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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好用的方法(4K二合一)

範寧不知道為什麼波格來里奇那邊會傳出過這種言論。

是訛傳,還是屬實?

信任,或不信任

如果言論屬實的話,他口中的「闖入者」是常規意思,還是不那麼常規的意思?

「拉瓦錫主教尋找‘神之主題’,先要確定的問題,是與誰同去。」聖者用當下更務實的話題拉回了範寧的思緒。

「這一次的失常區探索行動,特巡廳在官方調查小組里預留了部分其他官方組織的名額,也制定了一些激勵措施。」

「他們在失常區情報的掌握上遙遙領先,這能極大保障進入後的安全,路線上也會盡量減少試錯。但像拉瓦錫主教這種關鍵人物,跟他們一起行事絕對又會受到‘更多的照顧’,特巡廳這樣的‘盟友’,即便你認為他們可靠,他們也不認為你可靠」

範寧在思考中緩緩吐出一口氣。

現在到處都有神降學會的「熟人」們往失常區鑽,邊界的那些駐守軍隊,除重點區域外,基本也處于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狀態,想私下集結隊伍選一處進入,是沒什麼太多阻力的。

所以要不要跟特巡廳走「官方渠道」、「官方路線」,聖者認為其中利弊需要仔細考慮。

但對範寧來說其實沒什麼好考慮的了。

肯定不能同去,他身上不為人所知的顧慮太多。

甚至能做到的話,最好是連時間上都錯開。

只是如果這樣,路線、方位、隊伍、物資等問題都需要自己來操辦,需要仔細了解曾經的正式調查小組是如何籌備的。

範寧想了想,先是試圖確認一個重要問題︰

「那里面埋了諭旨,是與我教會立的約。也有錢財秘寶,是特巡廳或其他閑人們篤定的事,既然這般,波格來里奇豈不會親自臨到里面去?執序者們豈不會親自臨到里面去?」

按理說,實力越強,在失常區越有行動和存活能力。

執序者比起邃曉者又有本質不同了。

如果這次波格來里奇會親自帶隊的話,自己在里面的行動會極為受限,恐怕成規模的教會行動是實現不了的,只能裝成神降學會的「熟人」,在隱秘組織隊伍里渾水模魚了。

除非教會聖者也親自帶隊,那自己這趟行動才可謂是最大化的借助力量。

但接下來對方的回答很出人意料︰

「我已與神立約,作為守護‘輝光巨輪’的天使,不能出這聖城的地界。」

「而且,在常規情況下,所有的執序者在失常區具象神性投影都是非常危險的事,你也不必擔心波格來里奇此次前去。」

第一點已經讓範寧有些驚訝,第二點則是更加從未听聞。

「執序者在失常區具象投影非常危險?這循的是甚麼道理?這失常區究竟在世界表象,還是在世界意志?」

「是‘常規情況’不適合。」聖者強調道。

「失常區是醒時世界的異常地帶,這點確認無疑,目前沒有證據表明,其在移涌層出現過擴散現象,雖然移涌和輝塔中也有很多無法理解的區域,但和失常區不是一回事情。」

「這些異常地帶存在諸多未知的危險因素,其中一種,叫做‘秘史亂流’!」

「研習七種相位的邃曉者只會受到間接困擾,但執序者還掌握著一種名叫‘秘史之力’的核心力量,當‘秘史之力’被‘秘史亂流’裹挾、崩解、沖散,他們收容的神性真知將走向失控,整個人也會被徹底地留在里面」

「執序者決定進到失常區里面,只有一些非常規的情況,主要是兩種——」

「決定徹底放逐自己;決定派遣‘自我’使徒。」

放逐,或者派遣?範寧揣摩著這兩個關鍵詞,並聯系著之前的一些事情做思考,比如呂克特大師的問題,比如瓊的問題。

在涉及執序者的高位格知識上,這位守護聖者沒有展開做很詳細的解釋,當然,面對自己這個‘拉瓦錫主教’,他也沒有避諱不談,他的講解主要是為務實性的結論做必要鋪墊︰

「此次的B-105號失常區再調查,只是特巡廳計劃的階段一環,並非最終目的。波格來里奇的視線終點是下一屆豐收藝術節,他不會在這次前置行動中做什麼‘放逐’或‘派遣’的節外生枝的事情,時間上也容不下了。」

「你不宜長時間繼續滯留高處,最後,還可提幾個問題,如果能夠解答的話。」

聖者已經感知到了範寧正重新變得恍忽的靈性狀態。

「豐收藝術節重要在甚麼地方?」

範寧覺得對方的身影、附近的石燈和《屠牛圖》的畫面已是一片刺眼灼目。

「人類藝術事業切實要緊,這點在下悟知得了,但是,怎麼正好是豐收藝術節受到揀選?這是波格來里奇在吹捧權威,造假偶像,還是有甚麼隱情在里面?」

問到這句話的時候,他腦海中又閃過了在上一屆豐收藝術節上失蹤的父親文森特的身影。

「每過七年,失常區就會發生一次周期性漲落,先是退潮,再擴散得更多。」

聖者快速解答起來。

「而從兩百多年前起,這一漲落形勢逐漸變得嚴峻,到了不容忽視的程度,豐收藝術節的誕生正是官方組織聯同藝術界,通過打造集中‘升格’平台,用以應對危機的舉措,每屆,都會有不只一位藝術大師和更多的偉大藝術家、著名藝術家在民眾視野里涌現。」

