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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凡手肘擱在電競椅上,手托著下巴盯著剛結束通話的李清,開口道︰「清子,我能不能問你個問題?」

「不能。」

「我一直都想問你,你才20歲,怎麼就把孩子給搞出來了?」

「糾正你一下,我馬上就21了。」

「你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方一凡無語道,「重點是孩子,孩子懂嗎?」

「孩子怎麼了?老子馬上就要當爸爸了!」李清笑道,「方猴兒,你知道嗎?我感覺我的人生已經圓滿了。」

「我想說的就是這個。清子,你不覺得,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卻好像已經能一眼看到盡頭了嗎?」

「那你覺得人生應該是什麼樣?」李清看了他一眼,調侃道,「欣賞不同的風景,邂逅不同的人?」

方一凡有點兒心虛︰「差不多吧?」

「也許你是對的。不過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我只知道有的人一輩子或許只能相逢一次,如果錯過了,那將會遺憾終生。」李清說著笑了笑,「何況我從不覺得我的人生有盡頭,生命的本相從來不在表層,而是在極深的內里。人生應該擁有的,也不是外面迷人的世界,而是內心的光明和喜悅。」

「算了,我就不該跟你說這個,說不過你。」方一凡擺擺手,「反正你這樣的生活我是受不了,就方朵朵你知道吧,那個鬧人勁兒,幸虧是我妹妹,有我爸媽頭疼。小愛姐肚子里可是倆呢,到時候有你受的。」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以清淨心看世界,以歡喜心過生活,以平常心生情味,以柔軟心除掛礙。」李清拍了拍方一凡的肩膀,笑道,「像水一樣吧我的朋友。與君共勉。」

「……」

…………

沉醉歲月深處,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夏天。

婦幼醫院。

產房門外圍了很多人。

李家、方家、喬家,就連梁辰也在。

正值暑假,喬英子也回來了。

此時她和李瀾、方一凡、林磊兒、梁辰幾個人不斷踱著步子,時不時地向著產房張望。

這一幕把正抱著方朵朵的童文潔逗樂了︰「我說你們幾個,能不能消停一會兒,人正主兒李清都沒跟你們一樣,簡直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嗯?」

