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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八戒,八戒,心腸不壞

黑熊精一抬頭,但見半空中柔和白光里端坐一寶相莊嚴的女菩薩,他細一辨認,正是那住在觀音禪院的好友金池長老日日供奉,自己也偶爾參拜的觀音菩薩。

黑熊精趕緊跪倒,把袈裟搭在肩上,雙手合十,恭敬參拜︰「弟子,弟子參見菩薩。」

黑熊精拜倒,他那一窩熊崽子們也一呼百應,紛紛出洞,跪拜在菩薩座前。

看樣子是用不著禁箍了!見他虔誠跪拜,觀音菩薩也面帶微笑,也更高看黑熊精一眼。

「熊羆,你可願如我佛門,隨吾前往南海珞珈山修行,吾許你蟠桃一顆,將來助你渡過三災,得個正果,如何?」

听了這話,黑熊精黑臉喜憂參半,慌忙再拜。

「弟子自是願意,可弟子若是走了,這一窩熊崽子們,就失了庇護,怕是淪為他人口糧。」

「這也好辦,」觀音菩薩掃了一眼那一窩熊崽子,有黑熊,棕熊,白熊,貓熊,有的已經化形,有的還維持著獸身,不過,難得的是這些熊身上皆沒有血光,沒有傷過人命,黑熊精教育的不錯,菩薩滿意頷首。

「你可將這些後輩全數帶著,吾那珞珈山地處南海,後山浩大,生有紫竹林,海中魚蝦無數,不會缺了他們的吃食,你可為珞珈山守山大神,如此,可願意?」

「弟子願意!」黑熊精大喜,再次叩首。

別的不說,那一顆蟠桃,就足夠這等沒有跟腳的野生妖精賣命了,正巧黑熊精也是個信佛的,又照顧了他的小崽子,豈有不樂意之理。

菩薩降下雲頭,走下兩台,招了招手︰「既如此,你過來,吾為你摩頂受戒,你去還了袈裟,便雖吾回珞珈山去也!」

「是!」

兩刻鐘後,李煜頗為煩躁的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黑熊精,而悟空則立在一旁,瞧著黑熊精那剃光了毛發的黑腦門,捂嘴偷笑。

一個時辰前,孫悟空離開不久,李煜本以為這猴子怎麼也得折騰一夜,打盡興了才舍得回來,也就安心修煉;豈料,不過兩刻鐘,這猴子便回來了。

打發悟空去休息,繼續修煉,這一個周天還未完成呢,那黑瞎子卻又來了!

兩次三番被人打斷,李煜心情不太好,但也不能發作。

這黑瞎子是來認錯的,人家不光是來歸還袈裟,為了賠禮,人家還把洞府里這麼多年積攢的家當全帶來了。

金銀珠寶,藥材靈物……琳瑯滿目,堆滿了一張方桌。

那黑瞎子也是個臉皮厚的,上來就拜,說話又好听,誠意也很足,伸手不打笑臉人呢。

「起來吧,這麼說,你委身到觀音菩薩座下了?」

「是,多虧大聖點撥,俺才幡然醒悟,又蒙菩薩垂憐,讓俺去菩薩道場當個守山大神。」黑熊精順勢起身,熊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先前弟子魯莽,驚擾了聖僧,還望聖僧勿怪。」

「不怪,不怪,菩薩的道場,倒是個好去處。」李煜略帶唏噓,這黑熊精的下場算不錯了,雖然以後要定居在珞珈山,但也算尋了個大靠山,以後至少安全有了保障,不必再提心吊膽怕被某個大能收拾了。

更何況,這黑瞎子腦門上可沒戴箍兒!

「多謝聖僧不計較。」黑熊精雙手合十,又拜了拜,指著帶來的那一堆東西奉承道︰「俺帶著熊崽子們去南海修行,這些東西也用不上了,正好給聖僧當做賠禮,還望聖僧不要嫌棄。」

