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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邃山林。

皎潔月光投落在一塊表面滿是青苔的巨石上。

頂部的凹坑內,苔蘚忽地突起小塊。

先是有兩根節狀觸角探出,緊接著方形的蟈蟈頭顱鑽破青苔,蟲身低伏,兩只復眼在月光中閃爍,翅膀抖動,發出帶有節奏感顫鳴。

它像是在思考今晚該去何處覓食,沒有移動。

這無疑引起了黑暗中的獵食者注意。

疾風驟起,一道黑影 然從高處掠空而來,正是一只體態格外臃腫的雀鳥。

只見它雙翼舒展,銳利的爪子探出,擺出捕食姿態。

可就在這雀鳥身軀進入月光籠罩範圍內的瞬間,利爪陡然開裂,每一根指節都變做狹長的觸須,而雀鳥的月復部亦是張開可怖的口器,試圖將蟲豸一口吞下。

恰在此時,蟲豸底部的巨石竟也顫動起來,數條青灰色的觸手自苔蘚底下沖出,糾纏住雀鳥,將它拖入巨石內部。

淒厲的慘叫持續不過幾秒便又重歸平靜。

林間又恢復成那般靜謐和諧的模樣。

直到遠方傳來高亢的嗩吶,鑼鼓聲奏響不停,艷紅的光芒在青灰色林地間格外惹眼。

幾根染血的雀羽被吐出。

巨石側面歪斜的眼童緩緩閉合,今晚的它很幸運,又有獵物送上門來。

彭!

表面覆滿剛毛的臂膀徑直貫穿巨石,本打算守株待兔的石塊掙扎著,如花朵般綻放開來,數十條滿是尖刺的觸手糾纏在臂膀上,試圖掙月兌它的束縛。

只是不論巨石如何努力,那只骨節分明的利爪就是扣住它的肉核,倒提而起。

數噸重的石塊就這麼被一條臂膀抓起,置于野豬模樣的猙獰面龐上方,豬鼻上掀,兩顆狹長獠牙纏滿石塊垂死掙扎的觸須,利爪收緊,血水混著碎肉盡數灌入野豬的喉嚨。

「咕哈哈~夠勁道,夠好喝小的們,各自來上一口!」

血肉殘渣從口中噴出,如小山般肥壯的野豬妖肆意狂笑,雙臂一掰,一扯,輕而易舉的將巨石撕成血肉碎片,也不管外部的石頭如何咯牙,只是潑灑向後方。

夜幕下登時亮起十數雙猩紅獸童,大口吞咽著血肉,怪叫,嘶吼不止。

在這粗狂的眾多妖獸中間,偏又有著艷紅的光芒散發。

那是一頂格外精巧的大紅花轎。

高約三米,長寬近五米左右,說是轎子,更像是一間小型的屋舍。

朱紅頂蓋外沿垂掛代表著喜慶的花團,轎子四面跟中間井格狀的木桿上都凋刻著各種彩繪。

妖魔吞噬血肉後凶性大發,卻不敢靠近這花轎分毫,甚至連哪怕一滴髒污的泥塊落上去都不敢落上去,就算是放在地上也得有石塊墊著。

「前方不遠便是朱絲洞府,小的們,解了渴便賣力吹打起來,大王們正等著夫婿上門,成就一樁美事,誰要是在這時候掉鏈子,可別怪我老豬不講情面!」

見休息的差不多了,野豬妖抖落身上渣滓,抓起腰間半人大小的嗩吶,放入口中吹動。

高亢的嗩吶聲響再度驚起滿山鳥雀,後方的妖魔們也是緊隨其後,敲敲打打。

四頭豺狼妖句僂上身,扛起花轎,踏著輕快的步子繼續前行。

蜿蜒曲折的山道對這些妖魔來說根本不足以成為阻礙。

只不過這偶爾的顛簸還是驚醒了花轎里邊的人。

伴隨著頭腦的陣痛,閻荊緩緩睜開雙眼。

不斷搖晃顛簸的環境讓本就不適的他越發暈眩,靠著超強的體質才勉強緩過神來。

入目是幾對大紅花燭,明黃色的燭光映著朱紅色的「牆壁」。

牆角還有蜷縮著的數道身影。

輕舒一口氣,視野恢復正常,閻荊不動聲色的觀察周圍,眉頭緊蹙。

此時他才注意到自己似乎正處于一個巨大的花轎內部,而且還是跟六個穿著喜服,滿面驚惶的男人在一起,而他自己身上穿的也差不多。

集體婚禮嗎?

經歷過這麼多異世事件,這種一上來就準備成親的開頭屬實是頭一遭。

更別提就眼下的情況來看,十有八九還是搶親。

環顧四周,閻荊很快就注意到了花轎左側隨著外邊的輕風抖動的簾布,听著敲鑼打鼓中摻雜著的怪異嘶吼,迅速意識到外邊抬轎子的恐怕壓根就不是人。

有心想要靠過去看一眼,那邊的位置卻是被一個面容秀麗的少年佔著。

閻荊正想開口,神情卻是一怔,再度觀察周圍,臉色逐漸難看。

火炬的提示為什麼還不出現?

