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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六章 證據

「不要激動,我勸你聲音小一點,其實有沒有甲六作證都無所謂,我只是不想冤枉了好人。現有的證據就已經足夠證明殺人者為院中的四名奴隸。」

「證據呢?動機呢?」廉文怒道。

「先說動機吧,其實動機很簡單,他們不想干得這麼累!弄死了一個新來的同伴,區鵬當然不敢再拼命讓他們干活;另外一點,那一百多斤麥穗怎麼可能是丙四一人所偷所藏?甲二指使倒還差不多。我估計那頓毒打也是孤苦一人的丙四不得不替甲二他們擔下來的。弄死他,甚至還是滅口,其他人回到孔家應該就可能少遭點罪。」

賀齊舟繼續道︰「再說說證據,想必你們也看到了,丙四的致命傷是頭頂正中心,與立柱相撞而亡……」

「這還用說?」廉武嗤笑道。

「能不能讓我講完?」賀齊舟陰聲道。

「讓他說完。」廉文覺得有些不妙。

賀齊舟道︰「問題就在于創口過于接近頭頂中心。丙四的身高最多也就六尺三寸,這麼大的沖擊力,應是經過了助跑,快速撞上去的,如果要撞中頭頂百會處,必定須要彎腰、低頭,那麼,以他的身高而言,大致撞中的地方是在立柱離地三尺至四尺之間,絕對到不了五尺這麼高!不信你們可以試試。」

「說不定是他跳了起來,飛身撞過去的。」廉文不陰不陽地說道。

「好吧,如果是飛身撞上,頭部受阻,身子是不是應該蜷曲起來?為何他死時是這般直挺挺的樣子?」賀齊舟問道。

「掉下來時踫巧就直了。」廉文道。

「那手背上的傷呢?我看過了,拖曳的痕跡里並沒有明顯的血跡。」賀齊舟道。

「有可能是掉下來時一只手砸到了柱礎。」廉文想了想後說道。

「呵呵,砸到手後,他還留了口氣,把整個人再挺直?」賀齊舟忍不住嘲笑了一下對方的狡辯。

「你又如何確定就是那四人所為?」廉文道。

賀齊舟道︰「那四人可能見丙四挨打後不省人事,便動了歹心,四人合力將丙四抱起,撞向立柱,我估計站在最前的就是甲二,將丙四挾至腋下後,所撞的位置差不多正好是離地五尺;

他們沒想到丙四恰好在此時醒來,情急之下掙月兌一手,擋在頭頂,巨大的沖力一下子讓他的右手手背血肉模糊;

第二次強撞的時候,甲二等人便牢牢箍住丙四,再不給他掙扎的機會,一撞斃命,所以倒下來時,人也是直挺挺的!

然後四人大叫起來,說是丙四不堪毆打,自尋短見,這就是整個事情的經過。」

「說這麼多有什麼用?還不都是你的推測,證據,證據呢?」廉文漲紅臉叫道。

賀齊舟道︰「好吧,那我就給你證據!證據就在那四人身上!還記得我剛才讓那五名奴隸變換位置地站成一行嗎?其中四人的身上是有血跡的,長條狀的血跡正好與丙四背上的血痕吻合,事發匆忙,箍得又緊,那四人連手臂上的血跡都未來得及洗去!待會我們不妨出去試試,我想很容易就能還原四人抱著丙四時的樣子。

還有一點,甲二身上除了有條狀的血痕,還有點滴狀飛濺出來的血跡,連臉上也有未抹干淨的血斑,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最接近立柱,相撞時不可避免會濺到了丙四的血!

不知道這算不算鐵證?我想,如果地方官府不是傻子,再加上曹雲、哦,甲六的口供,任誰也翻不了案了吧!」

「那,那你想怎麼樣?」孔得財見廉氏兄弟不再發聲,不由得急道。

賀齊舟道︰「這要看您也孔老板想怎麼樣了?如果報到郡里的話,我估計你也只能留下甲六這一個奴隸了,區鵬那里,你肯定還要賠人家銀子,畢竟你的奴隸在他家殺人行凶了!」

「不能報官!」孔得財肯定地說道。

「你出五百兩再把甲六送給我,我幫你擺平此事!」賀齊舟道。

「我已經損失一個奴隸了,能不能……」孔得財快要哭出來了。

「那你自己算算賬吧,如何與你才最有利?五百兩一文都不能少,我可以給你半柱香時間考慮。」

「兩位覺得該如何是好……」孔得財再次看向廉氏兄弟,問區鵬要一千兩正是兩人的主意,孔得財已經給過兩人二百兩,說好事成後再給二百兩。

「孔老爺,我們明日一早還得趕路,這就先回去了,現在既然是你自己的奴隸殺的人,我們也沒什麼辦法。」廉文說完竟直接帶著弟弟揚長而去。

「好,我答應你!」孔得財咬牙對賀齊舟說道,畢竟那四個體壯的奴隸要值錢不少,就算立即賣出去也值千兩以上,孔得財賬還是能算清的,只是對賀齊舟、廉氏兄弟這幫青龍寺的人已經是恨之入骨了。

