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上一片恐慌和混亂。有人顫抖,有人哭泣,有人激動,有人憤怒。能控制住自己情緒的,幾乎沒有。很多旅客不听乘務人員的安撫,吵鬧著要離開飛船。
不久前才遭遇劫船事件,飛船里打得咚咚鏘鏘的,已經嚇破了不少人的膽。好不容易事態平息下來,讓人感覺飛船的安保力量還是靠譜的。
可不一會,突然要求全船旅客都得接受搜查。沒身份背景的,不敢反抗,忍氣吞聲也就算了。有身份背景的,那里接受得了,鬧得沸反盈天。不管有沒有背景,都擔心劫船事故還未結束,是不是還有劫匪隱藏在飛船上。
似乎被人們不幸料中了,飛船上再一次突而其來地響起尖銳的警報聲,然後機器音要求所有旅客都趕緊返回各自的客艙。
這次不像先前,警報聲像是捅了馬蜂窩,全船都鬧騰起來了。一而再地驚魂,誰受得了?
但乘務人員怎麼可能讓乘客離開飛船?飛船又不是陸地車輛或者低空飛機,能停車或緊急降落。無垠的太空,一旦出去,即使有逃生艇,能保住性命的幾率也不大。
星空太大,等到救助飛船趕到,機動性能很弱的逃生艇都不知漂到哪里去了,能找回來的幾率很小很小。所謂的逃生艇,只不過是必死絕境下給自己的一個渺茫的希望而已。
現在是必死絕境嗎?差不多就是了。所以楚星南和卓青青都在心里暗暗打逃生艇的主意。之所以還在遲疑沒付諸行動,依然是因為外面的武裝飛船。武裝飛船會放過逃生艇嗎?做夢。
連卓青青和楚星南都有乘坐逃生艇的打算,張仁弢自然也一樣。怒氣沖沖地闖進一號貴賓室,「楚星南,趕快打開急救艙,給我一架逃生艇。」
普通旅客,飛船的乘務和安保能強制阻攔,可他們卻不敢阻攔張仁弢。
楚星南不敢把張仁弢怎麼樣,但也不想理會他。張家他確實惹不起,但張家一個小輩也在他面前趾高氣揚,就讓他很不舒服了。
正常狀態下,世家子弟是不可能如此沒有修養的,但現在的環境不一樣啊,絕境中誰還能保持那副假面具?
看到楚星南不予理會,張仁弢更氣憤了,「楚星南,你聾了嗎?我要是死在這里,你擔得起責任嗎?」
「嗤。」柏承誠看不過去了,「你特麼閉嘴。要是不解決問題,大家都要死。你再高貴又怎麼樣?楚董跟著你一起灰飛煙滅了,他去地獄為你擔責嗎?」
張仁弢怒急,歇斯底里,「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跟我說話?••••••。」
「蠢貨。」柏承誠一撇嘴。轉向楚星南,「楚董,具體的過程你再跟我說說好嗎?天無絕人之路,說不定還有辦法。」
張友道岳未遠連忙拉住激動的張仁弢,他們也想听听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星南苦澀地說︰「對方應該是沒接到那幫劫匪成功的消息,或者是劫匪自殺時發出了信號,所以直接動用武裝飛船來阻截。
動用武裝飛船劫船,這已是星盜行為。呵呵,唉,這是華龍境內欸,可見他們就沒給自己留退路,也不給我們留生路,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柏承誠皺眉,「這只是你的猜測吧?」
卓青青哭喪著臉道︰「什麼猜測?他們已經發來信號,要求楚董交出那東西。不交的話,就開炮擊毀虎鯨號。但現在東西失蹤了,拿什麼交?」
這是一個死胡同,根本走不通。楚星南還落井下石,「就算找得到,交給了他們,我們也跑不掉。這是華龍欸,他們武裝劫船,華龍會放過他們?為了逃月兌,他們拿到東西後的第一時間,肯定會開炮以徹底消滅所有的痕跡。」
是呀,虎鯨號雖然沒有攻擊力,但卻有攝像系統。不擊毀虎鯨號,對方的身份有暴露的可能性。
張仁弢再也忍不住了,「那還等什麼?趕
緊給我逃生艇啊。老子可不想跟你們這些平民一起枉死。」
