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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晚上,安寧帶著波麗娜和新印制的紙幣到了雅各賓俱樂部。

他進俱樂部的時候,修道院的嬤嬤(雅各賓俱樂部本來就是開在修道院里)嚇一跳︰「哦喲,看看誰來了!」

安寧上去給嬤嬤一個擁抱︰「嬤嬤,好久不見了!你身體還好嗎?」

「還好還好。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回到這個修道院來了呢。」

「怎麼可能,在這個修道院里,可是度過了人生最重要的一段時間啊。」

說話的當兒,安寧又回想起自己在巴黎軍官大學當老師的時候,每天晚上到俱樂部來報道的情景。

那時候他們一幫朋友聚集在一起,每天暢談法國的未來,順便打橋牌。

嬤嬤非常高興,直接喊來一位年輕的修女︰「去,把三號桌上的花拿掉,桌面擦干淨!」

安寧︰「三號桌還擺上花了?」

當年在雅各賓俱樂部里,羅伯斯庇爾、丹東、馬拉和安寧都喜歡坐三號桌,這桌子就像是他們的專屬領地一樣。

嬤嬤︰「是的,我把這個桌子保留下來了,畢竟是你們以前常坐的桌子。我現在時常會跟新來的修女說,當年三號桌旁邊,圍坐的可都是如今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以說這張桌子旁邊,坐了法國的未來!」

安寧︰「就因為這個不讓別人坐啊……」

嬤嬤忽然嘆了口氣︰「你們都是大人物了,漸漸的都不來修道院了,馬拉小伙子還死了。我有時候做夢,會夢見你們又圍坐在那張桌子前,一邊喝酒一邊打橋牌,大聲笑大聲鬧……

「那個時候是多好啊。」

安寧抿著嘴,因為他剛剛也仿佛看到了這個場景。

這時候波麗娜插嘴道︰「原來你們在雅各賓俱樂部里是干這種事啊,我還以為你們在謀劃革命呢。」

安寧挑了挑眉毛︰「如果只是暢想,不涉及具體的行動方案的話,我們確實謀劃過。」

波麗娜︰「外面都說當時在雅各賓俱樂部里,你們投票選出誰去攻打巴士底獄的呢。」

安寧︰「你怎麼對外面的事情這麼清楚?」

「因為克里斯蒂娜帶我去過很多沙龍和讀書會啊。外面還說,你們遇到一些危險的事情的時候,就會在俱樂部里抽簽,誰抽到誰就去。」

安寧一臉無奈,估計現在就算他弗羅斯特自己去跟巴黎的輿論場說「不不,我們沒有干那麼偉大的事情,我們只是在打橋牌」,估計也沒有人會信吧。

嬤嬤听著波麗娜的話,哈哈大笑︰「他們啊,才沒有干那麼了不起的事情呢,他們只是在那邊喝酒聊天打屁順便打牌,就和其他游手好閑的年輕人一樣。」

安寧︰「我們可沒有游手好閑,那時候我們都有正經工作的。我是軍官大學的教師,丹東是律師,羅伯斯庇爾是預備律師,馬拉是醫生……」

「馬拉居然是醫生!」波麗娜驚呼。

「前醫生,後來他覺得學醫救不了法國,就棄醫從文了。」

安寧頓了頓,然後繼續給馬拉編排台詞︰「當時他說,‘由現狀看來,身體上的疾病尚且不是一件很要緊的事情,心中的疾病才是關鍵’,于是他開始成為記者,開辦了人民之友報,每天在報紙上針砭時弊。」

