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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特邀嘉賓

侯爵府上的燈光在室內光線依舊算得上充足的下午四點就被點亮,僕人們開始勞動、清掃,為晚上六點半的晚餐作準備。

到了六點,法師們被從自己的「考場」中請出來參加晚宴,他們和臨時監考分開,有些人彼此祝賀,但彼此嫌棄的也不少。

德爾塔這邊就比較罕見了,費德利拉雖然和他因為那「魔鬼」有了點淺淺的交情,但又無時不刻想要拉他去喝幾口教堂聖水以證明某種猜想。

好在晚宴的時候,學院的大家伙都會按著自己所屬的勢力坐下,讓他不至于被這個漢子貼在耳邊嘮叨。

晚宴比他們正午時受到的招待更加奢靡,蓋因這會兒其實還沒有將午餐的制度正規化,他們一直以來在中午享用的其實被稱作小食,早晚的兩頓才是正餐。

克魯伯侯爵似乎不急著檢查他們的畫作,只是一個勁地和朋友、侍衛聊天,時不時發出讓天花板震動落灰的豪邁笑聲。

宴客廳的布置和中午又不一樣了,中央立起了三具巨大的燒烤架,底部用石頭堆了一圈。一頭小牛和兩頭羊被鐵簽從頭往後貫穿,皮子上都除了毛,光溜溜的整個架在上面烤,淡黃色半透明的肉油從烤至焦茶色、被繩子捆在一道的四只女敕蹄子尖兒上往下滴,卻也澆不滅篝火,只是發出 啪脆響。

廚師們戴著手套,轉著圈兒地為它們刷上各種香料粉和其他動物的特殊腺體油脂,使香味分出更多層次,濃厚誘人。

中午原有的長桌被推到更邊上去,並且又添了四張短一點的桌子在四角,牆壁上釘著的牛角蠟燭被全部點燃,被打掃干淨的屋內顯得窗明幾淨,大而亮堂。

這一次,桌上面除了小刀外沒有別的餐具,只有新的麻桌布和餐巾供給客人使用。

這便是迪索恩王國的餐桌禮儀——盡量用手抓食物吃。

小食用餐具只是情趣,用手抓食物才是有身份的人的常態。

食用大體型的動物不是一般平民能有的機會,貴族也通常是在狩獵季才能經常有這樣的機會在獵殺後就地烹飪獵物,而肉食並不是每次都能完美的骨肉分離(這和食物沒有熟透也有關系),那些粗大骨頭上附著的肉料不容易用餐具弄下來,富有營養的骨髓也不是一般餐具能刮出來的,這時候用手抓著吃才是最好的方法。

出于上述的行為習慣,手抓食物也就成了貴族禮儀的一部分,即使這些烤肉被送到他們手里的時候已經沒有骨頭也要這麼做。

侯爵府的客人全部落座後,這些肉食才堪堪烤好,需要切片分割,他們還要再等待一段時間才能享用美味。

就在這段時間里,侍者不斷把煙草和酒類飲品送上桌讓他們排解寂寞。侯爵大人以身作則,像男人那樣縱情地抽煙喝酒,並鼓勵大家同她一起這麼做。

煙草味和酒精味很快蓋過了德爾塔愛的烤肉味,這讓他非常惱火。

就在客人們吞雲吐霧間,又有六個腳下蹬著軟靴、穿繪有克魯伯家族紋章的緊身夾襖的人走進來,他們都帶著長短不一的樂器。這些都是侯爵專門養的廷臣樂師,他們除了正經的工作外,也有為她逗樂解乏的義務。

