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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音樂沙龍邀請函

葬禮返程,三人沉默地跟在前方赫胥黎副校長、古爾德院長之後。

瓊在三人中間,一側牽著希蘭的手,另一側同範寧並肩而行。

期間赫胥黎轉頭,眼神銳利但語氣溫和︰「卡洛恩•範•寧對嗎?你在兩天前的即興演奏測試上創作了一首《幻想即興曲》?」

範寧點頭。

赫胥黎又問︰「剛剛演奏的那首葬禮進行曲也是你創作的?」

範寧又點頭。

一張纏有金色絲絨的精致硬質卡片遞到了範寧手里。

「12月7日,下周六晚上的音樂沙龍邀請函,歡迎你過來,可以帶上你的同伴們。」赫胥黎隨即將頭轉回,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範寧沒來得及思考,對于遞到手中的物品只有本能地道謝。

身旁的瓊好奇地看著範寧。

「麥克亞當侯爵夫人的音樂沙龍?哇…這是在整個烏夫蘭塞爾乃至帝國都具有相當影響力的大家族啊。」

她的眼楮里閃著光︰「卡洛恩,你真厲害,不愧是青年作曲家呀!你到時候會去的吧?」

「哦?…」範寧湊近看向手中卡片的內容,希蘭也隔空望了過來。

他對提歐來恩帝國的沙龍文化也有過了解,這和前世近代歐洲有些相似。

通常是由家族里富有實力的女主人在私人府邸組織發起,圍繞文學、藝術、神學、哲學、社會熱點等話題,邀請與會者暢所欲言。

沙龍文化的興起打破了帝國各階層對話的局限,不論是王公、貴族,還是商人、學者,亦或中產、貧民,只要能在沙龍的話題上輸出有價值的內容,便會受到眾人尊敬。

組織這樣的高端社交場合首先要有強大人脈,還要有大量的財力來支撐一場近乎奢靡的宴會。

聊天必然是在美酒美食,吃飽喝足之後,然後邊聊邊繼續吃些精致昂貴的點心。

對于組織者來說,沙龍的意義是反映家族的綜合實力和雅致情趣。

而對于參與者來說,一個人經常受邀出入的沙龍檔次,能直接反映出他的社會地位,和自己在某個領域的專業性與權威性。

範寧看著下方介紹人一欄,還有一組用古霍夫曼語組成的燙金圖桉。

這些貴族們在書面寫作時鐘愛古霍夫曼語,以體現家族的古老底蘊和精致修養。

他勉強辨認出︰凱•赫胥黎,博洛尼亞學派駐聖來尼亞大學分會。

書面地看到這個名字,範寧回憶起了這位赫胥黎副校長還是一位凋塑家,他的小型作品蠻早以前在自家美術館也有過展出和拍賣。

「博洛尼亞學派,指引學派…都是學派…」範寧暗中思索,「這也是一個有知者組織?」

「既然是駐聖來尼亞大學分會,那就說明還有其他的學校分會…所以這些帝國貴族公學,背後有一股統一的學派勢力?」

「指引學派又是哪方的勢力呢?…」

範寧心中思考著,手里把玩著邀請函,不停地正反換邊。

看見範寧一直沒開口,瓊戳了戳他的肩膀︰「方便的話帶我們過去好不好呀?希蘭也想散散心的對不對?」

範寧這才看向兩人︰「只要我確定過去了,就帶上你們,可以吧。」

赫胥黎副校長必然是一名有知者

今天才周一,還有接近兩周的充足時間收集調查其他信息,做出決定是否前往。

但最重要的,是自己必須盡快晉升有知者,這樣才有把握應對各種事情。

瓊伸出小手,手指如蔥根般潔白無暇︰「卡洛恩,作為回報,我免費給你提供三次解夢服務,非常專業的那種,怎麼樣?如果你有什麼困惑的話,嗯,這類困惑大部分人都有的。」

最後她歪著頭向範寧比了個勝利的手勢。

「妹子你到底是個王者還是青銅啊」範寧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懂她了。

眾人回到學校西門後分開。

範寧和希蘭、瓊三人在食堂共進了午餐。

「卡洛恩,你要照顧好希蘭喲。」

在重申與範寧周四晚上在校園正門踫頭的約定後,瓊與兩人道別,走向西北方向的文史學院趕課。

「卡洛恩,那個你剛剛的意思,是說你要來我家住,還是…還是要我跟著你…」

其實範寧以前是安東教授家蹭住的常客,只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太一樣了。

