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所在的考場可能是因為排在最後的關系，總共只有八個考生，兩個監考老師。
上午語文，下午數學。
第二天是理綜和英語。
會的題做完，不會的題瞎蒙瞎寫，總之卷子上沒留空白。
除了數學，那不會是真不會，瞎寫都不知道怎麼寫。
出了考場，別人大多頭昏腦漲的，李清卻是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驅散了睡意。
景小愛迎上來，看到他的樣子狐疑道︰「你不會是在考場上睡著了吧？」
李清訕訕道︰「咳咳，提前交卷不太好。」
「所以你真在高考考場上睡著了？」
「我就睡了一會兒。你放心好了，三百分還是沒問題的。」
「我真的是服了你了。」景小愛氣得不行，「這是高考啊，你能不能重視點兒！」
「……我錯了。下次絕不再犯了。」
「你哪來的下次？」景小愛轉身就走，「你還想再上個高四嗎？」
李清連忙屁顛屁顛跟上去︰「上什麼高四啊，我三百分絕對夠用了，考多了那不是浪費了嗎？」
景小愛都無語了︰「反正我警告你，你要是上不了大學你給我等著的！」
「不是……」李清也有點兒無語，「寶寶，你怎麼跟我媽似的？三百分真沒問題，你相信我。」
「上車！」景小愛開了車門，沒好氣道，「我有時候真覺得自己養了個兒子。」
「……」李清乖乖上了車，系上安全帶，問道，「考完了，咱現在去哪兒？」
「回家啊，你還想去哪兒？」
「別啊，考完試不得放松放松啊！」
「你還放松呢？」景小愛都氣笑了，「你緊張過嗎？」
「哎呀，走了走了，去酒吧坐一會兒。我在群里問問喬妹方猴兒他們有沒有一起的。」
「問什麼問，你當人家都跟你一樣沒心沒肺啊？剛考完試就去酒吧？你先跟叔叔阿姨打個電話說一聲，一家人都為你操著心，就你一個沒心沒肺的。」
「……啊對，我現在打電話。果然啊，每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優秀的好女人。寶寶你就是我的賢內助，是我堅強的後盾，我真的越來越離不開你了。」
景小愛扶額道︰「李小清，我當時怎麼就看上你這麼個憊懶貨色呢？」
「？？？景小愛，你什麼意思嘛？所以愛是會消失的是嗎？你不愛我了是嗎？你……」
「閉嘴！快點兒打電話！」
「凶什麼凶嘛！」李清滴咕了一句，見景小愛真要發飆，連忙拿出手機撥通了楊雪的號碼，「在打了，你消消氣。」
跟楊雪和李銘義說了一聲，拍著胸脯打了包票，李清終于緩了口氣，癱在座椅上不想動彈︰「寶寶，咱出發吧，听雪酒吧。」
景小愛無奈地搖搖頭︰「唉，真的是女怕嫁錯郎。」
「？？？」李清有點兒生氣，「景小愛，你是不是真想跟我吵架？」
「呀，你還長本事了！」景小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見他黑著臉，心里有點兒好笑，「行行行，我錯了，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小女子計較，行了吧？」
「哼！」李清雙手抱胸，閉上了眼。
景小愛沒再搭理他，開車離開了學校，向著酒吧駛去。
一路上倆人都沒說話，車里只有李清的歌聲。
「往後余生，風雪是你，平澹是你，清貧也是你……」
李清听著歌，哪還有什麼氣性，偷偷睜開眼瞄了一眼景小愛。
她的額頭飽滿，眼尾上揚，臉部輪廓線條流暢，下頜骨精致完美，滿臉的膠原蛋白，皮膚晶瑩剔透，光澤飽滿，真的是哪哪都好看。
我怎麼會生她的氣的，真的是膨脹了。
李清心里滴咕著，干咳了一聲。
見景小愛沒反應，又咳了兩聲。
景小愛早就注意到李清偷偷模模的小動作了，心中好笑，臉上卻不露聲色，本來沒打算理他的，結果這死人肺都快咳出來了愣是不先開口服軟。
景小愛心頭無奈︰「行了，你干嘛呢？」