嬤嬤听著安寧的話,默默的在胸口畫了個十字︰「可憐的孩子,願他在天堂安息。」

這時候修女過來對嬤嬤說︰「三號桌準備好了。」

安寧︰「那我們過去吧,嬤嬤你繼續忙你的。」

然後安寧往大廳里走,波麗娜很自然的挽上他的手。

波麗娜挽手的感覺和克里斯蒂娜完全不一樣。克里斯蒂娜挽上來安寧的手臂就跟插在棉花里一樣,又軟乎又熱,經常出一胳膊汗。

波麗娜就完全不同,總之就是非常的清涼。

進了大廳,安寧馬上獲得了眾人的矚目。

安寧听見有人在小聲驚呼︰「弗羅斯特!他居然還會來俱樂部!」

安寧︰「我當然會來,在雅各賓俱樂部我度過了相當令我難忘的時光,這段記憶是我心中的寶物,永遠不會褪色。」

話音落下,整個俱樂部響起掌聲。

可是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來︰「你還好意思回來了,利用革命中飽私囊的家伙!」

安寧立刻循聲望去,然後就看見卡米爾•德穆蘭。

這也是雅各賓派的老人了,而且他也參加了攻佔巴士底獄,當時他拿著手槍指著自己的頭說「除非把我們一槍崩掉不然我們絕不會停止」,然後還鼓動群眾攻佔榮軍院獲得了武器。

這個意義上講,這人還曾經是安寧的戰友,畢竟一起沖進過巴士底獄。

安寧︰「德穆蘭,你寫的文章我看了,我覺得我們之間存在一些誤會。」

德穆蘭在安寧收了巴拉斯五百盎司黃金之後,寫了一篇文章來罵安寧(就是富歇看的那篇)。

德穆蘭深吸一口氣,然後雙手抱胸︰「那你說吧,就像以前那樣來說服我。」

——像以前那樣啊……確實,在這個修道院里,雅各賓派的人沒少互相吵架,為了各自的理論分歧爭得不可開交。

那個時候丹東和馬拉是激進派,羅伯斯庇爾反而是溫和派。

而且羅伯斯庇爾還是個反對死刑的律師,可能是最早的廢死派。

像以前那樣啊……

安寧打量著德穆蘭,發現他和自己印象中基本沒有什麼變化。

「我接受巴拉斯的金條,並不是受賄,這是巴拉斯的投資,今後我也會在巴黎公開售賣我建立的工業托拉斯的股票,巴拉斯先生只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然後選擇了投資而已。」

德穆蘭冷笑一聲︰「哼,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們就看不出來你在掩飾了嗎?不論如何你拿了金條這件事是不會變的!」

安寧點頭︰「對,我是拿了,但是我會給他分紅的,將來我的企業賺到了錢有他一份。」

德穆蘭︰「比起分紅,巴拉斯先生在政治上的獲益更大吧?你是不知道自從你拿了他的金條之後,他在巴黎有多麼活躍!」

安寧︰「確實有這樣的客觀影響,但是你信不信我今天來雅各賓俱樂部拜訪的消息傳出去,明天這個俱樂部就會爆滿?

「我無論做什麼都會引起這樣的‘現象’。你應該更加客觀的看待這件事。德穆蘭,你知道的,我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都是未來的工業革命,我一直認為只有工業革命,才能徹底的解決法國現在的頑疾。

「說白了現在法國的問題,就在于舊的社會制度限制了生產力的發展,只有讓生產力發展到下一個階段,才能解決這個階段的問題!」

然後就會產生下一個階段的問題,但安寧這個時候不打算說這個。

德穆蘭︰「又來了!又是你那個蒸汽革命的妄想!當年在俱樂部的時候,我就覺得你是在痴心妄想!

「別的不說,船怎麼可能不要風帆呢?你的妄想,都是屁話!你就是想斂財!」

安寧怒了,壓抑著就要噴薄而出的怒氣低沉的說︰「這是未來必然的趨勢,你可以侮辱我,但不能侮辱工業革命的未來。」

德穆蘭︰「哈,說不過了開始耍你弗羅斯特將軍的威風了?露怯了吧……」

這時候,波麗娜把手套扔到了他臉上。

波麗娜︰「我看不下去了,你怎麼能這樣侮辱別人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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