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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六十三章 大愛無疆

赫連清風決定用護體金光承擔下許暮雪攻來的那一劍,因為對方情急之下揮出的一劍不成招式,而且從疲弱的劍氣來看,對方的內力明顯已經無法使全那一劍,這是自己一劍定鼎的最佳機會,怎麼可以錯過?只要殺了賀齊舟,那些趕來的成宗高手並不會對自己構成太大威脅,不利的局面將會完全逆轉過來!

轉念之間,赫連清風身上的金光忽然大盛,「冰鋒」劍截斷了許暮雪倉促斬來三寸劍鋒後繼續向賀齊舟當胸刺去,離那顆此時應該在驚惶亂跳的心髒不足三寸……

賀齊舟的劍太短,甚至沒有擋到姜杉刺向許暮雪的那一劍,半劍揮出後,蟠龍劍的劍尖轉眼便到了誓死不退的許暮雪胸口!

「這世間沒有任何鎧甲能擋得住朕的一劍之威!」這是姜杉與赫連清風在腦中同時響起的一句話,眼前的對手肯定是逃不過這一劍了,只須再挺進個三寸,這場決戰便有了定論!

三寸!只是區區三寸,姜杉與赫連清風忽然同時發現,自己的劍驟然在敵方胸口三寸的地方停了下來,別說是三寸,就是一分一厘也無法前進!這不是劍遇到了阻擋,而是自己的身體遇到了阻礙!整個軀體!

仿佛有一堵無形的牆緩緩前移,阻止了前進中的身體,然後那堵驀然間出現的牆驟然暴發、加速前進,推著兩個金光境不由自主地後退!

「不好!」一股不詳之兆忽然涌上姜杉心頭,賀齊舟與許暮雪看似隨意揮出、垂死掙扎的一劍,合到一處後,劍氣開始噴薄而出,絲絲劍氣穿透護體金光、鑽入殘破的銀甲,直接刺向內腑百骸!

棄劍!下蹲!再來一次金鐘護體!這是姜杉在剎那間做出的決定!

只是姜杉在下蹲時便發現,持劍的那條右臂連同蟠龍劍留在了空中;蜷縮的身體開始飛速倒退;斷臂流出的血在斜陽下閃著詭異的光芒;身上的金光正在極速消失;再接下來雙目一陣劇烈的刺痛後便是可怕的黑暗;然後便連痛的感覺也沒有了,只有冷風從無數孔洞中穿過身體的那種透心的冰涼!

姜杉下蹲的時候,赫連清風已棄劍疾退,並讓全身的經絡完全張開,拼盡全力排出潮水般涌入的劍氣,然而潮水在變大,小河、大江、大海、汪 洋!無數劍氣猶如月圓時的汪 洋大潮讓赫連清風再也無法招架!

「    ……」一根根經脈在體內爆裂、血液自七竅滲出、身子忽然離開地面倒飛出去,一陣金光閃過後,雙目一片模糊!飛在空中的赫連清風雙手胡亂狂舞,仍想著抓住根樹枝什麼的,好教身子停頓下來,只是除了一瓣瓣的梅花自指縫中滑過之外,沒有什麼可以停止飛行,除了一堵牆,南牆。

「 」!一聲悶響傳出,赫連清風總算停了下來,整個人已經嵌入九州池高大的南牆之中!

雖然只是用殘劍揮出了半式「寂滅」,賀齊舟卻覺得那是自己有生以來最為酣暢的出招,丹田的內力似乎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自如地隨著劍式澎湃而出,全身上下所有的潛力都在遇上小雪的半劍後激發出來,那半式的合擊竟成就了無比強大的致命一擊!

許暮雪也很開心,使出半記「海納百川」時並沒有師父談及時的那種劍意,自己出劍時好像沒有感覺到那種瀕死前的絕決、豪邁和無所畏懼,那時想的只不過就是替賀齊舟擋下一劍,但不經意間,卻將廣陵劍法最精髓的一招發揮到了極致!

兩個半式合二為一時,天地仿佛為之色變,斜陽下,一道淡淡的金光從兩人身前發散出去,橫掃過整片梅林,百畝梅樹似乎都為此低頭,剩下約半數的梅花再也無法留在枝頭,金光過處,花消玉隕;

金光掃向三十丈外的南牆,牆上四丈左右的一線開始欶欶落下磚屑,一條深數寸長逾五十余丈的刻痕直接延伸到了西南角的牆根。鎧甲護身的赫連清風嵌入圍牆後不久,那處城牆便如蛛網般裂開,勁風一過,包裹著赫連清風的一整塊牆便轟然向內倒塌下來;

金光掃過西方六十丈外的樹林,無數落下的枝葉讓沖在最前面的數百官兵在驚呼聲中放慢了腳步;

金光掃過南方冰面,奔在最前方的靈虛大吼一聲︰「小心!低頭!」雖然劍氣在上方四丈處掠過,但二十余丈外的冰面上仍然有所波及,無數細小的冰屑隨風揚起,讓靈虛驚出一身冷汗;

百丈外的姜坻也看見了那道散射開來的金光,橫掃過大半個九州池後一閃而逝,一同看見這份異象的還有數千名沖入九州池的士兵,閃過的金光似乎震懾到了所有人,沒人再敢拼命朝著散發出光芒的那個方向前沖。

「快追!他們都打不動了!」醒過神來的姜爍大吼一聲,驅策著兵士們繼續沖擊,數千大軍重新開始向百丈外光禿禿的梅林發起沖刺!

