口氣，「好了，你可以上路了。」
干掉女咨詢師之後，曲澗磊按照慣例毀掉了現場，悄然離開。
這一波的收獲……就很一般。
女人身上帶著一張納物符，不過耐久已經掉了一多半，男人身上連納物符都沒有。
兩個殺手身上倒是帶著些錢，但也不算多，總共就十來萬。
他倆是來殺人的，帶點錢應急就足夠了，不可能把家當都帶在身上。
各種槍械、彈藥之類的，倒是不少，還有一些假身份，不過曲澗磊也用不上。
他在意的是，納物符里有些精妙的儀器，在希望星域都很少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