不過克魯伯家族的紋章是綠色綢帶圍繞著交叉的兩把滴血長劍的樣式,天然就帶著幾分肅穆,這就考驗廷臣們玩樂的功底了。

看到他們來到,薩莎•安布羅德•那耶•克魯伯女侯爵立刻掛起了笑容,向他們招手︰「邦度奧尼達斯,用你的音樂給我們帶來歡樂吧。」

「當然,尊貴的夫人。」

被點名的樂師首領指揮其他幾位樂師解下樂器操在手上,列在篝火兩排就這麼演奏起來。

手鼓和短笛的搭配營造出輕快、明亮的旋律,魯特琴的琴弦只是偶爾撥動,但每一次撥動都切在轉段的關鍵處,引人心潮起伏。整首曲子沒有多余的聲音,樂師們在演奏中沒有犯一點錯,盡管這和曲調旋律不夠復雜不無關系,但還是難能可貴。

德爾塔略顯呆滯地坐在位子上,他和其他熟悉這套流程的人不同,只覺得這個環節非常突兀。雖然音樂值得欣賞,但是在本該寧靜的夜晚大搞歡樂合奏還是和他心中向往的風格不太匹配。

過了一會兒,正在分配烤肉時,客廳里又陸陸續續來了二十來個客人,好像是一定要把這里的位子佔滿不可,僕人們忙著給他們上肉。

他們個個服飾得體,貴氣逼人,頭發都有被帽子壓得油光水滑的痕跡,顯然是從府外來的。男士們都顯得富態而且年紀不小,不願輕易說話。而女士們則清一色的年輕貌美、活力四射,從進門到被安排到位子上都說個沒完,並且看著滿座的青壯男子都是躍躍欲試的樣子。

迪索恩的風氣是非常開放的,但德爾塔還是不適應她們的眼神。

就像是猛虎闖入豬圈;就像是耗子掉進米缸

除了少數幾個,總院的男性法師眼楮都快吸了過去,不是說學院沒有漂亮姑娘,就是他們現在身邊也坐著。不過這些姑娘們在學院穿著遮掩身材的長袍,等到了環境破壞掉恆溫魔法的時候又因為不適應寒冷而裹得一身厚,對于如何散發自身的魅力一竅不通。比不上這些穿著打扮和一舉一動間都體現出女性美好氣息的姑娘。

這樣的冷落當然激怒了女術士們,不過當著主人的面,她們當然不好出言指責。

「迪米特里、瑟列夫你們帶自家姑娘來是要提親嗎?」女侯爵捉著一只銀酒杯笑嘻嘻地說︰「別看我英俊得不像個女人,我可是已經結婚了。」

德爾塔听到這話倒有些驚訝,之前一直沒見到府上的男主人出來見人,他還以為她是單身。

新來的中年客人們有所顧忌,笑容掛在臉上卻不知道怎樣開口,他們的女兒們倒是嘻嘻哈哈不以為意。

一個大膽的姑娘更是叫起來︰「夫人,您要是單身,就是父親不允許我也來追求您!」

她話音剛落,座位邊的同伴中爆發出更熱烈的笑聲和掌聲。

「我也是,夫人。」姑娘們爭相喊道,和她們的父親不同,女侯爵經常招她們到府上玩樂,儼然是她們共同的大姐姐,在她們之間沒有什麼僭越不僭越的說法了。

女侯爵左手抬起捂著臉︰「你們再恭維下去我可是要傷心了,傷心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早結婚。」

無論是學院派還是師徒制的施法者,他們帶頭的幾個老古板都是鐵青著臉在听她們調笑。德爾塔和哈斯塔看著尤埃爾皺著的老臉差點兒笑出聲。

說了幾句玩笑話,女侯爵又轉向法師的「青年才俊」們︰「你們也都是好樣的,為什麼不在姑娘面前表現一番呢,如果一個男子漢在姑娘面前還不如我這個女人受歡迎,那他做出再成功的事業又有什麼滋味?」