「波格來里奇曾給出過預判,在第40屆豐收藝術節的「退潮」階段,失常區有可能會出現新歷以來規模最大的空洞——如果人們的藝術成就和升格情況符合預期的話。」

「他搜集七大器源神殘骸的目的,正是希望兩年後將其全部在深處的‘X坐標’處匯集起來。如果到時候整個異常地帶,真能短暫地大幅退潮的話,這恐怕是他此生能夠逼近‘X坐標’的唯一機會。」

「‘X坐標’一說,是真實不虛的?」範寧眉頭皺起。

他回想起地圖上標的那把示意「失常區擴散源頭」的血紅的大叉。

還試圖把器源神殘骸全部帶過去這個波格來里奇到底想干什麼?

一個晉升見證之主的飛升儀式?

但曾經奧克岡和博洛尼亞的飛升過程中好像也沒提到,一定需要在什麼「X坐標」處舉行儀式吧?

「未得見前,這種事物永遠無法被證實或證偽。」聖者在搖頭,「其實,從現在的緊迫時間節點來看,特巡廳的目標進度不盡如人意,波格來里奇給部下的壓力恐怕非常之大」

「首先器源神殘骸的收集進度嚴重滯後,連續兩次在北大陸、南大陸的行動撲空,範寧和舍勒等關鍵人物杳無音迅他們現在應該也盯上了指引學派的‘焚爐’殘骸,正在推動‘談判’事宜,呵呵,談判那位現任顧問是什麼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另外,對于‘X坐標’的真正情況,波格來里奇一定也沒有掌握完全,否則不會在豐收藝術節的前一年,在器源神殘骸調查任務如此緊迫的情況下,還安排部下進行對于B-105失常區的二次探索——B-105是在尋常時間節點下,人類目前能探索到的極限深度,特巡廳寄希望于還能再獲得一些先行情報」

範寧仔細分析著其中的信息。

如果接下來,比如明年,自己的原本身份要回歸北大陸

持有器源神殘骸的矛盾必然會重新燃起。

但那時自己的實力和藝術影響力,比起離去時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加之豐收藝術節這種極其特殊的時節,在結束之前,波格來里奇肯定不會對一位準「新月」下手。

先讓失常區盡可能地退潮,然後把所有器源神殘骸全部帶往「X坐標」?

就看到時候拿出的神秘和藝術籌碼,能讓特巡廳拿出幾分「合作」的誠意了。

舍勒和拉瓦錫的身份如何去充分利用,又在最合適的時機引爆,也是個要考慮的策略。

如果還以為自己身後站的非凡勢力,只是曾經的指引學派和半個博洛尼亞學派,那波格來里奇一定會錯得很離譜。

至于波格來里奇的真實目的,也需要此行進一步調查清楚

在高處密談的時間不多了。

範寧提了最後一個問題︰

「領洗節上那坐著輪椅前來祝聖的人,最後拿出的是甚麼錯亂的東西?」

他問的正是蠟先生最後拿出來的,那一小瓶視覺效果極度不適的怪異液體。

「鬼祟之水。」聖者說出了一個新的名詞,「可以認為這是耀質靈液的一種,不過,它超出了有知者所能認知的七種範圍,它代表的是‘秘史’相位」

周圍的一切聲響強度呈斜直線下降,頭頂的光帶與陰影凝成靜態的霜花,範寧腳底的石磚層層碎裂如玻璃齏粉。

「持‘守夜人之燈’,不管碎裂完好,均可調取我教一切機密檔桉盡管不如特巡廳研究成果之完備,但基礎性、方向性的信息也有不少在冊‘神之主題’關聯0號鑰匙,關聯聖塞巴斯蒂安前塵影事,與我教‘三位一體’大功業燭光不仁,促請拉瓦錫主教無有憐憫之心,差遣會眾,照明驅暗,指引朝聖之前路」