……

許暮雪確實打不動了,綿軟無力地靠在賀齊舟的肩頭,剛才的一劍抽空了體內的真氣,現在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

「原本想好好賞一回梅的,可惜了……」小雪的聲音仍是那麼動听,月兌力的時候更顯得無比溫柔。斜陽掠過金光閃閃的皇城,金色的余暉灑滿了這片梅林,可惜滿園的梅花此時盡落于地,殘紅鋪就一條起伏的花毯。

同樣虛弱的賀齊舟摟著佳人的縴腰,竭力讓自己不要倒下去︰「可惜的是別人,咱們好歹也算是賞過了,現在進來的人真就「沒花」可賞了。」

「沒想到那一劍的威力如此驚人,你想好起什麼名字了嗎?」許暮問道。

賀齊舟迅速回想了一下,道︰「你師父的‘海納百川’和我義父的‘寂滅’想要發揮出最強的威力需要的是在絕境下激發出百死無悔的意志,但我們倆人眼中有的只是險境中的對方,是那份愛意激發了我們最大的潛能,你看,連那段圍牆都被打塌了,沒有什麼能阻止我們對彼此愛意的迸發,所以,我想將這招合擊起名為——大愛無疆!」

「嘔——」盡管累得想吐血,許暮雪還是忍不住因為賀齊舟的肉麻而作出一個嘔吐的表情。幸好靈虛他們還離得遠,沒人听去。

「什麼無疆?」低丘的另一面忽然有人開口問了一句,同時傳來的還有搬開木頭的聲音。

「是大愛無疆!笨蛋,快拉我出來!」接著又傳來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梅丘對面的谷底是一個馬廄,賀齊舟听出了兩人的聲音,拼盡全力叫道︰「都給我閉嘴,快背我們去西門!」

一胖一苗條,兩條人影迅速翻過丘頂,正是從夷為平地的馬廄里鑽出來的凌謖與駱玉,兩人分別背起賀齊舟與許暮雪,沖向湖面,迎上疾奔而來的靈虛,一同向九州池西門,也就是內城西門奔去!

「大師兄,好一招大愛無疆!」靈虛沒听清賀齊舟與許暮雪的低聲對話,但清清楚楚听到了駱玉所說,不由得衷心贊道!

「賀兄弟的確厲害,那得有多少愛意啊!」背著陸元寶的靈空邊跑邊贊。

「叫師兄、師嫂!」陸元寶一邊狠敲了一下靈空腦袋,一邊傷感地說道︰「為師要是也是個女的,當年和你義父合擊出這一招,那該多好啊!」

靠近過來的姜爍奈不住寂寞︰「我覺得那招叫此恨綿綿也不錯,誰對上這招誰倒霉,對了,你們偷偷模模成親的事不能就這麼過了啊,喜酒得補喝、洞房得補鬧!」

在凌謖背上的賀齊舟裝作昏過去了事,剛剛偷偷瞥了眼小雪,那家伙比自己昏得還要早。只可惜身下的凌謖不太平,大聲叫嚷道︰「哪里偷偷模模了?我差不多一整晚都在,絕對是明媒正娶、儀式周全!」

「看好你的路!要追上來了,快跑!」賀齊舟發現自己沒法裝下去了。

「好 !」凌謖回頭看了一眼,不禁嚇了一跳,冰面上數千人正在拼命追趕,最多只離了五六十丈;梅林方向,幾座光禿禿的山頭上也已是黑壓壓一片,正沿著剛剛下坡的路線追來。

「想佳人,天寒日暮,零落成泥碾作塵,香如故,亂紅如雨,不記來時路……」奔跑中的凌謖不禁為滿地梅花傷感起來。

「滾!」

「好 !」

……

快速出城的靈虛等人很快便騎上快馬,沖出一道道城門,將姜坻、莫德正、余清都的追兵全都甩在了身後。

留在廓城、外城看守的都是李澤平手下的偵騎,約定了正月三十從四處匯集而來,擔當看守城門的職責,並與賀齊舟他們一起撤退。

跑出十余里後,隊伍稍作休整,準備分道揚鑣,從甘州來的高手們向西返回自己的軍營;賀齊舟與那些偵騎則轉道向南。

經莫蘭看過一眼後,確認賀齊舟與許暮雪的傷勢都不算重,只不過是真氣消耗太大造成的虛月兌。兩人服過傷藥,經短暫休整後均能上馬奔馳。

同樣虛弱的陸寶根仍是準備隨靈虛等人去甘州,方便將來盡快重建全真教,喜見賀齊舟一飛沖天,臨別之際,老油條拉著賀齊舟說長道短,就是不願錯過難得的短暫重逢,害得賀齊舟都沒多少時間與許暮雪說話。