「請隨意走動吧,這不是什麼規矩森嚴的宮廷,愛情不比事業低賤。事業隨時可換,配偶可是陪伴終生的。」

法師算是技術人才,如果家庭能讓他們留在爾科力琴,或者對這里抱有感情,那薩莎•克魯伯認為自己這麼做就是好事。反正這些姑娘們來這也是為了這個目的,她可是和她們的父親提起過施法者們,她們不來才是怪事。

年輕人都對神秘學好奇,這是本性。她又這麼一說,在地板上拖椅子頓時不絕于耳。

「你不去勾搭幾個?」哈斯塔慫恿起來,他想看德爾塔談戀愛。

德爾塔沒好氣道︰「我要是一把絡腮胡子,體格健壯如牛也罷。我長成這樣卻去胡搞,那倒像是我在吃虧。」他掃了那些姑娘一眼,「而且我也不覺得她們知道什麼是真心。」

婚姻通常是家族決定的,但愛情不是。

男女雙方尋求歡樂卻是法律也管不到的層面,無論男女,在婚後養上兩三個情人都是被允許的,要是沒有才是怪事,只能說明他或者她的魅力不夠大。富有的人一致認為追求從一而終的忠貞是窮人才有的習氣,因為他們總是害怕自己的配偶跑掉。

每每想到這個時代的習俗,德爾塔就會感到一陣不自在。物質的富裕不能改變富人在心靈、文化層面的落後,他和本地人之間確實是有一層厚壁障的。

其他人沒他這個顧慮,沒一會兒就靠點火、噴水、意念移物等法術和姑娘們打成一片,飯也顧不上吃。

德爾塔動也不動,以他的尊容自然也不會有姑娘找他,被男人比下了容貌只會是恥辱。他只顧著自己吃飯,完全不管那鬧劇,甚至用上了冥想的本事,令耳邊嘈雜化作虛無,一心撲在攝取能量的工作中。

吃了肉和面包,他擦了擦手,沒有叫僕人,而是自己倒上滿滿一杯葡萄酒。

低度數的果酒清甜解膩,德爾塔看沒人注意,索性把最近的酒壺再挪過來些,喝空了酒杯便重新滿上,幾次下來便喝空了一滿壺酒。

然後他才有機會觀望四周,要看看幾位好朋友的情況。

沒想到一轉頭,就看到迪亞哥已經坐在旁邊了,身邊沒有女人。而安佩羅姆和貝克都逃到羅夫娜那里去,請認識的女性朋友關照自己在宴會上不受歡迎。

「你怎麼不去找女人,不會是喜歡男人吧?」德爾塔差點挪到更靠邊的座位上去,當然,這也只是玩笑性質的。

迪亞哥表現得愁眉苦臉,但德爾塔也看出他其實並不在乎自己受不受歡迎。

「當然不是,只是我實在不會什麼特別的把戲。點火和意念移物是大家都會的,我要用這些把戲俘獲姑娘們的芳心,這就如同詐騙一般,叫我的良心不安。」

【就像只會用360殺毒軟件的宅男幫對電子產品一竅不通的姑娘修電腦結果被夸成獨一無二的電腦高手一樣心中有愧——】德爾塔在心中找到了對應的情感,不禁失笑。

晚飯過後,宴會上的位子幾乎換了個遍,互相有意思的年輕男女聚坐在一起大談笑話。烤架上的烤全牛和烤全羊都只剩下了一點兒骨頭,肢解下的四肢堆在篝火邊。快有兩百磅重的肉食被他們吃得一干二淨。

女侯爵這才拍了拍手將人們的注意力吸引過去︰「晚餐之後還有新節目,這些神秘學的青年研習者們為我畫了像,我們這會兒便來鑒賞一下他們的藝術成就。科賽昂斯爵士,和我一起去把畫抱過來。」

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科賽昂斯站起身,跟隨女侯爵離開了宴客廳。

德爾塔看見尤埃爾的表情已經趨近于要殺人了,女侯爵居然找了更多凡人來裁判施法者之間的比試,這種出爾反爾快要讓他忍無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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