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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二章 匣中佛頭

深夜,佛塔內。

油燈內的燈芯已然換過一截。

燈光相較于先前似乎明亮了些,連佛像被照亮的區域都擴大幾分,只是背部的陰影也越發深邃。

老僧仍坐在佛像前,連動作都沒怎麼變化,一絲不苟的刻著佛凋。

只不過身旁多了個木箱,像是專門用來盛放完成品的。

佛像旁邊不遠的空地上則是駕著簡易的篝火,換上干淨衣服的幾人圍繞篝火席地而坐。

話題仍圍繞著閻荊的發現。

雖然無法鎖定巢穴位置,帶其余三人走上一遭,但閻荊還是盡可能的向其余幾人描述了自己的發現,讓他們對河伯巢穴有個大略的印象。

畢竟是團隊任務,先前幾人在酒樓外的聯合作戰也算順利,閻荊並不排斥分享情報。

更別提隊伍里有個專門研究這方面的專家。

「類似于佛像的存在以金銀器物,人祭骨架以及各種雜物拼湊而成,稍等一下。」

做為民俗,符號學方面研究專家,閻荊的發現無疑讓俞臻頗為興奮,當即取出紙筆按照閻荊的描述畫了個草圖,將江底佛像的形態呈現出來,轉向前者問道,

「是這樣嗎?」

「對,差不多就是你畫的模樣。」

閻荊瞥了眼草圖,驚訝于俞臻單憑描述就能還原七八分的繪圖能力,聳了聳肩說道。

「這就奇怪了。」

將圖畫翻轉過來面向其他三人,俞臻蹙緊眉頭,接著說道,

「我雖然不清楚這個時代的佛教文化是否與現世相似,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如果是正常的佛像,絕不能擺出這種詭異的姿態。」

說話的同時,俞臻還特地模彷了一下畫中佛像的姿態。

哪怕並不標準,另外幾人依舊察覺到這種姿態天然附帶壓迫感,而且隨著俞臻探出脖頸,頭顱左右轉動,其形象越發古怪起來,竟有些像是覓食的野獸

這顯然與佛教的文化理念相違背,也就是說江底十有八九不是佛像,或者說是河伯根據自己的需求制造出來的「佛像」。

「為什麼一頭邪祟要將自己的巢穴打造成這種模樣?」

倚著柱子的郁珂看著旁邊的趙乾武,後者手里拿著一塊灰白色晶石,正從槍柄一路掃到另一端的槍口,像是在檢查著什麼。

總不至于是河伯被佛塔鎮壓多年,得了什麼斯德哥爾摩綜合癥,非得在佛像的「懷里」才能睡著?

那未免也太過變態了些。

線索貧乏,這個問題目前顯然無法得出結論,幾人不約而同的陷入沉默。

反倒是趙乾武在此時完成了測試,見手中晶石沒有任何反應,開口道,

「確認狙擊槍不是超凡物品,否則檢測晶石會有反應,如此看來羅道長說的沒錯,有人,而且很可能不止一人在我們之前來過涇江鎮,而他們來這兒的時間很可能是在幾十年前。」

「很顯然,持槍者失敗了,他的東西也被河伯當成戰利品收藏,就像那些鎮民供奉的金銀財寶。

郁珂接過話頭,接著說道,

「問題就在于此,佛塔在十二年前出現動蕩,而這種槍械的年份顯然要比這更為久遠,我懷疑他們來到涇江鎮時參與的很可能是對邪祟的封印事件。」

「幾十年前據我所知,火炬出現的時間在近幾個月,難道還有跟我們一樣的平行世界?」

自從參與火炬的異世事件以來,俞臻自問見過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然而在異世事件內發現幾十年前的槍械這種事她確實是第一次踫見。

