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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老練成熟也好,叫老奸巨猾也好,大人物或上位者們,自認為看透世事,總是不吝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的動機,動不動就先從陰謀的角度去分析問題。

秦大師若有所思地眯縫著眼看向中年人。滿懷那種江湖大俠金盆洗手之後,依然不得安寧,不斷的受到各種挑釁的無奈和悲憤。法定退休年齡是一百歲,自己已經退休了二十多年,想不到還有人想踩著自己出名。

中年人則是帶著淡淡的譏笑看著流風想道,「哼哼,真是絕妙的營銷手段。幾乎整個玄宗星都無法維修的難題,將秦大師請出來都無法解決。呵,結果人家流風機甲維修店的一個勤雜工一眼就能看穿。今日之後,流風機甲維修店,必將名揚盧懷慎市,甚至整個玄宗星。

秦懷玉這老東西還真舍得下本錢,為了佷孫的生意竟是不惜自污。

嘿,想不到我居然成了別人的道具。」

其他人卻沒這麼多隱晦的心思,只有高興。

剛才嚇得躲到門口的牛女乃瓶又笑又跳,跑到柏承誠身邊,「少伯,你是怎麼••••••?」他想問的自不用說,柏承誠到底是怎麼發現問題的,且如此精準地看出了脛骨的誤差及其材料成分和材料相位的?他清楚地知道柏承誠確實是剛進門不久,事先並不知情也沒接觸過拓天。

「咳咳。」秦大師重重地咳嗽起來,打斷了牛女乃瓶的問話。作為權威,他一出聲,別人當然得閉嘴。

秦大師問柏承誠,「這位小兄弟,既然你能看出問題,那麼能不能說說修理方案呢?」慈眉善目,面帶鼓勵的微笑,有明顯的提攜後輩的意思。

柏承誠倒是沒有通常年輕人的輕狂,因為他知道這是ど米機器人的功勞,並非自己的真本事。不過現在秦大師的考較,就只能依靠自己了。整整在夢境中學習了‘一千天’,其中還特別偏向機甲相關的課程,所以柏承誠毫不怯場。

柏承誠恭敬地回答道︰「秦老,最簡單的方法是降低拓天的系統精度。拓天原本的精度肯定沒這麼高,畢竟是兩千多年前的老古董嘛,那個時候的加工精度跟現在不能比。系統應該是升級過了,調低一點並不影響其性能。

稍微麻煩一點的方法,是將這跟脛骨銼去三個納米。那麼即使產生熱蠕變,應該也在系統要求的誤差範圍之內。

最好的方式,當然是按照原本的尺寸,還用鈦合金重新加工一根脛骨。」

秦老‘欣慰’地點頭,「不錯,很不錯。」轉身對那位中年人道︰「這位貴客,您現在滿意了嗎?」

秦老的意思是,你如此設局,不就是為了捧這孩子出名嗎?既敢設局自己,必然是吃得定自己。我不想惹麻煩,成全你總可以了吧?

中年人的笑容中,嘲諷的意味更重,「滿意,非常滿意。流風店名不虛傳吶,只需一個勤雜工出手,就能搞定無數高級維修師都解決不了的難題。佩服,由衷佩服。修吧。只要不降低精度,第二第三種方法我都接受。」

「呃。」秦大師有點懵,這是跟我有仇嗎?「貴客過分了吧。老夫都退讓到如此程度,還要趕盡殺絕不成?」

中年人也有點懵,站起身對秦大師道︰「鄙人楚星南,在這里先跟秦大師道個歉。我來您佷孫這家店確實有點逼秦大師出手的意思,但絕無算計,何來趕盡殺絕之說?」

站起身說話是為了表示恭敬,畢竟秦大師在業界德高望重,年齡也好技業也

好都值得尊重。

「哦。」秦大師知道人家為什麼為盯上自己了。楚家確實托人傳過話,請自己出山幫他們維修一次機甲。可自己怕麻煩沒有答應。只要一松口,麻煩就會源源不斷。答應一家不答應二家,那會將人得罪到死。

秦大師拱手行了個古禮,「原來是楚總駕到,失敬了。真的不是我不修,是不降低系統精度的話,這家小店根本修不了。再說您在現實世界里讓人加工一根標準件並不難,何必強人所難呢?」

楚星南道︰「鄙人真沒有為難貴店的意思。只是因為我是外行。你們內行說得頭頭是道,我听得是一頭霧水。我不管原理,只看效果。剛才這位小兄弟也說了,銼掉三納米就行,比加工一根標準件簡單得多。

秦老,您有不出手的理由,我理解,也不強求。你可以讓他們出手啊。」

秦大師嘆道︰「楚總是懷疑我們在做戲欺騙你?」

楚星南,「我只想看到真實效果。」意思很明顯,我就是不信你們。說得天花亂墜都沒用,修好看實效。

秦大師為難地說︰「這家店是真的沒辦法。銼掉三納米看起來簡單,可他們沒有那個精度的磨床。重新加工一根標準長度的鈦合金脛骨,他們同樣沒有那個精度的機床。這就是一家普普通通地維修店,也就只能教一下系統,置換一下標準件。

