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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閱人如閱川

海船再次啟航之後,繼續順風南下。

轉眼過去了半個月。

這段日子里,于野一直在忙著修煉。

他修煉的不是《天罡經》與七殺劍氣,也不是《天禁術》,而是源自于《天地九遁》的《神龍遁法》。這是蛟影的心血所在,也是他期盼已久的一個神通。

沒有了破甲符,僅剩的四張土遁符成了他保命的唯一手段。于是他更為期待《神龍遁法》,期待著擁有一個不僅能夠保命,還能幫他克敵制勝的神通。

至于《神龍遁法》的威力如何,不得而知,而修煉的艱難,卻超出了想象。如今已持續修煉的十多日,沒有一點進展。求教于蛟影,蛟影也一時弄不清緣由。他只能歸咎于自己的駑鈍,唯有潛心苦修而勤勉不怠。

每日修煉之余,他依然幫著歸元子刷鍋洗碗。

種種跡象表明,歸元子是一位高人。當一個高人的伙計,未嘗不可。況且于家村也有敬老愛幼的習俗。

不過,那位高人總是一個無賴的模樣。

「砰、砰——」

有人敲門。

于野無奈的睜開雙眼。

「伙計,開門——」

怕什麼,來什麼。門外響起的話語聲,很是理直氣壯,卻無賴而又蠻橫。

于野抬手一指,撤去了禁制。

木門「 當」打開,歸元子走了進來,一邊東張西望,一邊嘀咕道︰「此處甚好、此處甚好……」

「何事?」

「我惦記我的伙計,來串個門,不成麼?」

于野置之不理。

自從他搬到船樓上,歸元子隔三差五便跑來一趟。而來了之後,便賴著不走。說是看望伙計,實則是另有惦記。

「哎呀,我老人家親自登門,你小子應當有所表示啊!」

歸元子徑自坐在凳子上,滿臉的期待之色。

于野像是沒听見,不為所動。

歸元子卻是執念不改,提醒道︰「你譬如……拿出美酒款待一番,我老人家最是喜歡了!」

于野忍不住道︰「我身上藏著一座酒窖,也架不住你這般索取。」

「哎呀,你小子別這麼小氣。一壇酒,我老人家只要一壇酒,如何?」

「沒有!」

歸元子再次遭到拒絕,頓時急了,伸手一拍桌子,吼道︰「我已這般低三下四懇求,你讓我老人家還能怎樣?」

于野每日去船艙刷鍋洗碗,忙完了便走,不再與歸元子交談,也不再旁敲側擊試探他的底細。歸元子竟然大為失落,索性追過來糾纏。當然他惦記不是于野,而是于野身上的美酒。

「老道,你是在求我,還是嚇唬我?」

于野不甘示弱,翻著雙眼道︰「你不妨動手強搶,或能如願也未可知。」

「咦,你小子……」

歸元子吹胡子瞪眼,便要發作,卻又擺了擺手,大度道︰「罷了,我老人家今日有問必答,便遂了你小子的鬼心思。老價錢,一句話一壇酒,來吧——」

于野卻搖了搖頭,道︰「無話可問!」

歸元子的臉色一僵,意外道︰「你怎會無話可問呢,盡管向我老人家請教,天文地理、鬼神之術我無所不知,你小子今日撞大運了,呵呵!」

于野似乎有所心動,遲疑片刻,翻手拿出一壇酒。

歸元子急忙起身搶過酒壇子,樂呵呵道︰「你小子想問什麼呢……」

「請回吧!」

「哦?」

「我念老人家可憐,送出最後一壇酒。下回你便是躺在地上耍賴,也休想得逞!」

「呵呵,下回再說不遲哦!」

歸元子根本不將于野的告誡放在心上,抱著酒壇子走了出去。

「老滑頭!」

于野嘀咕一聲。

他已被歸元子騙去了十余壇酒,卻什麼也問不出來。而老道也吃透了他的脾氣,總能詭計得逞。

于野伸腿下榻,穿上靴子。

既然修煉沒有進展,又被歸元子擾亂了心思,且去甲板吹吹風。

走出艙室,甲板上僅有幾個陳家子弟。未見桃瘋與羽新等人的身影,或許上回殺了甘行與裘遠之後,各自分了靈石,正在忙著修煉。

看天色,應為午後時分。

于野信步走到船頭,昂首遠眺。

無邊無際的大海之上,漂浮著片片白雲。乘風破浪的海船猶如行走雲天,不由得使人念頭澄澈而心境悠然……

「于野!」

有人匆匆走來。

阿虎,依然舉止灑月兌,只是臉上多了風霜之色,眼光中透著一抹倦意。

于野拱了拱手,招呼道︰「少東家!」

阿虎連連搖頭,抱怨道︰「哎呀,我不將你當作高人,你又何必與我見外。」

「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當,請看——」

阿虎手中拿著一張獸皮,上面畫著海水、島嶼,以及看不懂的圖形。他分說道︰「此乃陳家祖傳的海圖。據其所示,海船已遠離了原有的海路,雖然途中不斷調整航向,如今依然偏離千里之遠。這條航道極為陌生,難保不出意外,你我唯有同舟共濟,方能順利抵達蘄州!」