不再需要與賀齊舟合乘一騎後,騰出身來的凌謖尋隙找到了救下自己與駱玉一命的金令,開口便道︰「金大哥,小弟是周朝安州人,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見,若是您不嫌棄,小弟願意認您這個大哥!」

「嫌棄倒真不嫌棄,就是有些不太方便。」金令頗為為難地說道。

「我的修為確實是太低了點,可我的師父是賀齊舟、師母是許暮雪,金大哥,謝謝您千里迢迢來幫我師父,您和他熟不熟?要不我來引薦一下,您救下我們的事,我還沒和他說呢!」凌謖搬出了自己的師父、師母,那可是力斬兩大金光境皇帝的超大人物,自己這樣的身份難道還不夠格成為別人的兄弟?

「有,有過幾面之緣。」金令頗為尷尬地說道。

「他們不熟!我和賀齊舟也不是很熟,求凌兄引薦引薦!」一旁的姜爍正色說道。

「你給我滾遠點!」金令一腳踢開那個討厭的家伙,自己當時為了更好地觀察賀齊舟,一直就沒公開這自己的這重偽裝,現在女兒在這里,更不好意思挑明。

「這位凌兄弟頗為豪爽,一看就是性情中人,金侍衛,貧道覺得你可以考慮一下!」靈虛也認真地勸了一句。

「師父,您添什麼亂啊!」張沐風開始有些急了。

「謝謝師叔美言」凌謖急忙向靈虛一抑,然後轉而對金令道︰「金兄,雖然您看上去最多比我大個十來歲,如果我沒有拜師,一定會拜您為師的,您那套身法可真是羨慕死我了。您要真不願意認我這個弟弟,我也不勉強了,只是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我家在安州開了個兩仙門,還算有些規模,若是您不見外,以後天下太平了,只要您願意,這個門主的位置我替您留著!」

「你師娘也會闌珊步,至于什麼門主,我還真當不來,我答應你,以後去安州瞧瞧。」金令大度說道。

「哦。」凌謖有些失望地準備辭行。

「你看人家小孩子都有些傷心了……」靈虛仍在相勸,自從走下終南山後,跳月兌的性子比靈空更勝一籌。

「是啊,多認個兄弟有什麼不好,如果我不是賀齊舟的師弟,我就和他結拜了。」發現熱鬧的靈空不甘寂寞。

「兄弟,要不你就別當賀齊舟徒弟了,我們和你結拜!」李若谷與烏氏兄妹也來湊熱鬧,順便把還想說話的張沐風給拉開。

「那怎麼成?」別人不勸倒還好,說好話的人多了,凌謖顯得更加委屈。

「算了,算了,我認你這個兄弟!」金令實在是看不下眼前胖子委屈的樣子,其實就憑他敢直面史嵐的那份膽氣,就當得起自己的兄弟。

「太好了,走,我帶你去見師父師娘!」凌謖的臉上立即綻開笑容,一把拉著金令,跑向正在和陸寶根說話的賀齊舟,他們的身邊是插不上話的許暮雪。

「師父,我新認了一個大哥,他救過我的命!」凌謖將拽來的金令往賀齊舟身前一推,道︰「金大哥,您也別見怪,就叫我師父一聲叔得了!」

金令哪里叫得出口,所有人似乎在那一刻沉默了。還是賀齊舟最先打破僵局,對金令道︰「金大叔,別听他胡鬧,謝謝您出手相救!」

「那不是亂套了嗎?這麼老一個道士都叫您師兄,我大哥還不能叫您一聲叔?」凌謖指著靈虛急道。

「滾一邊去!」賀齊舟氣凌謖胡亂作詩,見金令還是頗為尷尬,上前搭住對方肩膀,故作幽默地說道︰「要不我也叫你一聲兄長吧,那家伙沒大沒小的,不用理他!」

「你才沒大沒小呢!」許暮雪忍不住向賀齊舟怒喝道。

「對人干嘛這麼凶!」金令雪狠狠訓了許暮雪一句。

賀齊舟感覺到一陣溫暖,這個金侍衛對自己一直都是這麼照顧。可听到許暮下一句話,整個人都懵了,搭在金令肩上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娘——別玩了!」許暮雪撒嬌似地報怨起來,那些一直沉默者的看客再也不用強忍住笑意……

全書終

大結局到此為止,還有小結局查漏補缺,一定要繼續看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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