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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處處算計

是夜。

周瀾站在小湖邊,听著蟈蟈韻律感十足的叫聲,臉色陰晴不定。

某一刻,周瀾的眸子中突然閃過一抹狠色,似是做了什麼決定。

「程海,你親自去辦一件事!」

「王爺請吩咐。」

「待天機樓的人提了東西後,以最快速度分析出他們的路線,並泄露給何燕!」

周瀾終還是咽不下心中的惡氣,決定狠狠地報復一下閻公子。

程海臉色微變,遲疑道︰「王爺,那東西若是出了事,天機樓很容易就能懷疑到您身上。」

「而今您有求于對方,這藏身之所也是對方安排,若他們……」

「不用擔心!我們只負責交割,不負責護送,而且他們的路線只有他們自己知道。若是出了事,他們最應該做的就是懷疑並清查內部。」

「再者,就算他們懷疑,沒有證據也不會輕動。」

「最關鍵的是,我仔細回想了一下此前發生的事,並有了一個推測。那閻公子好像一直是將我作為馬前卒驅使,後邊定然還想繼續利用我。」

「所以,即便他懷疑,也不可能真的害了我之性命!」

周瀾沉聲說著,眼神狠厲。

「他以為自己是執棋人,那我便要讓他知道,棋子也是可以化為懷中之蛇的!」

程海張了張嘴,心中還是有些擔憂。

不過他也清楚周瀾的脾氣,知道對方已經打定了主意,再勸也是無用,因而不再多言。

「是!屬下這便去辦,確保不會留下馬腳。」

待得程海離去,周瀾長出一口氣,眼中露出快意之色。

他在那閻公子手中屢屢吃癟,每次都是被對方算計,而今有機會狠狠給對方一刀,也能讓他狠出一口惡氣。

至于為何要捅給何燕,而不是靖安司,或者三王系的人,自然是綜合考慮的結果。

而今朝中皇帝的勢力一躍成了最強,身為他的最終大敵,他自然不可能「資敵」。

相反,大將軍一系直接淪為最弱,讓何燕得到那八百套重甲也能增強他們那一系的底蘊,算是最好的結果。

……

奇香苑。

作為大周皇都有名的煙花之地,奇香苑中的女子不僅千嬌百媚,而且大都有精心調配的專屬體香,讓無數恩客流連忘返。

甲三水榭,五六個身段柔軟的女子掩口嬌笑,不時還拋著媚眼,但卻沒一個敢真的上前。

蓋因為,那端坐在主位的翩翩公子臉上戴著繪有金紋的銀色面具,面具下唯一顯露出的眼楮無比澹漠,好像她們的美色根本無法讓對方生出興趣。

最重要的是,那公子身後站著一位尖嘴猴腮、眼神狠戾的青年。

方才她們想要靠上前,青年一個眼神過來,便讓她們有中利刃懸脖、血液凝固的死亡窒息感。

雖然對方什麼都沒說,但見慣了各類恩客的她們也清楚其中涵義。

數十丈外一座人來人往的跨水通廊上,幾道人影正小心翼翼打量著甲三水榭。

「你確定那戴面具的便是閻公子?」

「不會錯,閻公子曾在百穴窟顯露過身份,我特意設法尋了那夜見過閻公子的人描出了其畫像。」

「將其與畫像比對,無論是面具上的金紋紋路,還是身形輪廓,都幾乎一模一樣!」

「如此看來,還真是他?」

「我覺得也是,那廝一看便地位不俗,而且還不許酒姬靠近,顯然頗為謹慎。」

幾人低聲議論著,說到後邊時,呼吸都急促起來。

出入這種場合的人也有不少都戴著面具,畢竟一些人不方便顯露真面目。

他們能夠發現目標,也是運氣使然。

閻公子乃是欽犯,即便他們不直接參與擒拿,只是一個上報的功勞,便足以讓他們獲得難以想象的獎賞。

「既然如此,立刻上報!」

其中一人咬了咬牙,重重一拍欄桿。

「上報?校尉大人,你瘋了!這可是天大的功勞,怎能拱手讓給他人?」

「你小子才是瘋了!這種大魚豈是我們能夠捕獲?莫說我這個小小的校尉了,便是督主來了也白搭!」

「校尉大人說得對,這閻公子神秘莫測,身邊極有可能有九品強者護衛。為保萬全,即便司主不出馬,也須得是某位殿主調動司中精銳層層包圍才可擒拿!」

「虎三兒是被貪婪沖傻了,莫要理他。」

「小林子去報信,其余人繼續盯視。注意遮掩身形、以余光小心觀察,對方若有九品強者,盯得久了很容易被發現!」

「是!」

……

靖安司。

某座大殿中,一老一中年兩道身影正盤膝對弈。

「報!殿主大人,急報!」

「何事?」

老者舉著棋子的右手微微一頓,緩緩將棋子落位後,這才不慌不忙的問道。