趙乾武看了眼俞臻,本想要說些什麼,心下似乎也有顧慮,最後還是沒有接話,另一邊的郁珂目光閃動,最後轉向閻荊手里的包裹。

「這是我在河伯的巢穴里找到的東西,你們幫著看看,或許能找到些有價值的物品或是別的什麼線索。」

由于閻荊沒有明確的目標,幸運羅盤給出的指引相對也有些籠統,他沒時間在江底翻找,干脆將指針對準的那部分物品全部搬回來,接著說道,

「至于狙擊槍的事情,咱們既然討論不出結果,干脆去問那邊的僧人,幾十年前的事情,說不定他會知道些什麼。」

說罷,閻荊從趙乾武手中接過狙擊槍,轉而走向另一邊的僧人。

走到近前,正看見他將一個佛凋放進身旁的匣子。

半蹲到僧人身旁,忽地聞到一股腐朽異味,閻荊抿了抿嘴,干脆後仰直接坐到地上,

「河伯已死,只是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了一些意外情況,想請大師解惑。」

「施主請說。」

「您見過這件物品麼,它是我在河伯巢穴內找到的,應該是幾十年前某人使用過的武器。」

將狙擊槍擺到僧人面前,閻荊直截了當的開口詢問。

「未曾見過這般怪異的武器,如果我見過,應當是不會忘的。」

「在您的印象中,涇江鎮出現過與我們相似的人麼,不只是近幾年,或許是幾十年前你們封印邪祟的時候,有沒有路過的俠客相助?」

「貧僧于十年前出家入佛塔,當時邪祟已被鎮壓至佛塔內部,至于在那之前的事情,幾位大師傅皆是諱莫如深,從不提及。」

涉及到邪祟,談論的太多只會讓精神意志受到影響,選擇保密倒也正常。

只是僧人的一問三不知還是讓閻荊頗為失望,正準備起身離開,忽地像是想到什麼,又重新蹲詢問,

「還有一件事,河伯死後,它的軀體內突然涌出大量能夠變幻成各種之物的能量也就是金銀財寶,美人,僕役之類的東西,在那之後,這部分能量又突然消失,這種情況代表著什麼?」

閻荊的直覺告訴他這種現象絕非巧合,只是他對邪祟著實沒有研究,更不清楚這些能量最終去往何處,這才嘗試著問上一句。

「依施主描述的意象,皆屬人欲,亦可稱其為貪婪,或許這便是是河伯的力量來源,至于其死後這些能量突然消失,我只是一介凡人,實在無法為施主做出解答。」

手中的鑿子和木槌稍頓,老僧看了眼身前剛刻到臉部的佛凋,將它扔到一旁的廢料堆中。

沒能從僧人口中得到答桉或者說線索,閻荊收回狙擊槍,起身返回。

走到篝火附近意外得知趙乾武這邊有了新的發現。

只見他從江底帶上來的東西已經被三人排查大半,而郁珂的手中則是拿著一個巴掌大小的木匣,來回翻動著,像是在尋找上邊的開關。

不同于常見的那些木匣,郁珂手中的表面不僅鐫刻著不少銘文,還有符咒張貼的痕跡。

閻荊剛想詢問,卻見郁珂雙手在木匣四面輕點,輕車熟路的按下一個接著一個的凹槽,緊接著整個木匣表層就像是分裂一般變成數十個木制方塊,開始以特定的規律破碎重組。

如此景象讓包括閻荊在內的三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投向了郁珂。

閻荊或許對機關匣不怎麼熟悉,可上面的符采用的文字樣式他還是認得的,一眼便看出這玩意兒十有八九跟那狙擊槍來源于同一批人,都是幾十年前的老物件。

「以前學過這類機關的解法,剛才只是嘗試,沒想到運氣不錯,一次就成功了。」

許是察覺到了來自周圍的異樣目光,郁珂當即開口解釋。

可惜這理由未免有些牽強,別說是閻荊,其他兩人的臉上也都寫著‘真的嗎?我不信!’。

只不過再怎麼不信,也沒人不識趣的追問。

在場誰都有秘密,這一次也只是臨時合作而已,有些事情得把握分寸。

卡噠~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鳴響,木匣應聲開啟。

幾人都不免緊張起來,畢竟能用符咒和這種精密機關保存的,想來絕不是什麼普通物件。

然而第一個看見木匣內所裝物品的郁珂卻是愣在了原地,旋即直接抬手將木匣里的東西取了出來。

居然又是一尊佛像

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顆半個巴掌大小的木制佛頭。

看上去平平無奇不說,做工也就是比僧人所凋刻的精致一些而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奇特的地方。

「一顆木制佛頭,為什麼要以這種堪稱嚴密的方式保存?」

趙乾武問出了幾人心里都有的困惑,

「難道說這里邊其實隱藏著什麼秘密?」

接下去無非就是新一輪的測試,幾人都各自用了方法嘗試發掘這佛頭隱藏的秘密,閻荊還特地向僧人再度請教了一次。

結果又是一無所獲

不論是四人使用的各種超凡手法,還是僧人的觀察,都沒能揭開謎題。

時間亦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嘗試中流逝。

「不能這麼繼續下去,明天還要出發尋找另外兩頭邪祟,我們需要充足的休息。」

最終還是趙乾武出聲打斷了眾人的無用功,

「今晚剛經歷過大戰,大家的精神都疲倦的很,顯然不適合再繼續研究下去。」

這是事實,饒是閻荊現在都難免覺得頭昏腦脹,先前同邪祟戰斗造成智蝕加重,後遺癥正在逐漸顯現,現在抓緊時間休息,恢復精神狀態無疑是個正確的決定。

當然,休息歸休息,在何建丙始終沒有出現的前提下,四人還是商量決定各自守夜的時段。

佛頭最終還是交給閻荊保管。

這本來就是他的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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