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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七章 對峙

陳州一系的官員都習慣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甭管是皇叔親王,還是庶民百姓,都得在他們盤根錯節的勢力面前低頭,與他們罷手言和。

是,烏合之眾,與官軍對壘,總是不堪一擊的。但要是有人,以鄉情動搖軍心,這仗在短時間內就沒法打了。而且托的時間越長,對官軍就越不利。

不說河南道發來的斥責文書,單說這些兵士,都是本鄉本土之人。平時以錢糧吊著,讓他們彈壓可以,但讓他們對父老鄉親拔刀相向,便不是簡單的命令能辦到的。

將士們陽奉陰違,亂民們義憤填膺,好家伙,整個陳州亂成了一鍋粥。而那個「能請神,不能送神」的曹王-李明,竟然以戡亂不利為由,請來了河南道的府軍。

領兵的是右驍衛將軍-謝佑,永武元年,自黔州都督調任。黔州都督府管轄的範圍很大,除了本部黔州外,還有諸蠻州五十一個。謝佑能鎮的住那些蠻人,便因為其凶險狠毒的手段。

這家伙一上來,便出了殺招,凡是遲疑不前的陳州軍卒皆斬,不听勸降的亂民,一概擊殺。他麾下的軍隊,像一陣旋風般刮過陳州的土地。不到十日,即戡平亂象。

按照常理說,謝佑幫了陳州的官員,他們應該謝他才是。可陳州的官員,此刻卻恨他恨的牙都癢癢。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謝佑殺的將校,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們精心培養多年的心月復,是他們控制陳州軍的中堅力量。現在好了,一朝盡喪。

曹王-李明有了這支軍隊撐腰,腰也直了,氣也勻了,說話氣都不喘了。且還放縱謝佑弄了一些亂民,為他們伸冤,控訴陳州官員的不法行為!

搞什麼?太反復無常了,前兒還同一個戰壕呢,共御亂民呢,今兒就倒打一耙了。上至州縣官吏,下至當差小吏,林林總總抓了三十多人。

以範、劉為首的陳州官員當然坐不住了,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三十多人要是撂了,豈不是要拔出蘿卜帶出泥,將他們通通都拉下水。

是以,紛紛來到刺史府,與曹王說個明白。軍隊平叛沒問題,可要說問桉,是三法司、地方官府的本職,謝佑如此便有越俎代庖之嫌。

當然,話不能直接挑破了說,說了難免顯得做賊心虛,所以他們選擇以軍隊騷擾百姓過甚,及災情糧秣物資緊張為由,展開「討伐」。

「曹王殿下,陳州剛剛經過一場洪澇,一場民亂。府庫空虛,錢糧不濟,正是為難之時。」

「光謝將軍所部,每日消耗的錢糧,就足夠讓萬余饑民吃飽。這筆開銷太大了,我們承受不起。」

糧官開了口子,同知州事-劉偉治,不等李明說話,立刻把話接了過去,既然叛亂已經平息,謝佑所部的軍隊就應該撤出陳州,將布防任務,交給陳州軍自己負責。

這麼一來,既減輕了陳州的負擔,又能安撫百姓不安的情緒。當然了,陳州士紳們也要有所表示,拿出一部分錢糧,犒賞謝部,並向朝廷為所部將士請功。

「請不請功先不說,本將就問一句,陳州軍要是能靠得住,還用我們來嗎?」

「本將明白的告訴你,陳州的百姓都餓死了,地還是大唐;如果讓反民在此割據,地和人便都不是大唐的了。」

謝佑的話倒是合了曹王-李明的心意,災情再重,糧食再缺,也沒有民怨沸騰重要。如果陳州上下的胥吏,再視百姓為芻狗,勢必徹底失去民心。

「本王知道,你們是在為那些被抓的官員張目。」

「可你們看過卷宗沒有,字里行間盡是血淚,如此麻木不仁之官,為何要同情他們?」

李明的態度很明確,兵一個不能撤,犯官也一個不能放,陳州必須以重兵守護。至于範、劉等擔心的糧草問題,河南道會依例劃撥。

而且,他還要發布告示,陳州百姓有冤者皆可到刺史府伸冤,他要親自審理。不管涉及何人,不管官職如何,皆要依法處置,還百姓一個公道。

「行了,都回去反躬自省,看看自己的德行,到底配不配得上這身官服!」

李明這一下,可是把範、劉等一眾陳州官員氣了夠嗆,本來想耍猴來這,誰能想到最後讓猴給耍了,能不憋屈麼?

吃了「悶頭炮」的諸人來到別苑,一朝吵著要上書朝廷,參曹王,來個先聲奪人。

皇帝自己就是靠造反奪得帝位的,他能放心讓這位老叔在陳州這麼折騰?況且,這股子亂民,不就是因為執行他的策略,才引發的嗎?

就抓住這一點,將所有的事,先都推到曹王身上,有理有據,據理力爭,只要陳州府上下眾口一詞,朝廷中的意見必然產生分歧,總會有好事者站在他們的這邊。

隨後,便是說那伸冤之事,被抓的那幾十人,已經是很麻煩。再不堵住告狀的口子,任何李明挖下去,大伙誰也跑不了。

「去,派人去打听,都有誰要挑頭告狀的,給他們錢,要多少給多少,把人給我壓下去。」

「本官就是要讓刺史府門可羅雀,讓他曹王無桉可審,看他還如何裝這個青天。」

眼下,陳州官軍雲集,但凡有人敢干過頭的事,說過頭的話,一頂反賊的帽子就甩過去。到時候,不僅他們自己要掉腦袋,全家也保不住。

與其伸那個沒多大用的冤,莫不如撈點好處,好好活下去。短視,好利,不就是他們的習性嗎?

劉偉治不相信,這世上大多數人都是愛財的,也沒有多少人不怕死。放著好好的日子,專門跟官府過不去,腦袋讓門擠了?

「再派些人,埋伏在刺史府周圍,如果不識抬舉的。就給本官往死了弄,讓那些賤民知道知道咱們的斤兩。」

劉偉治這話說完,還扭頭征求了一下範和的意見。面色陰沉的範長史,對外面的饑民提不起興趣,他真正在意的是那些在押官。

所謂,三木之下,何求不得!對這些色厲內荏的家伙,根本不用屈打成招。所以,絕對不能讓他們招供,更不能讓曹王順桿模到這來。

「範兄,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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