範寧笑了笑︰「和以前一樣,去你家蹭住唄。」

現在自己住的公寓條件也太一般了。

「如果哪天我的特納美術館能重新開張,一定讓你體驗一下那幾間豪華客房。」

「喔。」希蘭挪著步子,跟上了範寧的腳步。

校園的主干道上已有不少積雪,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銀裝素裹里。

「現在最尷尬的一個問題,是我沒法自己弄到耀質靈液,來激活那個‘四折線’移涌路標,不然我分分鐘已經是有知者了。」範寧心中繼續思索。

10毫升的「燭」相位耀質靈液,市場價是100-150磅的話,黑市再貴一些,自己想出這個血都承擔不起。

退一步說,拉下臉暫時找希蘭借點錢吧成為有知者後馬上想辦法還。

可關鍵是在哪去買啊?

那種隱藏在暗處的有知者組織的交易聚會?自己不知道不說,知道了也不敢去。

再去一趟啄木鳥事務咨詢所?維亞德林爵士肯定會提供給自己——當然記賬記在自己名下。

但自己總不能當著他的面,說「你給的這個不行」,然後掏出另一份別的奇怪路標,也不能說「您方便出去一下嗎」。

雖然下次他不一定守著自己,但主動權不在自己手里。

眼下範寧能想到的辦法,只有看能不能找一個相對靠譜的人,獲得一個相對靠譜的「黑市」的信息,再去湊點錢。

好吧,相對靠譜的「黑市」,听起來仍舊非常不靠譜。

這個問題真尷尬啊…

教授們的住房修建在聖來尼亞大學北邊的一塊區域,離音樂學院較近,眼前這排小棟別墅的第6號就是安東老師和希蘭的住處,雖然算不上豪宅,但擁有自己的獨立院落,走出北門不遠,就是連接來尼亞內外街區的較繁華的雪松廣場,生活出行十分方便。

「卡洛恩,眉頭別皺著啦。」希蘭突然拉了拉範寧的胳膊。

「哦,好的。」範寧回過神來,「你請假請到了哪天?」

「就今天,加上之前周末,三天正好處理完…我明年就要參加升學考試了,現在課業壓力很大。」希蘭打開了院子大門的鎖。

「你的成績不會有問題,希蘭。」範寧勸慰道,「而且院長今天比較明確地表了態,走推薦入學渠道問題也不大,還會更輕松,不用給自己這麼大壓力。」

院子前坪是一片草地,冰雪覆蓋著樹下的秋千與小假山。

屋門口有一株與房頂齊高的大板栗樹,壓著二樓的一側窗戶。

希蘭的手指縴細而白皙,指著院落另一側︰「卡洛恩,這還是你幾年前大一時親手種下的,記得嗎?」

「當時我提著水,爸爸和你一人一個鏟子在挖坑,不停地抱怨你的下鏟老是把他給帶偏了。」

範寧望著那一排蓋著白雪的小香葉樹,共有十顆,並不整齊,若對齊去看,明顯是歪歪扭扭的。

「希蘭,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感覺,因為我也一樣。」

範寧又抬頭看向這棟精致的小屋︰「現在是我第一次,來這個安東老師已經不在了的家,上次來是三四天前,一切還都是好好的。」

希蘭怔怔地繼續說著︰「我最後一次見爸爸,是上周一去上學,後面幾天都在住校,然後就是知道消息趕了回來,在現場配合了一下警察,處理了一下遺物,不知道自己最後是怎麼走出的這個家門。」

她語氣有些哽咽︰「這幾天我白天在瓊家里休息,晚上她陪我一起守靈,總之就是,不敢再回家面對這個情況,好像我不回來,對家里的記憶就會停在上一個幸福的周末似的」

範寧看著眼前泫然欲泣的少女,長長地嘆了口氣。

三年前父親失蹤後,一個人有多難,自己有著深深切切的感受。

換到如今希蘭這麼小的年紀,這種處境心理成熟一點的人,可能在外人看起來,會處理地更冷靜,但內心的悲痛一點都不會少。

他摘下禮帽,掏出手帕,擦了擦自己的手。

然後上前一步,將手輕放在少女柔順的頭發上︰

「希蘭,難過的話可以哭出來。」

------題外話------

感謝傳說尹始的月票∼感謝喬木之森,書友尾號4218,彩雲風流,酷行畫者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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