幾個人這下才想起李清,回頭一看,只見李清正襟危坐,手里盤著手串,眼皮耷拉著,跟老僧入定一樣。

喬英子道︰「清子,小愛姐都要生了你不緊張嗎?」

「緊張。」李清咽了口唾沫,手指撥弄金剛菩提子的速度越來越快。

「確實緊張。」坐在他旁邊的喬衛東笑道,「你們看清子腦門兒上的汗,哈哈,我剛還說呢,馬上孩子都要生了,他這個當爹的還能坐得住,原來是外強中干啊……」

宋倩拍了他一巴掌︰「你還有臉說別人,當時生英子那會兒,也不知道哪個大老爺們兒緊張得都哭了。」

「你看你說這些干什麼?」喬衛東嘖了一聲,給宋倩拋了個媚眼兒,「孩子們都在呢,你給我留點兒面子!」

方圓拍了拍李清的肩膀道︰「沒事兒,這是每一個男人都要經歷的一次成長,清子,從今以後你就真的成大人了。」

童文潔沖著一直站在產房門口的李銘義和楊雪努了努嘴︰「你們看看那兩口子,方圓兒,你去拉他們過來坐一會兒。」

方圓笑道︰「人家兩口子要當爺爺女乃女乃了,隨他們吧。」

「說起來,清子家小孩兒才比咱家朵朵小一歲,這就差了一輩兒了。」童文潔逗弄著懷里的方朵朵,笑道,「朵朵,你都要當姨了你知道嗎?」

李清再也坐不住了,心慌的厲害,站起身走到產房門口,問道︰「媽,我什麼時候能進去?」

楊雪握住他的手,感覺他手心里全是汗,不由安撫道,「你怎麼出這麼多汗啊?別慌,沒事兒的。等會兒醫生會通知你,」

她說著拍了下李銘義︰「李銘義,我包里有濕紙巾,你拿來給兒子擦擦汗。」

「不用,我沒事兒。」李清伸手扯了扯襯衣,「這醫院的冷氣不怎麼頂用。」

「你要不要吃點兒東西,這兩天你都沒怎麼吃飯。」

「我剛吃了幾塊兒巧克……」

「丈夫呢?不是要陪產嗎?換衣服進來吧。」

終于等來了通知,李清換了無菌服,戴上口罩和手術帽跟著醫生一起進了病房。

…………

兩個小時,李清卻感覺仿佛過去了一整個世紀。

產房里終于響起了嬰兒的啼哭聲。

產房上邊的紅燈變成了綠燈。

很快產房門打開,醫生和護士一起出來了,懷里還抱著兩個襁褓。

「恭喜,一切順利,龍鳳胎!」

李銘義和楊雪把兩個小家伙抱過去,問道︰「我兒子和兒媳婦兒呢?」

「他們還在里邊呢。」

此時的景小愛正躺在病床上,滿頭是汗,臉色蒼白,頭發亂糟糟的黏在臉上。

李清握著景小愛的手,聲音都在發顫︰「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

景小愛笑了笑,勉強抬手攏了攏李清的頭發,笑道︰「我沒事兒。別怕。」

李清只覺得心里一直繃著的弦斷了,眼淚控制不住地涌出來︰「嗯,不怕。」

「不哭,乖了。」景小愛哄著他,「你都當爸爸了,還這麼愛哭,孩子們都該笑你了。」

李清腦子里全是剛剛景小愛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當時的他無助又心痛,卻只能壓抑著自己給她鼓勁兒,此時再也控制不住嚎啕起來︰「昂,我們以後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不哭,李小清,你一哭我也想哭了。」