「嗯!」

于野不喜歡承諾,或是豪言壯語。他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阿虎的請求。

阿虎松了口氣,又道︰「煩請轉告另外幾位高人,我阿虎感激不盡!」言罷,他躬身一禮,轉身大步離去。

此前海上遇到狀況,他找桃瘋等人商議,如今僅僅是有所擔心,便找于野求助。這位少東家的轉變,也許意味著更多的變數。

而于野並未答應他最後一個請求,只能含笑不語。

幾位道門弟子,均為心高氣傲之輩,如今又鬧翻了臉,豈肯听從他的轉告。

于野在船頭溜達片刻,往回走去。

啟航之時,乃是七月下旬。如今離開大澤兩個多月,已是秋末時分。天氣已漸漸轉冷,海風也多了幾分凜冽的寒意。

兩個漢子與于野打著招呼,他也報以笑臉舉手致意。

在陳家子弟看來,他這個高人雖然身手不凡、神通廣大,卻又年紀輕輕,整日刷鍋洗碗,與歸元子拌嘴斗氣,與尋常的少年沒有什麼不同。比起幾位道門弟子,大伙兒更喜歡與他打交道。

在甲板上轉了一圈。

于野走到船樓下,正要返回住處,隔壁艙室冒出一位女子,沖著他輕聲道︰「過來坐坐呀——」

竟然是夢青青。

出門透口氣,也能遇到她,過于湊巧了!

于野連忙搖頭︰「不了!」

夢青青又道︰「我有話說。」

「哦……」

于野稍作遲疑,抬腳走了過去。

夢青青的艙室位于船樓右側,大小擺設與于野的住處相同,卻干干淨淨一塵不染,還多了淡淡的花香。

「坐吧!」

夢青青伸手示意道。

于野坐在凳子上,卻見夢青青坐在榻上,與他近在咫尺、面面相對,他禁不住扭頭躲避,局促道︰「有話請說。」

「唉——」

只听夢青青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你不肯信我,我只想問問你,抵達蘄州之後,你有何打算?」

于野隨聲答道︰「找家仙門棲身。」

夢青青眼光一閃,期待道︰「我也正有此意!」

「你……你的幾位道兄呢?」

「閱人如閱川,說起來,幾位道兄並非壞人……」

「你若無事,告辭了!」

于野不等夢青青將話說完,起身便走。

夢青青並未挽留,輕聲自語道︰「誰想道門多風雨,不及家中兩畝田。我已十多年未曾回家……」

她手中多了一個草葉編織的蟲兒,卻已泛黃枯萎。

于野沒有回頭,匆匆走出門外。

返回住處,「砰」的關上門。蹬掉了靴子,坐上床榻,盤起雙腿,稍稍定神,緩緩閉上雙眼。

他不願摻和夢青青的私事,更不願與幾位道門弟子有著過多的牽扯。接下來的日子里,他要專心修煉《神龍遁法》……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二十多日。

船上的漢子們,已換了厚厚的秋衣。而海風更為凜冽,便是待在船艙內也能感受到初冬的寒冷。

「砰、砰——」

隨著敲門聲傳來,有人叫喊——

「伙計,開門!」

于野睜開雙眼,卻並未理會門外的動靜,而是怔怔坐著,神色郁悶。

修煉至今,《神通遁法》依然沒有絲毫的進展。據蛟影的猜測,由她改進的《天地九遁》為金丹修士的修煉法門。而他僅有煉氣三層的修為,想要修煉如此強大的遁法著實勉為其難。卻又不能為了遷就他而簡化功法,否則《神龍遁法》徒有其名。

究其緣由,還是他的修為太弱了!

「砰、砰——」

敲門聲再次響起,歸元子的叫喊聲也更為急切——

「伙計,快開門——」

于野抬手撤去禁制。

木門打開,隨著呼嘯的寒風闖進一個人影,正是歸元子。他周身裹著厚厚的袍子,搓著雙手抱怨道︰「遲遲不開門,你想凍死我老人家!」

「哼!」

于野忍不住哼了一聲,道︰「眼下的時節,凍不死人!」

歸元子竟然瞪起雙眼,煞有其事道︰「我老人家若是凍死,你償命?」

「你……」

于野無從反駁,惱怒道︰「老道,你今日休想騙我的酒!」

「咦,我何時騙過你小子的酒?」

歸元子也惱怒起來,大受屈辱的樣子。

于野氣急無奈,索性扭過頭去。

又听道︰「我今日是拿寶物換酒來了,瞧瞧啊——」

于野依舊不予理會。

歸元子卻湊到近前,神秘道︰「你小子听著,你的劍氣、禁術與護體術固然不俗,卻對付不了真正的高手。而有了我老人家的寶物,便沒人殺得了你。機緣難得啊,只要十壇酒……五壇……三壇……兩壇酒,買賣成與不成,你小子倒是看看啊!」

于野慢慢回頭一瞥。

歸元子手里拿著一塊皺巴巴的破布,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數百個字符,其中三個大字甚為醒目︰化身術。

于野伸手一把搶過破布便要扔出去,忽听識海中蛟影出聲——

「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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