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三大電影節，柏林的存在感最低。
不像戛納包容性強，商業跟藝術兼備，也不像威尼斯青睞雲里霧里的藝術片，它一向偏愛政z性電影，甚至「zz第一」。
關鍵，堅決不主動跟好萊塢玩耍，沒有好萊塢明星撐場面，曝光少了，商業價值和影響自然大不如前。
而陸飛覺得，還跟這特麼鬼天氣有關！
2月的凜冬，整座柏林，冰天雪地。
他們坐了10個小時的航班，直飛抵達柏林的時候，已經是半夜，拖著疲倦不堪的身體，一行人到了下榻酒店，倒頭就睡。
第二天醒來，就是開幕式。
陸飛穿著唯一一套西服，打上班尼路的領子，頭發還抹了發蠟，梳個背頭，氣質這塊拿捏得死死的。
可風度有了，溫度就照顧不上。
高媛媛也一樣，白色露肩禮服根本不抗凍，小情侶跟著大隊伍走紅毯，冷風颼颼，牙板直哆嗦，美麗「凍」人。
然而，等他們凹好造型，欄桿外的外媒記者興致寥寥，幾乎把相機同時放下，要拍也是隨手一拍。
至于國內媒體，一個人影都沒有。
沒有一點兒排面，好歹這屆華語電影殺出重圍的，只有兩部，另外一部是灣灣的《愛你愛我》。
可沒轍，王曉帥犯了大忌諱，沒有送審電影局，得到官方批準就私自報名，不過這也是第六代的常規操作。
紅毯走了個寂寞，好在開幕式一般很簡短，之後的十多天，就是自由放映競賽電影，給影評人、娛媒、影迷。
最後就是閉幕式，也就是頒獎禮。
《17歲的單車》首映，安排在第五天。
在此之前，王曉帥等人就得想方設法，到處拉關系，推薦自己的電影。
偶爾，他們這些主演會被拉過去，參加展映會或者酒會，刷一個臉熟。
陸飛前世雖然貴為三級攝影師，跟陳老師一個級別，但國際電影節還是頭一遭，新鮮又稀奇，也湊個熱鬧。
湊個一兩回，就高掛免戰牌。語言不通倒是其次，還是忒無聊，不如跟高媛媛切磋劍招。
一行人的費用，全是焦雄萍的電影公司包圓，當然只限差旅和食宿，其他的一律自己掏錢。
他跟崔琳劃到一間房間，合擊劍招無處施展，果斷地額外訂了一間，古墓派不二傳的玉女素心劍法，豈可外傳？
這幾天，安心地與高媛媛一會兒修煉內功，一會兒對招擊劍，劍招里的【撫琴按蕭】、【池邊調鶴】、【錦筆生花】、【掃雪烹茶】，這四招練得最勤，練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不知時間為何物。
「呼！」
陸飛猛地掀開被子，吐了一口氣，翻身下床，「呵，一身都是汗。」
「不來了。」
高媛媛從被窩里探出腦袋，霞飛雙頰，頭發凌亂，幾根發絲粘在額頭。
「嗯，待會兒我把房退了，咱們好好休息，明天出門透透氣，順便買點紀念品。」
陸飛舒展上身，背部多了幾道爪痕，古墓派會九陰白骨爪，這很合理吧？
腰也隱隱發酸，這玉女素心劍法，什麼都好，就是太廢腰了。
「你，你昨天，不，從前天就這麼說……」
想到這些天的瘋狂，高媛媛羞的說話都不利索，脖子上都是陸飛敲的章。
「沒辦法，踫見你就把持不住。」陸飛連被子帶人摟在懷里。
「小心凍著。」
高媛媛把被子展開，然後把他也裹在里面，整個人趴在他的後背，下巴抵在肩膀。「幾點啦，王導要我們6點到電影宮的？」
「4點了，洗個澡去。」
「你先去，我再去。」
「要節約用水！」
兩個人又沒羞沒臊地打打鬧鬧，復習了一遍沖靈劍法，過了一會兒，梳洗打扮，穿戴齊整，帶上一把傘出門。
今夜的柏林，下起了冰雨，讓這個本就灰色調的城市顯得更加寒冷。
《17歲的單車》分到一個能容納上百人的電影廳，然而，臨近放映，陸飛掃了一圈，上座率估計還不到4成。
「人不多啊！」
唐大年道︰「知足吧，這還是我跟曉帥他們這幾天到處推薦的結果，不然人只少不多。」
