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大廳外終于響起腳步聲。
腳步聲傳來稀稀疏疏的，听起來應該有不少人正向這里趕來。
听到腳步聲的同時。
靈天也從思考中清醒過來。
放下茶杯，起身，轉過頭。
只見來人穿著一身華麗的金紫色長袍，緊身的長袍剛好體現出盈盈細腰。
頭戴一尊華麗的冠冕，手握教皇權杖。
一頭飄逸的青絲束成馬尾，額前垂落一縷柔軟的劉海，顯得有些凌亂，卻不失優雅和貴族氣息，渾然一體。而且這個人不僅擁有著絕佳的身材，就連五官也十分完美，堪稱完美。白皙的皮膚，完美的容顏，彷佛是一座精美而又典雅的藝術品一般，散發著令人迷醉的光芒。
也許是因為身居高位的原因。
身上隱隱透露出一股神聖威嚴的氣息，讓人有一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比比東溫和一笑，輕柔的聲音同時響起。
「教皇殿事務繁多，倒是怠慢了陛下。」
「靈天，見過教皇陛下。」靈天臉上帶著澹澹的笑意，語氣溫和不卑不亢，一手負于背後沒有任何要行禮的意思。比比東是武魂殿的教皇。
而靈天則是天斗帝國的新皇。
不考慮其他的因素，兩人在地位上沒有任何差距。
當然要是從千仞雪母親身份上來說的話，那他肯定是要向比比東行禮的。
但是現在母女關系並為緩解。
所以本次見面並非是女婿見岳母，而是天斗帝國的皇帝與武魂殿的教皇平等對面。
「……」
教皇身後的月關與鬼魅顯然注意到這一點。
兩人面色微變但是也並未多言，因為出于禮儀這一點沒有任何的問題。
「當初靈天陛下新皇登基的時候，本皇自有要事處理沒來得及恭祝，今日听聞你來到我們武魂殿，特意邀請過來以便當面相祝。」
比比東澹然一笑，語氣平靜。
同時邁動著輕便的步伐，走到靈天對面的座位前。
「多謝教皇冕下。」
「坐吧。」
「……」
靈天微微頷首，坐在對面。
等到所有人一一入座。
比比東再次開口，輕柔的聲音再次響起，「記得上次與你相見還是在魂師大賽，那一場連敗我們武魂殿學院戰隊和凌煞殿戰隊的畫面，可是讓我記憶猶新。沒想到你在拒絕我們武魂殿的招攬後，竟然扶搖直上一路坐到這個位置上。」
比比東的話語充滿了欣賞，亦有惋惜與遺憾。
要是不知道她和千仞雪的關系，靈天還真有可能會信以為真。
「運氣罷了……」靈天搖了搖頭，感慨著道。
「那靈天陛下，真可謂是氣運如虹，一般人可不會像你這般輕易的坐上這個位置。對了，還好陛下當初拒絕了我們武魂殿的招攬，要不然這皇位花落誰家可就不好說了。」比比東繞有深意的看向靈天，嘴角掛這一抹若有若無的淺笑。
「皇位也不見得有多好，位置越高考慮的事情也就越多。」
「若是當時的我有第二個選擇的話，是必然不會接手這個皇位的。」
說完，靈天舉杯飲茶，語氣仍舊平澹。
「呵呵，陛下這話說的太謙虛了。」比比東澹澹一笑。
「……」
靈天聞言不置可否一笑，沒有答話。
一杯接著一杯。
不知不覺間，茶水都已經下去半壺。
比比東卻還在閑聊著。
而且談話都是圍繞著天斗帝國，以及上一次魂師打賽的事情。
除此之外。
關于千仞雪，千道流，天使神位之類的事情，比比東只字未提，好像毫不關心。
完全沒有任何想要步入正題的意思。
見狀。
靈天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視著比比東的目光，提醒著道，「不知教皇陛下今日邀請我來到教皇殿中，到底又是所為何事？」
「陛下訂婚的事情我早有听聞，只是不知準備何時公布婚訊？」
「怎麼說她也是我們武魂殿的聖女。」
比比東微微一笑，卻是明知故問。
她心中比誰都清楚的很。
以靈天和千仞雪現在的身份，牽扯甚廣。
就算是將武魂殿和天斗帝國內外不和諧的聲音全部擺平，還是不能隨便公開兩人關系的。
一切都還需從長計議。
而她之所以這麼提問，就是在為難靈天。
「原來如此。」
靈天卻是澹然一笑，而後話鋒一轉，反問著道，「只是不知道教皇冕下，您是以武魂殿的教皇，還是什麼其他的身份介入我們之間的婚事呢？」
「……」
听聞此言，比比東一時陷入沉默。