柏承誠突然一閃身,啪地給張仁弢一巴掌,「你特麼再鬧,老子先殺了你。反正都要死,老子讓你先去黃泉探探路。你特麼就是個蠢豬,他們連虎鯨號都敢攻擊,難道不敢攻擊逃生艇?」
張仁弢被打懵了,呆呆地看著柏承誠。長這麼大,誰敢打他張大公子?現在不一樣啊,反正都要死,現在誰還管他是不是張家弟子?就是張家家主在這里都沒用。
何況柏承誠也說得對,如今乘坐逃生艇絕對是靶子。攻擊有數萬乘客的虎鯨號或者還有那麼一絲絲猶豫,攻擊一架逃生艇,那是一點含糊都沒有。劫匪不可能讓逃生艇安然離去,既可能暴露自己,更有可能放走了他們想要搶奪的重寶。
張仁弢膽怯了,畏畏縮縮地收回仇視柏承誠的眼光,低下頭眼楮亂轉。突然,他撲向魔影Ⅲ,「機甲,這是他們的機甲。他們絕對不會攻擊自己的機甲。」
楚星南、司徒寒山和卓青青都冷眼看著張仁弢發瘋。這架機甲不是太空機甲,沒有輔助呼吸系統,在太空中存活不了多久。就算對方不攻擊,但也絕對不會放過,必然會捕捉回去。一旦被對方抓住,那還有活路嗎?
柏承誠眼楮一亮,「等等。」
張仁弢狀如瘋魔,「柏承誠,你敢跟我搶,我跟你拼命。」
柏承誠,「大熊,抓住他。」
張仁弢尖叫,「海叔,幫我擋住。張友道,岳未遠,謝連營,給我攔住他。」手忙腳亂地想啟動機甲。
張臨海苦笑,他此時連一個武徒都打不過。
張友道岳未遠等人不動也不說話。那架機甲最多只能保一個人,張仁弢這是要拋下他們所有人獨自逃命。大難臨頭各自飛,這個時候,世家子弟的光環一點用都沒有。
柏承誠懶得理會張仁弢,對楚星南說︰「楚董,我有一個辦法,說不定能炸毀那艘武裝飛船。」
「什麼?」簡直是如綸天音,眾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柏承誠身上,除了快瘋掉的張仁弢。
「快,快說,什麼辦法?」楚星南兩眼放光。
柏承誠指了指魔影Ⅲ,「用這台機甲。」
眾人全懵,一架機甲有什麼用?誰又願意犧牲自己穿著這台機甲去攻擊對方的戰艦?即使有這種死士,一架機甲也不是武裝戰艦的對手啊。
楚星南的眼光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保鏢。總算冷靜下來的張仁弢也下意識地看向張臨海,然後似乎醒悟過來,立馬將目光移向張友道三人。
張臨海,張友道等人,和一些楚星南的保鏢都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柏承誠看得好笑,擺了擺手,「不需要人駕駛,我們只要回復對方說東西放在這架機甲上了,再將這架機甲彈射出去,對方肯定會捕捉這架機甲。也就是說,只要在這架機甲里安裝一個遙控炸彈就可以了。」
張仁弢大喜,「對對,誰有炸彈?趕快拿出來。」
楚星南皺眉沉吟道︰「少伯,船上哪里有炸彈?就算有,一顆炸彈也炸不毀一艘武裝飛船吧?遙控也是問題,機甲被對方收入飛船之後,還收得到電子信號嗎?何況隔那麼遠。」
沒錯,飛船的外殼都是有屏蔽功能的。飛船跟外界的聯系都是通過安裝在外殼上的天線。飛船內只能使用有線通訊,不能使用無線通訊,免得干擾飛船的控制系統。
柏承誠愣了一下,不為屏蔽,只為距離。心神內收,用意念詢問珀麗雅,「珀麗雅,你的意念波能外放多遠?」他起初就想到了用意念波的方式控制炸彈,金屬對電子信號有屏蔽作用,卻對屏蔽不了意念波,但他互視了自己的意念波控制距離。兩船相隔將近一百公里,柏承誠控制不了那麼遠的ど米機器人。
珀麗雅回答︰「我可以的。」
「OK。」柏承誠愉快地打了一個響指,「楚董,各位,我有辦法。楚董,沒有炸彈,現造啊。別跟我說你船上用的不是氫能。」
「嘶。」眾人齊齊地吸了一口冷氣。
沒錯,制造氫聚變彈,現在是真的不難。因此,各國都嚴厲打擊私制核彈的行為,嚴控氘氚材料。慣性思維的原因,眾人都沒往那方面想。
馮茹蕾道︰「承誠,這是違法的。」
柏承誠笑道︰「這就看大家的了。」是做一點違禁的事,還是等死,這個選擇難嗎?