「如此,貧僧也就收下了。」李煜也不客氣,隨身空間里的金銀也不多了,藥材也用得上。

黑熊精又說了幾句,也不忘對著悟空拜了拜,謝他點撥之恩,菩薩還在等他,不便多留,便駕雲走了。

「師父,你發現沒,這黑廝,剃了光頭,倒是頗為滑稽。」

「找了個好靠山,他也算下場不錯了,阿彌陀佛,善了個哉的!」

翌日,孫悟空早早的牽過了白龍馬,師徒二人繼續西去。

這一去便又是月余,從早春走到殘春,淌過河流,翻過丘陵;這一日中午,猴子探路回來稟報,前方有一村人家。

李煜一直算著行程,過了黑熊精,下一難就是天蓬元帥了,這走了月余,估計是到地方了。

「今兒不趕路了,就在村子里歇了。」

要麼說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原本李煜前幾難未做停留,匆匆而過,後來這月余,因為修為突破在即,行程慢了下來,這一到村口,正巧看到一少年,持傘背包,像要遠行。

「師父稍待,俺老孫去打听打听這莊子里可有客棧。」

悟空打了個 哨,白龍馬住下,猴子上前扯住那少年,問道︰「小施主,哪里去?俺問你個事兒,你們這莊子里,可有打尖住宿的地方?」

少年被扯住,見猴子口吐人言,嚇了一跳,定了定心神,察覺悟空沒有惡意,臉上卻又不耐煩起來︰「去去,鄉野村莊,哪來的客棧,你若要歇息,進莊去尋個人家,給些錢財,招待你一晚就是了,快松開我,忙著有事呢!」

見少年似有急事,猴子卻起了玩鬧之心,嬉皮笑臉道︰「施主脾氣不小,你有本事,掙月兌開來,俺不攔你,若不然,就老老實實回答俺幾個問題。」

那少年似有些氣惱,使勁掙了掙,掙月兌不得,便撇了傘,丟了包袱,渾身用力,豈料猴子的毛手跟鐵箍似的,身上的布料都發出撕裂聲了,也毫無作用;他又怕真扯壞了衣裳,索性捺住性子,無可奈何道︰「你問,你問!」

「此地何名?」

「此乃烏斯藏國地界,喚作高老莊。」

「俺看你穿成這樣,行色匆匆,像是個出遠門的,可有難事?說出來,俺老孫就放開你。」猴子一向是個愛管閑事的,李煜也下馬靠近傾听。

少年又試著掙了掙,又是無果,遂嘆了口氣,無奈說道︰

「按說這家丑不可外揚,可這事兒十里八鄉都知道了,也就不算家丑了。」

「這莊子里大半姓高,因此喚作高老莊;莊里有個大戶,喚作高太公,我便是高太公的家人,名叫高才。」

「我那太公膝下無子,唯有三女,大女兒和二女兒外嫁了,剩下三小姐,太公邊想招個上門女婿,恰巧,有個豬姓的壯漢,在我家多年長工,最是能干,太公看了心喜,就招做了女婿。」

「豈料,三小姐命苦,招的那女婿,新婚之夜醉酒露了馬腳,竟是個妖精!我家太公自然不樂意,一向要退了這門親事。可那妖精哪里肯退,就把三小姐關在後宅,再不放出與家人相見。」

「太公與了我幾兩銀子,教我尋訪法師,拿那妖怪。我這三年前前後後,請了有三四個人,都是不濟的和尚,膿包的道士,降不得那妖精。剛才太公罵了我一場,說我不會干事,又給了我五錢銀子做盤纏,教我再去請好法師降他。」

「不期剛出村口就撞上了你這個不講理的,讓我受夾板氣!事情你也听了,快些放開,我好趕路!」

「師父!咱的買賣來了!」听完了前因後果,猴子樂的眉開眼笑,回頭嚷了一聲,又沖那高才嚷道︰「告訴你,遇見俺老孫,是你家的造化!」

「你也不必外出尋什麼法師了,你現在回去,讓你家太公開了中門迎接,再準備一桌上好菜肴,待俺老孫吃飽喝足,順手就幫你們把那妖精料理了!」

高才卻是不信,一撇嘴︰「你這猴子,說什麼大話!看你這瘦弱身板,平白讓妖精害了性命,去去,莫要誑我了!」

見他不信,孫悟空也不猶豫,一個筋斗跳上雲頭,顯了手段,直唬的高才跌坐地上。

「原來真是神仙!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神仙勿怪!」

猴子降落下來︰「還不快去?」

「是,是!」高才連滾帶爬︰「請這位神猴,還有那耍神猴的法師稍待,小的這就去報信!」

此話一出,孫悟空的猴臉一下子青了,惱恨的瞧著飛速奔走的高才;李煜從頭到尾都沒說話,順水推舟,任憑猴子施為,此時卻也被高才一句話逗笑了。

耍猴的!這人的名字真沒起錯!