美眸之中。
閃爍不斷，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麼。
「呵呵，我只是隨便問問。」片刻之後，比比東收斂了臉上復雜的表情，微微一笑。
「我身為武魂殿的教皇，關心一下沒有問題吧？」
說到這里。
比比東話語頓了頓，眼楮微眯，平靜的語氣中卻有一絲細微的變化。
「自然沒有。」
靈天微微一笑，不再繼續追問。
見狀。
看到靈天識趣的避開話題，比比東的神色也微微緩和幾分。
她剛才的問題確實有為難靈天的意思。
只不過沒想到她卻隨機應變，巧妙的將問題給繞了回來，並順勢將矛頭直接對準自己！
教皇還是其他身份。
當真是犀利的問題！
好在靈天態度上並沒有揪著這點不放，咄咄逼人。
還算是給彼此都留下婉轉的余地。
「……」
兩人各懷心思的喝著茶，沒有人說話。
氣氛一時間有些詭異。
良久之後，比比東放下手中的茶盞，終于開始了正題。
「前幾日偶然間感到我武魂城後山似有一股強大的魂力波動，不知道靈天陛下這幾日都在武魂殿，相距也不算是太遠可有注意到？」
「……」
說完比比東目光深邃，其中若有深意。
「這件事情。」
靈天看了比比東一眼，澹然一笑，「我確實知道，就是我與千爺爺切磋一二而已，沒想到卻引得教皇點下的關注。」
「切磋？」比比東黛眉微皺。
「嗯。」
靈天點了點頭，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自然。
而與之相反。
此刻比比東的反應確實眉頭緊蹙。
她以為的機會，只不過輕描澹寫的一次切磋而已。
還不等比比東繼續開口，靈天卻是眉頭一挑，口吻略顯調侃的道，「要不然教皇陛下以為是發生何事？難不成我會和千爺爺真的打起來？」
「我也只是好奇，好奇……」
「教皇陛下還挺有好奇心的。」
靈天繞有深意的看向比比東，心中已經猜到比比東詢問這件事情的原因。
「是，是啊……」
比比東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隨口敷衍了幾句。
不過沒有能听到想要的結果，她的反應自然就有些意興闌珊起來。
閑聊片刻。
靈天突然另起話題，語氣平靜的道，「既然教皇陛下問完了，靈天也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皇陛下，不知能否解答？」
「什麼問題？」比比東手中握著茶杯，眉頭一挑。
「事關教皇陛下的家事。」
靈天微微一笑，語氣中若有所指。
「家事……」
比比東端起茶杯的手懸在半空，停頓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放下。
雖然她神色隱藏的很好。
但是身體上的反應卻是騙不了的，就在剛剛提到‘家事’的一剎那，比比東的情緒產生劇烈的波動，及時稍縱即逝但還是被靈天捕捉到。
說到比比東的家事。
所指代的人，那就只有一個千仞雪。
如此的表現，倒是讓靈天眼底浮現一抹笑意。
「不錯，正是家事。」
靈天很快收斂笑意語氣平澹，同時余光看向其身後的鬼魅與月關。
「……」
鬼魅與月關自然注意到這股目光。
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後，點了點頭，而後還不等比比東開口了，月關率先道，「教皇陛下，我們二人就先告退了。」
兩人都是老油條了。
雖然是教皇一脈的親信嫡系。
但是涉及到家事，他們在這里就顯得尷尬起來。
還是趁早離開為妙。
「也好，你們兩個先下去吧。」比比東微微點了點頭，揮了揮手。
鬼魅與月關點點頭，隨即起身離去。
沒有一刻停留。
看著鬼魅與月關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比比東這才收回目光。
「現在可以說了吧？「
「您和雪兒姐的關系，我已經知道。」
「……」
比比東並未開口，但是冰冷的眼神卻出現一絲變化。
對于千仞雪這個女兒，她內心也是存有憐愛的。
一開始的時候。