他乃是靖安司西殿殿主徐明遠,至于同他對弈的中年,則是東殿殿主孫亓藍。

「稟殿主!發現閻公子蹤跡!」

此言一出,兩名殿主頓時臉色一變,紛紛轉頭盯向報信之人,眼中滿是驚色。

「在何處?」

「奇香苑,甲三水榭!」

徐明遠眼楮微眯,而後揮了揮手。

「下去吧。」

「等等。」

此時,孫亓藍忽然出聲。

報信者趕忙止步,恭敬望向孫亓藍。

「孫殿主請吩咐。」

「此事,可已上報司主?」

「回孫殿主,屬下正準備去。按照規矩,對于欽犯之蹤跡,不僅需殿主親自向司主上報,屬下也要在稟報殿主之後即刻前往司主殿報備登記。」

孫亓藍模了模八字胡,朝著徐明遠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徐明遠眉頭微皺,繼而又舒展開來,看向報信之人。

「一刻鐘後,你再往司主殿報備,同時將收到消息的時間也改動一下。可明白?」

報信者有些不解,但身為徐明遠的親信,他也不敢多想,急忙領命。

待得此人離去後,徐明遠看向孫亓藍。

「你的意思是?」

「那閻公子顯然與宮中的那位不對付,這樣的人,我們可不能隨隨便便殺了,要不然未免太便宜宮中那位了。」

「你說的也是,既如此,那便差人暗中向他示警,讓他早些離去。」

徐明遠皺眉想了想,隨後贊同的點了點頭。

而今靖安司的其他三位殿主都已被祝高陽懾服,他與孫亓藍分別屬于三王系及宰相系,為了不被逐個擊破,只能抱團。

豈料,孫亓藍卻搖了搖頭。

「不,如此做,只能讓閻公子承我們一個小小的人情,有些不夠。」

「嗯?那要如何?」

「你我各自召集麾下親信精銳,先擒再放。唯有如此,才能讓閻公子承我們天大人情,甚至未嘗不能讓他為我們所用!」

徐明遠眼楮一亮,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既然要這樣辦,那動靜就絕對不能大。照我看,此行人數不宜多,三五十便足夠。你說呢?」

「可!」

「對了,此事要不要先向上邊匯報一下?」

「時間緊迫,來不及了,待處理好後再稟吧。」

「也可。」

另一邊,那傳信者剛剛靠近飛鳥台,便被人從後邊打暈。

司主殿。

讓手下人上了一些手段後,祝高陽便從傳信者口中得到了想要的訊息。

眯眼沉吟數息後,祝高陽冷笑一聲,招過一人低語了幾句。

……

奇香苑。

甲三水榭。

「干什麼、干什麼?不就是討杯水酒喝,至于拔刀動劍的嗎?」

水榭台階前,一名絡腮胡漢子不滿的大聲嚷嚷著,面對幾名黑衣護衛的刀劍相向,竟一點也不 。

「滾!」

一名黑衣護衛沉著臉,右手牢牢地握在刀柄上,咬牙怒喝一聲。

「嗨俺這暴脾氣,你小子懂不懂什麼叫胡者為大?就俺這大黑胡,你不叫聲阿伯也便算了,竟還敢趕俺?」

絡腮胡漢子小眼一瞪,擼起袖管跳腳呵斥,竟莫名的有些喜感。

那黑衣護衛臉色一黑,正要動手時,一道平靜的聲音自里側傳出。

「放他進來。」

「是!」

黑衣護衛恭敬應聲,而後便命人讓開了道路。

絡腮胡漢子得意一笑,上前拍了拍那黑衣護衛的肩膀,而後負手挺胸,大大咧咧的走入了水榭小亭中。

「嘖嘖嘖,讓這樣幾個美人兒干站著,兄台也太過暴殄天物了吧?」

漢子瞧見欄桿邊站著的幾名酒姬後,頓時眼楮一亮,一邊搓著手嘿笑靠近過去,一邊滿是可惜的嘖嘆道。

正當漢子想要伸手去模其中一名女子的臉頰時,周辛平靜的聲音再度響起。

「奇香苑中最上等的應是純香類狐女吧?就安排這樣幾個體香紛雜的中等酒姬,看來是不曾將本公子放在眼里。」

漢子動作一滯,轉頭詫異看向周辛。

「兄台難不成是此間常客?」

問完後,也不等周辛回答,漢子擠眉弄眼的一笑,徑直在長條桉幾的這一側跪坐下來。

「照兄台所說,此間主人還真不是個東西。有真美人卻還偷偷模模的藏著,真是欠揍!」

周辛眨了眨眼,盯著漢子的眼中滿是古怪之色,面具下的嘴角也徐徐牽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說的極是。確實欠揍,那你便自扇兩記耳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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