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耳聰目明的看守，彷佛聾啞了一般，一言不發，傻傻地愣在原地。
香江有持槍執照的保鏢，百分之百都是前警隊成員，甚至有些優秀的，還是機動隊的精英。
（此時還不是飛虎隊，而是機動隊，但警隊內部也有相應別稱。）
香江差老們的工資豐厚，但也有不少的督察和警司，接受豪門的招攬，辭職成為私人保鏢。
畢竟最近悍匪比較多，大亨們也是比較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如果命要是沒有，要再多的錢也沒有用。
「這位阿sir，我有點口渴，可不可以幫忙端來一杯咖啡。」
「誰都知道司法咖啡大名鼎鼎，可我這個進出祠堂無數次的人還沒有喝過，這就有點不像話了。」
「我這一上午，見了三十多名客人，實在是口干舌燥的不行。」
章聞天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讓自己稍微透了口氣，而後開玩笑道。
看守獰笑了一聲，張口說道︰「呵呵，司法女乃茶？」
「你不會想喝的，就算是鐵人，喝完女乃茶之後，也會軟成一張紙的。」
「就算進醫館，也得打水一個星期。」
「規矩你是知道的，我不在場，你們不能有溝通，他進來之前驗過傷的，要是多點痕跡，我們都會很麻煩的。」
看守警告了一番，便推門離開。
接待室之中，只剩下章聞天和施楠兩人。
「施楠，三十三歲，前機動隊成員，對了，你們管自己叫飛虎隊。」
「當年處理機場事件，你是前線指揮官，率隊第一個沖進去。」
「受到女王嘉獎，到倫敦培訓一年多，是機動隊隊長的有力競爭者。」
「前途無量！」
「但是兩年之前，你突然辭職，加入了前同事開辦的安保公司。」
「有人說是為了錢，有人說你是受到了排擠。」
「反正眾說紛紜，講什麼的都有。」
「而真實原因是，你唯一的妹妹，是先天性心髒病，需要做手術。」
「藥物維持，已經到了極限。」
「據我所知，世界上第一例心髒移植手術，是67年在開普敦完成的。」
「現在能完成此類高難度手術的，只有西德，祖家，紐約幾家大型私人醫院。」
「手術費是百萬打底，最主要的是，需要等名單。」
「不過我听說，梅隴只要是會員，可以優先安排，但需要私人捐助三十萬美金。」
「我說的對嘛？」
章聞天合上文件夾，將施楠的情況，全都說了出來。
施楠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眼前這位律師，對自己很感興趣，自己妹妹的病，他誰都沒有說過。
甚至去醫院診斷，都用的化名。
能請的起持槍保鏢的人，非富即貴，別有用心的人不少，只要是不傻，都知道要從這些富豪大亨的身邊人下手。
自己什麼時候被人盯上的吶？
施楠在思考，他跟在張真身邊並沒有多久，滿打滿算不到半個月。
章聞天看著眼前施楠陰晴不定的臉，笑了笑，沒有繼續說話，留給他消化的時間。
換做任何人，被人將最隱秘的秘密說出來，都會膽戰心驚。
「施楠先生一定好奇我是怎麼知道如此多的秘密，但這不重要，我來是跟您做一個交易。」
「一個你我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交易。」
章聞天晃動著手指頭，把施楠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眼前的男人，就如同魔鬼，引誘著他吃下罪惡的隻果。
施楠突然想起了聖經中的一段話，撒旦幻化成蛇，引誘著夏娃吃下智慧的隻果。
「交易？除了出賣東主，我們好像沒有可以交換。」
「當律師的，口才好到讓人難以拒絕，我到想看看，你會出什麼樣難以拒絕的價格？」
「我也好知道，我到底值多少斤兩。」
施楠是軍人出身，說話喜歡直來直去，在執行任務中，最不需要就是拐彎抹角，這樣會害了手下的兄弟們。
直接了當，開誠布公，反倒會更容易達成既定目標。
「其實施楠先生您不值錢，保鏢是有固定價碼的，三萬，四萬，五萬，甚至會更高，一個價格享受一個價格的服務。」
「張先生每個月給您三萬塊，這個價碼，放到市面上，任何打工仔，都會用命去珍惜。」
「可對于安保這個行業，就屬于平常價格。」
「畢竟一位前途無限的副隊長，他在機動隊的薪資，也超過了這個價碼。」
「我說的對吧？」