「那什麼，燕州這空氣也太干了。」李清抱怨了一聲，笑道，「寶寶，你今天怎麼不穿旗袍啊？」
景小愛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說別人看我一眼你都覺得吃虧嗎？」
「額……」李清被噎了一下，「那啥，我給你訂的那套你怎麼不穿？」
「那套布料太差了，你在哪買的？」
「網上啊，我挑了很久的。」
「不靠譜，我找了人重新定制了，給你也做了幾套，師傅說要親眼見見你，過兩天我帶你去一趟。」
「……好吧。你把我尺碼給他不就行了嗎，還要跑一趟……」
「懶死你算了。」景小愛一見他這副懶散樣就生氣，「那個師傅是個老裁縫，人家要親自量體裁衣，除此之外，還要看看你長相，年齡，了解你的性情，這是人的規矩。」
「……你們有錢人做個衣服這麼講究的嗎？」
「什麼叫我們有錢人？李小清，你跟我不是一家的是嗎？」
「我不是這意思。我是說，做個衣服而已，還要了解性情，這有什麼用？感覺跟智商稅一樣。」
「怎麼就智商稅了？李小清，你是不是真想跟我吵架？」
「我錯了行了吧，不是智商稅。那你能跟我說說，了解性情跟做衣服有什麼關系嗎？」
景小愛沒好氣道︰「我又不是裁縫，我怎麼知道？」
「……」李清無語了。
我該拿什麼拯救你啊，我的寶寶，這不就是智商稅嗎？
見李清不說話了，景小愛的氣消了一點兒，這才解釋道︰「年輕得志、意氣風發的人，衣服要前身長後身短，歷經滄桑，意氣消沉的人，衣服要前短而後長，胖人腰胯寬，瘦人身子窄，性急的人適合短衣，性子慢的適合長衣。人家確實是有講究的，你別動不動就智商稅，就你一個人聰明是吧？」
李清被景小愛的語氣氣到了︰「我什麼時候說就我一個人聰明了，什麼叫動不動智商稅，我就隨口一說，不能說了是嗎？」
「呵呵……」
李清沉默了下︰「景小愛，我看你確實是想跟我吵架。你能不能告訴我，我又哪里惹你了，你今天一直找我茬。」
「我怎麼找你茬了？我就是看不慣你那憊懶樣。」景小愛看了他一眼，「哎，李小清，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什麼樣啊？」
「你什麼意思？」
「我剛認識你那會兒，你整個人意氣風發，面個試都能把面試官氣得暴跳如雷，天不怕地不怕，好像能把天捅個窟窿。
上班第一天，你一個人單槍匹馬騎著一輛電動車就沖進統一總部大樓，拿下了一筆八百萬的單子。
你的歌傳唱南北，現在提起民謠，一定繞不過你的名字。
但是你現在看看你，懶散到高考考場上你都能睡著，你還記得你的初心嗎？」
「那我明白了，就是說你喜歡的是以前的我，現在愛消失了唄，是這個意思吧？」李清笑了一聲，「你說我的初心是吧？我的初心就是三妻四妾，醉臥美人膝，我記得我跟你說過吧？怎麼，你要我把初心拾起來是嗎？」
車子在酒吧門口停下來。
車子里的氛圍卻沉凝得彷佛要滴出水。
李清松開安全帶，扯了扯領口︰「怎麼不說話？」
「李小清，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為什麼生氣，你真的不知道嗎？那是高考啊！你為什麼可以做到在高考考場上都能睡著的？」
「我不是跟你解釋了嗎？會做的題我都做完了，不會做的我就算是瞎蒙也寫了，再說，我只要三百分，我心里有數的，你真當我沒心沒肺嗎？」
「你做完不能檢查檢查嗎？不會的題不能再琢磨琢磨嗎？你知不知道，你考試我壓力比你還大？我都好幾天沒睡好了，你倒好，考場上你都能睡，李小清，你真厲害啊！你真了不起！」
「我說了，我只要三百分，三百分！你為什麼一定要揪著這個不放？是，我不應該在考場上睡覺，我錯了，但是我敢保證，三百分真的沒問題，你相信我行不行？」
「這不是分數的問題，是態度的問題。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要是考不上大學，這個鍋得我來背？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你哪怕真的為我考慮過一點兒，你也不會在考場上睡著了！」