「有人看就行。」陸飛安慰道。
「唉，我算看出來，這年頭電影沒戲。」唐大年搖頭嘆氣。「除非來個大救星，像你說的，推動華影商業化。」
陸飛拍了拍他的肩膀，如今的國營計劃的電影體系崩塌，新的制度還沒誕生，電影業動蕩不安，又趕上電視狂潮，盜版橫行，還有一堆的港片港劇沖擊。
這一時期的電影人，慘兮兮。
唐大年道︰「還是踏踏實實拍電視劇吧，我跟姜偉商量過了，就按你的點子來，改完再約，這次姜偉也來。」
喔，拍《潛伏》的那個姜偉？
陸飛挑了挑眉，余光一瞥，忽然間，門口傳來動靜。
王曉帥激動道︰「快，快來迎接謝老。」
就看到一個滿頭銀發的老人走進廳里，身旁還有一個老外，坐在最前排的位置。
陸飛在唐大年的介紹下才認全，老人是第四代導演謝非，專門來捧北電嫡系，順帶拉來的那個老外，就是這屆評審團主席，比爾•麥克尼柯，福克斯首席執行官。
他倒是沒有傲慢與偏見，主動伸出手，親切問好。
陸飛莫名其妙地握了握手，「你好，我叫陸飛，電影的男主角之一。」
這位在好萊塢的確赫赫有名，跟一票的大導合作過，制片過《X戰警》、《獨立日》、《勇敢的心》、《血戰鋼鋸嶺》等等，最津津樂道的就是跟卡梅隆合作的《泰坦尼克號》。
「希望有機會能夠合作。」
當一句客套的場面話听听得了，陸飛可不會信以為真，「一定，一定。」
「來了，來了，來了！」
唐大年忽然變得興奮，因為觀眾、影評人、記者慕名而來，一個個涌入到影廳，里面也包括海外購片的片商。
藝術片，能靠票房盈利的鳳毛麟角，絕大多數是賣海外版權。
像《17歲的單車》，投資30多萬rmb，如果賣相好，拿了獎，一般能賣給十幾二十國，或者包亞太、歐洲等地區範圍，收回幾十萬上百萬，不是rmb，而是美刀歐元。
第六代電影，賺的就是這個匯率的差價。
但有個前提，必須入圍獎項，最好能拿大獎！
………
「入圍了！」
閉幕式前一天，唐大年拿著一張紙，還有幾張邀請函，在房間里奔走相告，把購物回來的小情侶嚇了一跳。
閉幕式了，也就是頒獎禮，通常主辦方會提前給某些劇組發放入場券，大概率有獎可拿，沒有的，還是趁早卷鋪蓋滾蛋。
「入圍了！入圍了！」
「入圍什麼了？」
陸飛看去，《17歲的單車》如王曉帥的願，進入金熊獎大名單，也同樣是評審團大獎、評審團銀熊獎的候選。
這三個獎，算是電影整體榮譽的第一、第二、第三等獎，但他更關心的是個人榮譽這塊。
掃了眼「最佳男演員」，眼楮突然瞪大，哦豁，影帝提名！
「恭喜你啊，阿飛。」
唐大年由衷道︰「不光是影帝，你還跟崔琳同時入圍最佳新人男演員。」
「謝謝。」
陸飛波瀾不驚，眼楮瞟了下同樣入選新人獎的「張鎮」，然後瞥見高媛媛悶悶不樂。
最佳新人女演員，沒有她，倒是灣灣演《愛你愛我》的李心潔進了。
唐大年安慰道︰「媛媛，你不要氣餒，也不要不高興，不是你的演技不夠好，也不是你不夠努力，只是你在電影里的戲份，沒達到評獎的要求。」
高媛媛臉色微變，眉宇舒展一些，忽然間，右手被一只溫潤的大手抓住，緊緊握著，她斜眼一瞧，撞上陸飛的眼神。
他半認真半開玩笑道︰「不就是新人獎嘛，以後我讓你影後拿到手軟，獎杯一大堆能批發。」
「噗嗤，又逗我，你當電影節都是你家開啊？」
「誒，這可說不準，以後或許真就是咱們家開的。」
「咱們家？」
高媛媛瞬間臉蛋發紅，尤其還當著唐大年說情話，雖然很羞恥，但心頭暖洋洋，不滿的小情緒蕩然無存。
她的小手指在他掌心勾了勾，「其實，如果你能拿獎，我就很開心。」
媽耶，我特麼人還在呢！
唐大年驟然起雞皮疙瘩，心里又嘆氣又羨慕，唉，年輕，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