「師父,俺突然不想管這破事了,要不,咱繼續趕路吧?」

「你都答應人家了,再說了,為師掐指一算,這高老莊的事,咱是非管不可!走吧,進村!」

師徒二人牽馬進了村,那高才也不知怎麼和高太公說的,高太公果真開了中門,迎出來。

互相禮讓,介紹了身份,高太公命下人置辦了一桌素宴,心情忐忑的陪著師徒二人用了,又讓進中堂,請李煜上座。

高太公說了一遍那妖精的情況,與高才描述的差不多,只是多了那妖怪的住址。

「……說是福陵山上人家,姓豬,上無父母,下無兄弟。」

听完了情況,孫悟空撓撓腦殼,挪揄道︰「師父,你自稱能掐會算,這妖精的情況你能算的出來麼?」

「這妖精也不是個壞的。」李煜沒搭理猴子,剛剛高太公的訴說,滿言滿語都是對妖精的不忿,全然忘了人家在他家當了三年長工,一人頂十人,沒日沒夜的干活。

高太公一皺眉︰「長老此言何意?」

李煜幫里不幫親,自然是向著即將收歸門下的八戒說話︰「那妖精,既沒傷你家性命,又給你家干了多年活,可見是個心善的!」

「哪里心善了!他把老拙女兒關在後院,不得相見,這倒罷了,他每次來,弄得烏煙瘴氣,唬的全村不得安寧,沒得壞了我家的名聲,讓十里八鄉的戳 梁骨,說老拙這良善人家,招了妖精女婿,禍害鄉里哩。」

孫悟空一怒︰「你這老倌兒,感情不是關心女兒,而是在意名聲,你……」

「悟空,不必爭辯。」李煜喝住了他,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他也懶得與高太公爭辯,只是提前言明道︰「那妖精貧僧知道他的底細,也可以將他收走,只是,老施主莫要後悔。」

「不後悔,不後悔!」高太公忙不迭的答應下來︰「只要長老將他打發走,老拙必有厚報。」

「去,去,」孫悟空也是妖族出身,見不得高太公這態度,呲牙咧嘴嚇唬了他一下,又湊到李煜身邊,好奇的問道︰「師父,那妖精有何底細?難不成還真是個有來頭的?」

高太公等幾個高家之人也豎起耳朵聆听。

「那妖精,嚴格說起來還真不算妖精。」李煜端起茶盞輕飲一口,緩緩道來︰「他本是天庭的天蓬元帥,因為在安天大會上醉酒,調戲了嫦娥,犯了天條,被靈官舉報,本來是要斬首,幸虧太白金星求情,玉帝判他兩千捶,貶下人間,卻又錯投豬身,成了如今這模樣。太公,知曉了那妖精的來歷,你可莫要後悔。」

高太公心中一陣忐忑,思索片刻,咬了咬牙︰「不後悔!雖是天神下凡,但也成了要幾個,傷了我家名聲。只求長老將他趕走,順帶寫個文書,退了婚事。」

「原來是他!」這邊,孫悟空恍然大悟,他在天庭當弼馬溫時,曾經天河縱馬,偶遇過天蓬元帥,還打了一架,有點交情。

「不過,師父,俺老孫也在天庭廝混過,听說過蟠桃大會,這安天大會又是什麼名堂?」

「所謂安天大會,就是收拾了一只猴子,然後宴飲慶祝。」

「……」猴子瞬間耷拉下臉來,本來還對天蓬元帥抱有那麼一點點的同情心,登時就煙消雲散了!

感情是拿俺老孫的倒霉事宴飲作樂,才喝美了喝多了調戲嫦娥,惹下禍事的,該!

「悟空,這個你拿著。」

李煜取出緊箍,遞交到猴子手上,又在他眉心一點,把緊箍咒傳給他。

「福陵山上有個雲棧洞,那妖精就在那里;他也是受了觀音菩薩的點化,等在此處,要給為師當弟子的,你去將他拿來,記住,拿出大師兄的威嚴來。」

「原來如此。」得知還有這一層原由,孫悟空突然壞笑起來︰「嘿嘿,師父,俺老孫懂了,讓他等取經人,他卻等得不耐煩了,給人當起上門女婿了,看俺老孫怎麼收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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