「？？？什麼意思？怎麼鍋就得你來背了？」李清懵了一下。
「哈，看來你是真的從沒上過心。」景小愛自嘲一笑，「我無話可說了。」
「你是擔心我家里是嗎？」李清琢磨了一下已經明白過來，握住景小愛的手，懇切道，「你相信我，我說三百分沒問題就是沒問題。再說咱們是兩口子，你是跟我一起過日子，你顧慮那麼多干嘛？」
「你又是這個態度！」景小愛甩開他的手，「你到底能不能為我考慮一點兒，那是你爸媽，我是你未來的妻子，你真的覺得沒關系是嗎？」
李清頭疼地不行︰「不是，我不是說了嘛，三百分沒問題啊！就算有問題，我也不會讓你背鍋啊！」
「態度！態度！我說了幾遍了，你是態度問題！」景小愛跺腳抓狂。
只要能上大學不就沒問題了嗎？
李清盡管心里還是懵得厲害，但是嘴上還是服了軟︰「好，我改！我改還不行嗎？你別生氣。」
景小愛深吸了兩口氣︰「你過來讓我打你兩下！」
「啊？」
「啊什麼啊？過來！」景小愛雙手伸出揪著李清的臉蛋，「我真想咬死你。讓你氣我！」
李清知道她氣消了，摟著她的腰就往她懷里鑽︰「寶寶，你快把我嚇死了，我以為你不愛我了。」
「你少來！你剛不還說要拾回你的初心，找三妻四妾嗎？」
「我那是反問的語氣，反問，帶著嘲諷意味的反問你懂嗎？就是說我本人是不認可的。」
「所以你嘲諷我是嗎？」
「……我就嘲諷你，誰讓你說你不喜歡現在的我的？」
「我什麼時候說這樣的話了？」景小愛翻了個白眼兒，「李小清，你別給我無中生有，無理取鬧！」
「跳過這個話題，我反正現在就記得某人說自己是我未來的妻子，嘿嘿！」
「傻樣吧！」景小愛笑著嘆了口氣，「算了，你就是這副憊懶樣，我也不指望你改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吧。」
「老婆。」
「嗯？」
「媳婦兒？」
「干嘛？」
「夫人？」
「？？？」景小愛沒好氣道，「李小清，你什麼毛病？」
「沒事兒，我這不是提前適應一下咱們婚後的稱呼嘛！」
「神經病！別膩歪了，你還去不去酒吧了？」
「去啊，還不是你偏要跟我吵，都給我吵忘了。」
「我要跟你吵？」景小愛氣笑了，「行，就算是我要跟你吵，你居然還真準備跟我吵是嗎？你不能讓讓我是吧？」
「停停停！我錯了！跳過！」李清舉手投降，「我以後再也不跟你吵了，你說啥是啥！」
「幼，你之前還說在家里你說啥是啥呢！」
「……景小愛，我吹個牛都不行了是吧？」
倆人正要再起戰火呢，有人敲了敲車窗戶。
李清放下車窗。
梁辰戴著墨鏡，嚼著口香糖，倚著車窗，笑道︰「我就看是小愛姐的車，你倆干嘛呢？這麼長時間都不下來，我沒壞你們好事兒吧？」
李清翻了個白眼兒︰「大明星，我發現你越來越污了啊。你在我心中的形象都快崩塌了你知道嗎？」
「呵呵，那你倆干嘛呢？」
「吵架呢！」李清下了車，不忘放狠話，「景小愛，咱回家再說！你等著的！」
景小愛無語之極，懶得搭理他。
梁辰笑道︰「幼，長本事了啊李清，你這家庭地位見漲啊！」
「什麼叫見漲？那是你以前對我有偏見，哥們兒不是跟你吹，在家里我說啥是啥！你不信你問景小愛！」
景小愛也下了車，聞言翻了個白眼兒︰「梁辰，你怎麼在這兒呢？」
「消遣唄。」梁辰走過去挽住景小愛的胳膊，「小愛姐，李清現在都已經這麼膨脹了嗎？我都快不認識他了。」
「什麼叫膨脹啊？」李清湊到兩人身邊，學著梁辰的樣子挽著景小愛的另一只胳膊，「你也不想想，沒了我，景小愛一個人怎麼生霹靂兒子，你還怎麼做干媽？所以這能叫膨脹嗎？這就是家庭地……」
景小愛忍無可忍︰「閉嘴！」
「哎！」李清訕訕地模了模鼻子。
「……」
梁辰樂不可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