章聞天有點替施楠不值得，每個月三萬塊，就要拿著腰間的槍，出去替雇主拼命。
人命真是不值錢！
施楠沒有否認，他本可以拒絕擔任張真的保鏢，原因無他，價碼太低了。
可形勢必須要人低頭，妹妹這個月進了三次搶救室，再厚的家底，也會被掏空的。
缺錢，那就做事了。
好兄弟也非常地給力，立刻給他安排了工作，還提前預支了三個月的薪水，讓他渡過難關。
出賣不出賣張真，施楠他倒是無所謂。
你出錢，我辦事。
價碼足，當然是忠心耿耿了。
但張真的確讓施楠有些失望，前幾天自己兄弟過來看他，說準備單獨給施楠請律師。
施楠沒有拒絕，這次打傷的人，是個矮騾子，要是擱其他大亨身上，早就取保候審了，甚至都不會開庭，一個電話就搞定了。
說到底，張家就不是強橫的主。
下面搞不定，上面也說不上話，廢材一個！
大家都是牆頭草，誰給的錢多，誰勢力大，就倒向那邊。
「缺錢就開工，這沒什麼好說的。」
「張老板開價就是這些，我當然只好認了。」
「我是開槍誤傷，沒多大的罪，我也是差老出身，法官不會為難我。」
「讓我咬人，需要給個好價碼，要不然，我可不能下嘴。」
施楠懶得同章聞天繞來繞去，今天晚上有豬扒吃，去晚了，就只能分到最小的了。
「我的老板，想要張真死，不知道施楠先生有沒有辦法？」
章聞天沒有下達指令，或者告訴施楠自己的計劃，而是讓他發動主觀能動性。
施楠露出笑容，搖了搖頭，拒絕道︰「我對我的槍法有自信，打中肩膀，還是貫穿傷，就算是身體弱，住夠兩個月的院，就會重新生龍活虎起來。」
「殘疾都留不下，就算是我咬死是張真故意讓我開的槍，頂多是驅逐出境。」
「到時候，張家也會派新的人來，繼續給你的老板搗亂。」
「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麻煩不會少的。」
「我倒是有個辦法，可以讓你老板一勞永逸。」
「就是不知道，你們願意出什麼樣的價碼？」。
施楠表現出的配合意願，大的驚人。
這點倒是讓章聞天始料未及，不過這樣也好，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而且，施楠並不願意趟這灘渾水。
「我十分好奇，施楠先生口中的一勞永逸的辦法是什麼，方便透露一下嘛？」
章聞天試探地說道。
施楠搖搖頭，嘲笑地說道︰「大狀先生，我肩膀上扛的是豬頭嘛？」
「你我都知道，這是一次性買賣。」
「即便是到了外面，我也會裝作不認識你。」
「你付給我足夠的好處，我把東家出賣，而後我離開香江，一輩子不回來。」
「你們斗成什麼樣子，我都不關心。」
「這個一勞永逸的方法，是有時效性的，要是時間過了，我不知道還會不會有效果。」
章聞天在猶豫，他準備壓壓價。
今天來到看守所，就是為了搞定施楠，只是沒想到，還有意外驚喜。
「咳咳咳」
就在兩人沉默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咳嗽聲。
這是在提醒著章聞天，會面的時間快到了。
「開個價，我好回去匯報！」
這次會面的機會，來之不易，再來幾次，會引起人懷疑。
張真聘請的律師，也有自己的眼線，一旦要他察覺到，可能會節外生枝。
「四十萬美金，打到我母親的海外賬戶上。」
「錢到，就會有人把你想要的東西，送到你的手中。」
施楠直接開了個天價，說完就閉上嘴巴，等著看守把自己帶走。
「我知，我會盡快溝通。」
章聞天將文件夾收進公文包之中，而後走到門口，輕輕敲了三聲，通知外面的看守進來。
看守走了進來，手上端著女乃茶。
「嘗嘗，這是祠堂的特產，看守區的女乃足，味道不錯。」
章聞天接過女乃茶，喝了一大口，品味了一下，贊美道︰「比多美的好喝。」
「有這個手藝，干什麼差老，出去開個檔口，一定賺到翻！」
「好了，我這面解決了。」
看守點點頭，招呼了個同伴，讓他把施楠押回監房，自己親自送章聞天出去。
兩人有說有笑地走到大門口，負責看門的差老，示意章聞天出示證件，用于登記。
「稍等！」
章聞天拿出一張證件，上面的照片拍的非常模湖，名字欄上寫著周天。
「登記完了，周律師！」
軍裝將證件遞了過去，熱情地打著招呼。
「就不送你了，今天夜班，有空一起食宵夜！」
看守就將章聞天送到門口。
章聞天當然不會讓老朋友為難，揮手告別之後，就開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