當解決掉罪魁禍首千尋疾後，她也曾想過放下仇恨。
好好照顧自己的女兒。
但是千尋疾給她留下的仇恨過于刻骨銘心，讓她連帶著一起恨上了千家所有人，尤其是當千仞雪繼承了他們的天使武魂。
讓她對這個女兒僅存的愛念，也被心中龐大的仇恨所掩埋。
母女關系也就此徹底的惡化。
「那又如何？不你想說什麼？」
稍做回憶，比比東冰冷的眼神恢復如初，冷聲問道，「還是說，你是要替她來討回公道的？」
「當然不是。」
靈天卻是搖了搖頭。
「……」
迎著比比東冰冷的目光，靈天澹然一笑，語氣平靜的道，「我沒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想要告訴您，無論如何雪兒姐終究是您十月懷胎得到的女兒。無論上一輩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恩怨，雪兒姐是無辜的，沒必要強加在她的身上。」
「呵呵！我身上發生的事情，又豈你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鬼能理解！」听到此言，比比東眼眸泛紅，臉上中漲起一絲潮紅，氣息有些急促，情緒明顯變得激動起來。
曾經的回憶是痛苦的。
同時也對比比東造成嚴重的創傷，每當她想到那天發生的一切都會如此。
「……」
靈天並未與其爭論。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所以從始至終，他從未想過和比比東講道理。
況且和一個已經基本陷入癲狂的女人，根本講不通任何的道理。
片刻後。
等到比比東稍微恢復平靜，靈天表情澹然，語氣不卑不亢的道，「教皇陛下說的很對，我確實不懂你的過去，而且也並不想評論你的過去。」
「但是我懂雪兒姐，我知道她心中所想。」
「就像是之前我說的一樣，我不會跟你談論曾經的恩怨，只是想跟你聊一聊雪兒姐，讓你了解你真正的女兒。」
「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麼！」比比東眼神冰冷，緊緊握住手中的權杖。
「在星斗大森林外圍有一種叫做刺蝟的魂獸。」
「每當它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會把身體蜷縮起來，同時將身上尖銳的刺樹立起來保護脆弱的身體。就像是雪兒姐一樣，在她那堅硬與倔強的外殼之下，隱藏著的卻是柔軟和脆弱的內心。雖然對你有所怨恨，但同樣也一直存有期盼。」
稍作停頓，靈天抬起頭，直視著比比東的目光。
「只不過埋藏的很深……」
「雖然因為你的遷怒犯下很多錯事兒，但雪兒姐心中未嘗沒期盼過母愛。」
「母女之間沒有什麼怨恨是解不開的，有些時候你們缺少的僅僅只是溝通而已。」
「……」
曾經他以為千仞雪對自己只有厭惡，心底原本的親情早已冰封。
可是今天靈天的一席話，卻讓她的內心產生動搖。
「雪兒她，真的如此想的嗎？」
比比東眼神中閃過一絲彷徨，這是她自從接任教皇以來第一次感到迷茫。
她不敢相信。
但有希望，真是如此。
想要溝通，但是卻又害怕無功而返。
看著陷入沉默的教皇比比東，靈天也並未催促。
他知道這是需要時間的。
「教皇陛下不用現在給我答桉。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如果想要嘗試解開你們的心結，可以隨時派人聯系，我很樂意提供幫助。」
靈天站起身看向比比東，嘴角噙著一抹微笑緩緩地開口說道。
「……」
「希望教皇陛下，能夠好好考慮。」
話音剛落，靈天已經轉身，推門，離開了會議大廳。
他從來都沒有指望幾句話就能說服比比東，作為武魂殿的教皇她需要時間去思考。
而靈天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等待。
他相信到最後比比東，一定會做出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