賀齊舟當晚就收了兩家的銀子和曹雲的賣身契,那份丙四自殺的和解書雙方也順利簽了下來。第二日一早,賀齊舟向區鵬買了一匹馬,帶曹雲一起上路,曹雲本就是騎兵出身,馬術自是不低。

四人快馬繼續向東行去。走在官道上,許暮對賀齊舟的做法似乎有所不滿,一直扳著面孔。賀齊舟昨晚就已發覺,跑近許暮身邊,低聲問道︰「是因為我訛他們銀子而生氣嗎?」

「北周也是行的漢制,特別是陰山以南,多講究律法,你這不是縱容那幾個殺人凶手嗎?」許暮道。

「這麼做我是好好想過的,你想,如果我們宣告案情後一走了之,他們之間是不是仍舊會私下解決?該懲罰的人一個都不會罰到!但現在就不同了,讓貪財的孔家和刻薄的區家破財,就是對他們最好的懲罰!」賀齊舟道。

「那四個殘殺同胞的凶手呢?就這麼放過他們?」許暮問道。

「惡人自有惡人磨,讓他們繼續當奴隸不就是最好的懲罰嗎?他們害得孔家破財,以後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賀齊舟恨恨說道。

「算了,算了,我知道你不是因為貪財,以後踫到像那種沒人性的家伙,一刀砍了算了!」許暮道。

「好!」賀齊舟點了點頭,心中還是有點納悶,為何那幾人對著本應同甘共苦的同胞,會變得如此冷血無情。

「曹雲。」賀齊舟叫了一聲。

「大人,我在。」曹雲打馬趕了上來。

「到了京城附近,我會替你找個差使,你先老老實實地干活,有沒有機會回到齊國就看你造化了。」賀齊舟準備將曹雲安排到蓮花幫開的商號里,多帶一個人在身邊,實在不便行事。

「大人,我,我就當你的奴僕吧。」曹雲懇求道。

「你這麼想當奴僕的話,現在自己回到鎮上去找孔家吧。」賀齊舟略有不快,一個軍人怎會變得如此懦弱。

「不,不,那我听您安排。」曹雲急忙擺手說道。

四人快行了兩個多時辰,見一條山溪自北向南流淌,兩岸水草豐茂,便決定飲馬稍歇,走過官道上的石橋後,牽馬進入道路南邊的疏林。才解下馬匹口嚼,官道上兩匹快馬就飛速沖入林間,一前一後將四人堵在溪邊。

「想要活命的話,留上財物和馬匹,立即滾!」馬上兩人都是黑巾蒙面、手持長劍,其中一人沖著賀齊舟開口喝道。

「我們是青龍寺的,不想找死就趕快滾!」賀齊舟亮明身份,這樣的情況已經不止一次發生了,他也不願多惹是非。

馬上兩人見四人並不害怕,下馬後一南一北包夾過來。

許暮靠近賀齊舟低語道︰「像是昨天兩個木堂的家伙,肯定覬覦你那點不義之財了,叫你貪心,你自己想辦法解決。」

「好,那你看著點赫連。」賀齊舟點了點頭,抽出身邊略帶弧度的佩刀,向兩人迎去。

兩名劫匪有些狐疑地看著慢慢走來的賀齊舟,因為對方身上一點都沒有真氣流動的跡像。兩人互視一眼,其中一人道︰「先一起解決他!」說完同時加速,瞬間就到了賀齊舟兩側,一人削頸,一人刺月復,出手狠毒、配合極為默契!

「中州劍法,四脈上境和初境。」賀齊舟心中默念,一柄佩刀飛快揮動,「當當」兩聲將兩人的長劍蕩開,那柄刀也是從統萬城里得來的,鋒銳不亞于軍刀。

「外家高手,出手極快,小心別和他硬踫踫!」其中一名劫匪開口提醒道,兩人的劍招、步法陡然起了變化,開始劍走偏鋒游走于賀齊舟身側。

賀齊舟暗道︰果然身手不錯,可以與武備館的四脈一較高下了。為了看清對方招數,故意做出勉強招架的姿態,邊戰邊退。

兩名劫匪則有點越打越急,勝利好像唾手可得,但往往又差之分毫,總被那個刀法稀松但膂力驚人的家伙避開劍鋒。

「當!」也不知是不是疏忽,那名四脈初境的劫匪被佩刀砸中後,長劍月兌手而飛,無暇去撿,只得雙拳出擊,如此一來,「佔盡上風」的兩人,漸漸與賀齊舟形成「均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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