我以信譽擔保,出具書面保證書也行,可以保證拓天的左腿故障確確實實就像剛才這位小兄弟所說。這總可以了吧。」

不就是將踩我之事落到實錘嗎?你楚家勢大,我惹不起,自認倒霉可以了吧。他哪里知道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楚星南苦笑,「我要您的保證書有什麼用?您大概听說過,這台機甲一直我家老爺子的心病,我也就是想盡個孝心。我說了並不強逼您親自出手,您再推三阻四,我可就懷疑您老別有用心了。

好吧,我不跟你說。店主,按合同來,沒問題吧?」

流風可憐兮兮地看著秦老。他店里確實沒有納米精度的機床磨床。

秦老苦悶地搖頭,「若是二十年前,我銼三納米不算很難。現在不行啊,老眼昏花。流風,拿上數據,去外面定制一根鈦合金脛骨吧。雖然不夠維修費,總比賠賞一台要好。」

突然一聲輕輕的‘驚雷’炸響,「我可以銼。」出聲的正是柏承誠。

唰!扳手、機床兩大B級維修師,流風,秦老,還有楚星南,整齊地扭頭猛然盯向柏承誠。一般人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這幾個人卻非常清楚,手工加工到納米級精度,那絕對是SSS級以上大神級維修師的水準啊。

我是不是听錯了,這是五人的共同心聲。

楚星南心道,真有如此水準,為了造勢將我當一回道具我也認了。

秦大師的想法是,楚家培養出如此天才,將來必勝于我,踩我一回似乎也不那麼難以接受。

流風恰恰相反,因為他知道柏承誠的底細呀,「少伯,你在說夢話吧?滾滾,別在這里搗亂。」

「等等。」楚星南的臉色已經很不好看了,「什麼意思?明明可以維修卻堅持不修,故意跟我楚家作對是吧。」

流風的臉漲得通紅,「他就一勤雜工,從來沒修過機甲。」

秦大師更郁悶了,自己這個佷孫到現在還沒看明白,什麼勤雜工?是人家下的套好吧。沒好氣地說︰「

讓他試試。」

楚星南也道︰「對,試一下又不費事。」

流風,「少伯,你真的可以。」

柏承誠根本看不出兩個老狐狸的心事,點了點頭,「應該可以,只要有碳炔銼。」

‘一千天’學的可不僅僅是理論知識,基礎鉗工活肯定是必不可少的。珀麗雅所謂的‘基礎’,在這個世界上就不那麼基礎了。

秦大師白了柏承誠一眼,「有。」吩咐流風去內間將自己的工具箱拿出來。

別人眼里的高難度動作,柏承誠卻沒感覺到難,因為他有‘神器’呀。

頭套系統可以掃描、復制。柏承誠先將標準脛骨的圖像掃描下來,通過只有他自己看得到的虛擬圖像重合在那根鈹釩合金上。長多少,需要銼多少,一目了然。別人肉眼甚至顯微鏡無法分辨兩納米,他的系統可以呀。

說起來簡單,即使是這樣,一般人也沒法動手,力度掌握不好啊。優秀的鉗工可以做到絲毫不差,一銼刀下去只銼一絲。毫是毫米,絲是絲米。一毫米=10絲米=1百萬納米。也就是說,一銼刀只銼十萬納米已經是高手了。靠人眼人力銼到納米級,現實中不存在那種可能性。秦大師秦懷玉在巔峰時期借助高倍顯微鏡曾達到過那個高度,所以他成了手工業界的泰山北斗。

眼力是關鍵,首先你得能看出來哪個地方需要銼,銼多少不是?手力更重要,稍微重那麼一忽忽,就遠遠不是納米級的事情了。

柏承誠有‘作弊器’,‘眼力’不成問題。現在考究的是手力。一個多月前,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現在,多少有點把握。

如此精加工,通常需要特殊的工作室,需要防震,別說門外的機車機甲,連人的腳步產生的震動都會導致誤差;需要恆溫。連人的體溫都需要隔離,更別說還有這麼多人圍觀了。這些東西都會對精度有極大的影響。

柏承誠僅僅是戴了一雙隔熱手套,就將那根脛骨直接固定在工作架上,看得秦老直搖頭。還以為他是個高手,原來是徹底的外行。秦老迷糊地看了看楚星南。

楚星南更不懂,好奇而專注地看著柏承誠。

柏承誠不管不顧,拿起銼刀就銼,嚇得懂行的高手們心尖一顫。不懂行的卻稀里糊涂,他在干什麼?

一端銼掉一點五納米的球形平面,尺寸太小,別說看不見一點碎末,連聲音都听不見。外行以為柏承誠在銼空氣。

唰唰唰唰,柏承誠的動作實在是太不專業。三下五去二,拿著銼刀的手快速閃動。稍後,柏承誠‘打量’了一下,「好了。」

「好了?你在跳大神呢吧?」外行內行全都詫異。

柏承誠從工作的固定架上取下脛骨,朝兩端吹了幾口氣,使人感覺更像是裝神弄鬼。柏承誠再將脛骨放到激光測量儀中,先調好溫度,關上蓋子,然後不動了。

楚星南滿懷期待地說︰「測呀。」

秦大師笑了笑,「需要等會兒。」這個等待是為了兩根脛骨的溫度完全一樣。

眾人的心跳砰砰地持續了十分鐘,柏承誠終于點了一下測長鍵。唰,屏幕亮了,【4173283/4173284】

前一個數據的尾數由6變3,不多不少,剛好少三納米。

「我的個神!」這次包括楚星南和秦大師在內,都不敢置信地瞪圓了眼楮,如見神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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