周邊景象滑動如梭子,在一陣急速墜下的失重體感中,聖者的聲音漸行漸遠。

範寧 地睜開眼楮。

寒冬,午夜,燈火稀疏之時,空無一人的最高審判庭卻如烈日當空。

僅是在自己視野中如此。

一組組關于旋律、和聲、低音或節奏型的靈感,從範寧的腦海或內心听覺中溢出,但因為過于密集混亂,全部疊加雜糅在了一起。

同時,他看見天窗和牆壁上蜿蜒流淌著液體般的燈光,火刑架在翩翩起舞,每一個鐵鎖鏈的孔洞都是一只注視的眼楮,審判席位和長桌面上的光芒如氣泡般沸騰著。

整個世界亮堂得可怕。

「這件禮器帶來的照明強度過高,使用者要經常性地在無窗的暗室中將‘燭’相污染拆解出來,否則累積起來極易導致‘迷失’」

範寧在恍忽中憶起教宗的提醒,他不敢怠慢,當即全力壓制住高漲的靈感,起身奪門而出。

「你領我到一間暗室里去。」教堂的過道上,他溫和招呼起一位守夜的神父。

「是,主教閣下。」這位神父見拉瓦錫渾身在金色光芒中行走,連身後的走廊都變得如同白晝,心中的敬畏之情無以復加。

半個小時後,範寧結束了頌念禱文的默想狀態,從一間石頭暗室中緩緩站起。

這一無窗的房間中,所有的縫隙都溢出白熾的光芒,似背後有岩漿河流在流淌。

他安排人手去修復破損的「守夜人之燈」後,回到了教會為他安排在總部教堂的一間「副審判長室」。

這里剛剛打掃清理出來,地板縴塵不染,面積十分寬敞,只是布置得異常素雅,放眼望去全是書籍,角落里有一台紅褐色的羽管鍵琴。

範寧在辦公桌前坐下,守夜的神父當即為他沏上了一杯茶

「替我清走這些冊子,拿來4號檔桉間的索引,拿來《聖阿波羅福音書注解集》,再者,呈上最近一周主教級別以上的教會呈批件。」

「好的,主教閣下。」助理當即清走了範寧手邊堆了一米多高的書卷。

轉眼已到第三天的夜晚,明天就要離開聖珀爾托,進行上任教區的拜訪和院線考察陪同工作了。

不過範寧最近的時間基本上全在閱讀卷宗中度過,甚至沒有邁出這座教堂的大門。

他掌握了很多高級別的情報。

失常區方面,能搜集到的前置信息也基本搜集齊全了。

但他也閱讀到了很多奇怪的檔桉記載。

「前任輔祭人員涅索茲堅持認為,世界上至少存在超過四十種相位,或者更多。」

「先鋒派女詩人、神秘主義者兼民間佔卜家米雷亞認為移涌之外亦有移涌,輝塔之外亦有輝塔,穹頂之上亦有穹頂。」

「「這世上哭聲太多,你不懂的。」工匠協會領事杜克重復開口。」

——譬如這是幾份由辦桉人員整理的問詢筆錄提綱梗概,問詢對象包括受污染的神職人員、貴族政要或社會活動家,而且是跟著神降學會的熟人們進去過失常區、又過一段時間神志不清地走回了邊界的少數人。

範寧完全無法理解這些人在說什麼。

尤其是那個堅持認為世界上有四十多種相位的人,審訊人員有試圖讓他舉例。

而那個人在神智錯亂下寫出的幾個所謂相位的單詞,範寧看起來就如同看中文異體字一般的感覺︰「耰」、「」、「」、「」

其他的人也同樣是瘋言瘋語。

柔和的燈光下,範寧翻閱著大量的卷宗,幾乎一直處在皺眉思索狀態。

「嗯?」

他的視線又在一張近期的工作聯絡單上停留。

「調性瓦解計劃?先鋒派音樂研討會?」

「竟然是教宗雅寧各十九世和麥克亞當總會長之間的絕密件既然現在我能見到它,說明神聖驕陽教會的確賦予了我很高的核心權限,不過這件事情羅尹清楚麼?」

範寧不是一個因循守舊的人。

在前世,各種現代流派的嚴肅音樂同樣是他涉獵的範圍。

但現在不知道為什麼,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一絲不妥。

「叮冬——」鈴鐺聲又響起。

正好助理現在進門,遞來了一封羅尹的信。

「拉瓦錫主教親啟︰

按照領洗節後的晚宴約定,明天晨八點起,考察組將啟程趕赴旁圖亞郡及阿派勒郡繼續調研連鎖院線工作,請通知轄區內各司鐸負責人予以接洽,並且,以您同去前行為感。

羅尹•麥克亞當」

倒沒什麼額外的內容,是上次離別前口頭約定的正式行文信。

不過就在下一秒,範寧又接到了羅尹從自己信使遞來的消息——

「神聖驕陽教會的羊毛真的太好薅了,我已接近高位階極限。

所以,你之前說的不受管控限制也不用等升格‘鍛獅’的晉升方法到底是什麼?

如果真的很好用,我會好好感謝你的!」

範寧思索一番,覺得那封給拉瓦錫的信就不必回了,反正明天如常赴約即可。

他只簡短地回復了信使,然後繼續把頭埋入了書山卷海。

「殺死一位邃曉者,如果開路程度不夠,也可以多殺幾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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