換做以往,余盡使徒在降臨至異世界的第一時間,火炬就會給出相應的提示,讓余盡使徒能夠在第一時間知曉異世界的大概狀態,還有此行的主要任務。

可現在閻荊已經蘇醒,周圍的環境中卻不見火炬提示。

腦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降臨過程中發生的事情。

此次異世界穿梭並不順利,閻荊在離開火炬空間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能完成降臨,只是在黑暗的空間內徘回,依靠著源樹的葉片才勉強維持。

這也是閻荊蘇醒後感到極為不適的原因。

得虧他的身體早已完成一次進化,否則單是在空間通道內長時間停留就足以要他的命!

即便如此,現在的情況也是讓閻荊頗為頭疼。

沒有主線任務,他就不知道該如何行動,甚至連一個明確目標都沒有。

更遑論閻荊此次是帶著解決月球危機的訴求來的,總不能在這異世界四處打轉幾天就返回。

所幸火炬的實力值得信任。

在閻荊遲疑之際,腦海中終于出現相關的提示信息。

「檢測到余盡使徒抵達異世界。」

「單人異世事件已開啟。」

「主線任務要求如下:喚醒燭龍!」

不同以往,這次火炬給出的信息前所未有的簡短,沒有對異世界的介紹和閻荊的個人信息,只提供了任務目標,而且還是在閻荊的腦海中浮現,而不是出現在現實中。

很顯然,火炬想要盡可能的隱藏自身存在。

這讓閻荊立刻想到還在游艇內時收取的額外信息,這個世界的本源已受到污染,就連元素靈能也不例外,足以證明這個世界很可能已經存在高階邪祟。

火炬當初在神州世界憑借世界本源能量對抗高階邪祟,在這個世界恐怕難以做到。

換句話說,一旦火炬被發現,極有可能會遭到高階邪祟的圍剿。

想到這,閻荊心下不免對這個世界的凶險有了新的認知。

目光投向靠窗的清秀少年。

火炬沒有給出世界信息以及主線任務該如何執行下去的線索,那就自己去尋找。

閻荊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靠的可不是火炬的幫扶。

況且火炬既然安排他出現在這頂花轎內,而不是別的什麼地方,必然也有著某種用意,閻荊要做的就是借助現有的條件去發掘更多的信息。

首先要做的就是弄清楚自己身處的環境。

「這位這位兄台,醒醒。」

往旁邊挪了下位置,閻荊伸手拍了拍清秀少年的肩膀,後者像是受驚了一般,身形輕顫,這才睜眼看向閻荊,嘴唇蠕動了兩下,沒能說出話來。

閻荊此時才注意到這少年的眼楮有些不對勁,眼白佔據了大部分區域,黑童則是縮小到僅有常人的十分之一,看上去顯得灰蒙,像是視力不太好。

「我們這是在哪?」

見少年遲遲不說話,閻荊不由得追問道。

「我,我也不清楚村里把我當成祭品,上供給大王做夫婿」

「他們也是?」

閻荊瞥了眼花轎內的其他幾人,因為兩人對話,他們的目光也投了過來。

所有人的眼楮狀態都出現了灰蒙的狀態,面容看著各不相同,卻也都是清俊少年。

再看了眼自己的服飾。

那大王要娶七個人當夫婿,體質不錯啊?

「你說的那個大王,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他們說是朱絲仙人,我沒見過。」

意識到自己正前往某處地方,閻荊心下松了口氣,比起漫無目的四處徘回,眼下至少能有個目的地,少年口中的朱絲仙人看來應該是本地的大人物。

說不定就會知道些有關于燭龍的信息。

閻荊正想開口繼續詢問,就听見外邊的鑼鼓聲驟然拔高了一個檔次,遠處還有些嘈雜。

看來應該是快要到目的地了。

側過身抬手撩開花轎一側的布簾,閻荊想要看看外邊的情況。

目之所及卻是一頭體態臃腫,身披著粗野甲胃,高舉黃銅嗩吶的野豬,搖頭晃腦的邊走邊吹,沿途踩斷樹木,踏碎山石,渾身縈繞著凶戾妖氣!

旁邊還跟著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不說,配合著轎子外邊的幽暗環境。

閻荊這下哪還不明白要「嫁」給他們的是朱絲仙人是個什麼玩意。

轎子又往前顛了一段距離,閻荊明顯感覺到地勢正在上升,以至于整個轎子都有些傾斜。

與此同時,外邊的植物密度開始減少。

取而代之的是大量嶙峋山石,這支送親隊似乎已經來到一處山地。

更讓閻荊在意的是山地各處開始有白色的網狀物出現,大量的凶獸骸骨堆積其中。

這地界顯然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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