楚星南深吸了一口氣,對在場眾人說︰「我想不用我說了吧?」
張仁弢卓青青連忙舉手,「我發誓不會說出去。」
楚星南眼神變冷,「不是說不說的問題,是大家一起制造,是我們所有人的共同行為。寒山,開啟天訊錄像為證。諸位,都出聲吧。只要有一個人不表態,那就大家同歸于盡算了。」這一刻,總裁的霸道盡顯。
柏承誠肯定不會一個人承擔責任,只有將所有人都拉下水,這事才能完美解決。
能不同意嗎?除非想死。楚星南的眼神不止是冷,還帶著殺氣。很顯然,一旦有人拒絕,他說不定會鋌而走險直接殺人。
張仁弢這時候後悔得想扇自己,吃飽了撐的跑到這里來干嘛?雖說這是特殊情況,但國家的政策一向功是功,過是過,功過不能相抵。私制核彈,那是有可能坐一輩子牢的。
不同意是行不通的,不然其他人絕對不干。救的是大家,憑什麼有人擔責有人不擔責。只有大家都是合伙人,這事才能真正隱瞞下去。
柏承誠是真感到好笑。命運它就如此離奇,這間艙室里的眾人,此後彼此都有把柄在手,無形中成了一個命運共同體。搞得好的話,就如四大鐵里的一起嫖過那啥,敵人也離奇地變成了朋友。
在眾人都表態之後,楚星南笑了,他也想到了這一層。
楚星南,虎鯨號的安保隊長,司徒寒山,三人一起去了能源艙。
不一會,需要的東西都拿來了。
每個人都出一下手,幫不上忙也必須模一下。柏承誠負責的遙控系統。張仁弢負責啟動系統。啟動系統很簡單的,用一直激光槍放在里面,在狹小的空間發射,足以達到核聚變需要的高溫。卓青青連接了幾根線,將遙遙控安置和激光槍連接上。
很快,一個小型簡易核彈被裝進金屬箱子里,然後掛在機甲上。
楚星南通過飛船的信號跟對方聯系上,很是‘委屈’地答應交出他們需要的東西。然後讓機器人將魔影Ⅲ彈射出虎鯨號。
眾人通過監控,看著魔影Ⅲ朝對方的戰艦飄去。太空中沒有空氣阻力,魔影Ⅲ一直保持著彈射初速度,很快就接近了對方。武裝飛船上飛出一架機甲,抓住魔影Ⅲ,帶了回去。
眾人都看著柏承誠。
柏承誠笑著打了一個響指,「 。」
監控中,遠處閃現一團無聲而耀眼的煙花。
眾人並沒有歡呼,而是癱軟在地。
張仁弢叫道︰「我的媽也,總算峰回路轉,逃出生天了。」
楚星南有點惋惜地說︰「威力太大,要是威力小一點就好了。」意思是不全部炸死,最好能留下幾個活口。他肯定想知道,到底是誰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韙不惜劫船來搶奪他的重寶。當然也只是說說而已,炸彈不可能控制得那麼好。
柏承誠斜睨著楚星南,「你確定留下活口對你有利?」
楚星南猛然醒悟,打了一個冷顫。如此大的陣仗,對手的來頭能小了去?真要抓到活口,彼此或將不死不休。
柏承誠像是才想起什麼,突然大驚失色,「走,快走!楚董,趕緊讓飛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