「不生了。」李清抹了把眼淚。

「嗯,不生了。」景小著他的臉,「好了,乖啊,你看孩子了嗎?」

「看了一眼。」李清親了親她的手心,疑惑道,「不是都說小孩兒剛出生皺巴巴的很丑嗎?我怎麼感覺咱家孩子挺好看的,白白淨淨的。」

景小愛白了他一眼,正要說話,一抬頭就看到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了。

「換病房了。」醫生解釋了一句,對著李清笑笑,「你先幫你老婆把衣服穿上吧。」

「啊,好。稍等一下。」李清拉上了簾子,把景小愛的內衣和褲子拿過來,一點一點輕輕幫她套上。

護士推來了一張干淨的病床,李清把景小愛抱上去,轉移到了一間VIP豪華病房。

護士幫著掛上了點滴。

這時候親人朋友們才過來恭喜安慰。

不過景小愛剛生產完,需要靜養,沒說幾句話,李清就把他們送走了。

李清蹲在景小愛身邊,握著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你餓不餓,想吃點兒什麼?」

「我不餓,孩子的東西你帶來了嗎?女乃粉女乃瓶尿不濕……」

「你放心吧,我爸媽他們都操著心呢,你不用擔心這些,顧好自己。」李清親著她的手,「寶寶,我沒有你真的活不了。」

「唉,看來我以後得養三個孩子了。」景小愛捏捏他的臉,「好了,我知道了,我會顧好自己的,為了你,也為了孩子。」

她說著看了眼旁邊嬰兒床上的小家伙們,臉上露出獨屬于母親特有的溫柔,柔聲道︰「這倆小不點兒可太小了。」

「嗯,哥哥五斤二兩,妹妹五斤六兩,倆小東西加起來才十斤出頭。」

「孩子的名字你跟叔叔阿姨商量了嗎?」

「說了,他們沒意見,哥哥就叫李景,妹妹就叫李恬。」

「李小景,李小恬。」景小愛笑著喚了一聲,攬過李清的腦袋親了親他的額頭,「還有個李小清。我好幸福啊。」

「你忘了還有個李景氏,景小愛。」李清也親了她一口,牽著她的手不放。

兩個人正溫存地說著小話,哥哥李景哼哼唧唧地醒過來了。

「咦,寶寶醒了,李小清,你快看一下。」

李清連忙看了一眼,笑道︰「沒事兒,拉臭臭了。」

說是臭臭,倒是沒有什麼異味兒。

他拉開李景的尿不濕,臉色忽然變了下︰「這怎麼會是綠色的?這顏色不對啊!」

「什麼?綠色的?」景小愛也驚了,急的想哭,「李小清,你快去問問醫生。」

李清正要出門,專門把空間留給小夫妻倆的楊雪兩口子听到動靜,已經從隔壁房間里走出來了。

「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媽,小孩兒拉的大便是綠色的。這是什麼情況?」

「別慌!那是胎便,綠色很正常。」楊雪已經走過來把李景抱了起來,熟練地給他換了尿不濕,笑道,「沒事兒的,等喂了女乃過兩天就會慢慢變成黃色。」

楊雪哄好了李景,把他放回嬰兒床上,這才小聲給這對新手父母交代著一些常識。

這時候妹妹李恬也開始鬧起來了,不愧是比哥哥李景還重了四兩的寶寶,哭聲都比李景響亮的多。

「怎麼了?她也拉了嗎?」李清湊到楊雪身邊看著她懷里的李恬,眼楮大大的,跟她媽一樣,也是一雙杏眼,小鼻子小嘴,萌得李清心都化了。

「沒拉。」楊雪看了眼,「應該是餓了。」

「咳咳……我先進屋了。」李銘義咳了一聲,轉身進了隔壁房間。

楊雪把李恬抱給景小愛︰「你這樣抱,一手托住她的小屁屁,胳膊肘托住小腦袋,對,就這樣,好,你給她喂女乃吧。」

景小愛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感覺整個身體都僵住了。

听到楊雪的話,景小愛臉熱了一下,兩手佔著又沒法兒拉衣服,李恬又開始哭了,她下意識喚道︰「李小清,你幫我一下。」

楊雪推了李清一把︰「傻愣著干什麼,照顧好你老婆孩子。」

倆新手父母笨手笨腳地給小孩兒喂女乃。

看著小孩兒開始吃女乃,不再哭鬧,兩個人都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結果氣都沒出完,孩子又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怎麼回事兒?」

倆人都有點兒懵,呆呆看向楊雪。

楊雪眉頭一皺,走上前直接伸手按了按寶寶糧倉︰「我先給寶寶沖點兒女乃粉,等會兒再說。」

幸虧準備充分,恆溫器,溫水,女乃瓶都一應俱全。

楊雪熟練地給孩子沖了女乃粉。

李恬這時候已經哭的很凶了,急的倆新手父母滿頭都是汗。

「好了,可以了。」楊雪把女乃瓶遞給李清。

李清連忙把女乃嘴往寶寶嘴里塞。

李恬拼命吮吸著女乃嘴,終于安靜下來。

兩個人再次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然後倆人都注意到對方的動作,不由相視一笑。

等喂完了女乃粉,李恬吃飽喝足睡著了。

李清這才小聲問道︰「媽,剛剛怎麼回事兒?是小愛那什麼,沒糧食嗎?」

楊雪湊到他耳朵邊小聲說了兩句。

李清有點兒尷尬︰「真要這樣?」

「我先回屋了。」楊雪說著也進了隔壁房間。

景小愛奇怪道︰「怎麼了?」

李清撓了撓頭,湊到景小愛身邊把楊雪的話重復了一遍。

景小愛臉一紅,狐疑地看他︰「真的?」

「嗯,我媽說你不是沒糧食,是孕期里營養太好,太飽滿了,而且你的身體反應比較慢,所以孩子餓了吃不到東西。」

「你不要騙我啊李小清。」景小愛嘟了嘟嘴,「你之前就說過要跟兒子搶食兒,還八二分成。」

「我沒有。我那不是跟你開玩笑嘛!」李清抱著她,「你想想我是那樣的人嗎?」

「你是。」

「……」李清有點兒羞惱,「景小愛!」

「行行行,來吧來吧,速戰速決。」景小愛一臉舍生取義的表情。

「等一下。」李清起身跑到門口關了門,反鎖上,這才再次湊了過去。

過了十來分鐘。

楊雪在門外敲門︰「李清,梁辰來看你們了。」

「哦,來了。」李清開了門。

楊雪抽了抽鼻子,瞬間就了解了情況︰「那你們聊。我回屋了。」

梁辰走進房間,笑道︰「小愛姐,我又來看我干兒子了。啊對,還有我干閨女。」

「嗯,他們睡了。過來坐吧。」景小愛招呼了一聲。

梁辰坐了過去,問道︰「小愛姐,你臉怎麼這麼紅?」

「沒什麼,剛給孩子喂完女乃。」

「嗝……」李清打了個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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