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件事情的可信度確實很大。這些人可不簡單,這麼久了,咱們沒少從他們手中搞錢,帶來的那些武器也賣的差不多了。
他們的局勢,從咱們過來到現在,幾乎沒什麼變化,這些人心里自然不爽。說不定,這些人心里真的憋著什麼壞事。」鄭芝龍說道。
想想也能明白,鄭芝龍非常清楚從自己來了這里之後,做的那些事情對西方這些國家的影響有多大。
本來,西方的這些人用著傳統的武器,拼死拼活,即便一場戰役勝了或者敗了,所造成的死傷也極為有限,而不像現在這樣,動不動就是死傷數百人。
要是這些武器能改變局面也還罷了,可問題是,局面壓根沒有一丁點的改變。
但凡腦子聰慧一些,就能看出問題所在。
對于查理一世所說的那些話,鄭芝龍的心里沒有任何擔憂,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還有些期待。
手中掌握著這麼強大的武器,根本不用害怕敵人。
換句話說,他們來多少,鄭芝龍就能殺多少,完全不用擔心。
夜色漸漸的散去,金碧輝煌的凡爾賽宮漸漸浮現。
霧氣在宮殿前面籠罩,在初升陽光的照射之下,給人一種聖潔的感覺。
在宮殿正對面大約五里左右的地方,有一個佔地不小的獨棟城堡。
圍繞著這棟獨棟城堡,還有著面積廣大的院落。
院落當中林立著磚瓦房或者茅草屋,里面居住著路易十四從全國各地弄過來的優秀工匠,以及西方各國弄過來的學者。
為了能夠早日突破鄭芝龍武器的奧秘,他們將這些聰明人聚集在一處,沒日沒夜的努力奮斗。
笛卡爾作為負責人,專門負責此事。
他今天起得非常早,在自己的辦公室當中繪制著一張圖。
手中的鵝毛筆在泛黃的紙張上不斷勾勒,沒過多久,來陽鋼管廠火箭彈的剖面圖便被他繪制了出來。
不久之前,他剛剛完成了對來陽鋼管廠火箭彈的支解。
事實上,來陽鋼管廠火箭彈的結構並不復雜,可以說非常簡單。
本來也不是什麼科技高深的東西,就是一根狹長的鋼管加上尾翼。
除了戰斗部與燃料部有所不同之外,其他的地方並沒有什麼特別。
但有一個問題擺在笛卡爾的面前,那就是火箭彈的彈體,以現在法國的能力,根本沒有辦法大量生產。
來陽鋼管廠火箭彈所使用的鋼管屬于無縫鋼管,想要在這個時代制造出無縫鋼管,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笛卡爾當然能看出這些問題,所以他正在竭盡全力的尋找替代品,希望可以找到一種材料或者工藝,能夠將彈體替代。
但前途渺茫,想要找到無縫鋼管的替代品,可沒有那麼容易。
至于火箭彈所使用的燃料,是硝酸銨加白糖。
硝酸銨是1659年,由德國人J.R.格勞貝爾首次制得。
而這個格勞貝爾,如今就在這座城堡之中。
不過,即便這個格勞貝爾能夠將硝酸銨成功制造出來,但也沒有辦法大規模普及。
這個時代,制造硝酸銨的辦法非常傳統。
一般采用硫酸銨與硝石進行復分解反應,以此來制取硝酸銨。
這樣做不僅成本高昂,效率還非常低下,如果用來做其他需求量不大的事倒也可以,但如果用來制造發射藥或者炸藥,根本沒那個能力。
硝酸銨的大規模生產,還要等到工業合成氨之後。
更別說這個時代的白糖也是非常珍貴的東西。
工業國對農業國的碾壓便是如此,很多東西即便擺在農業國的面前,以他們的實力,也根本沒有辦法制造出來。
光是這一個小小的火箭彈,就成了阻撓他們的一道難題。
……
今天早晨,路易十四剛剛吃過早飯,便在黎賽留的陪同之下,步行前往。
這里距離路易十四所居住的凡爾賽宮並不算遠,加之又沒有什麼著急事,所以他選擇了步行。
這一路而來,春意籠罩,道路兩側的野花郁郁蔥蔥,澹澹的香味在空氣當中不斷的飄蕩。
看著這充滿生機的一幕,路易十四心情大好。
「春天終究會到來,正如那冬天也終究會過去。鄭芝龍這個家伙雖然實力強大,但咱們聯合整個西方所有的君主,未必不能將他擊敗。勝利一定是屬于我們的,這些東方黃皮猴子,只配匍匐在咱們的腳下!」路易十四的眼楮當中閃爍著道道精光。
西方君主對東方的看法,並沒有因為鄭芝龍的到來從而轉變。
在他們的心目當中,東方早已經沒落,不過是骯髒的黃皮猴子罷了,遠遠比不上他們這些高貴的貴族。
「這話說的極是,只不過,東方也不能太過小看,能夠制造出這麼強大武器的國度,肯定有他不為人知的地方,咱們應該再小心一些。」黎塞留一臉謹慎的說。
他的年齡已經很大了,半輩子的操勞,謹慎早已經融入他的性子。
「你就是太過小心了,咱們整個西方,這麼多的國家和君主,聯合起來的力量大到不可思議,又有什麼敵人打不過?
就像當年的十字軍東征一樣,所有的異教徒都會在咱們的腳下顫抖,東方,早已經沒落!」
路易十四望著滿眼春光,意志高昂。
距離城堡越近,他的速度也就越快。
當他停在城堡的大門前時,整個人的意志是高昂的。
這棟城堡里面蘊含著他最渴望的力量。
在這個院落當中,路易十四見到了被分解成零部件的來陽鋼管廠火箭彈以及倒出來的發射藥和炸藥。
工匠們對這些東西,不斷的進行實驗。
路易十四沒有打擾他們,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
這是他最尊敬這些工匠的時刻。
跟在身後的隨從,急忙去找城堡的負責人笛卡爾。
沒過多久,笛卡爾便站在了路易十四的面前。
「怎麼樣了?還有多久,咱們能夠制造出來這些黃皮猴子所使用的武器!」路易十四問道。
笛卡爾的眉頭緊緊皺在一起,他臉色為難。
「這種武器其實並沒有什麼獨特的地方,無非就是一根管子加上發射藥與炸藥罷了!」笛卡爾說道。
路易十四一听這話,還以為來陽鋼管廠火箭彈制造起來非常簡單,于是興沖沖的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趕緊開設工廠,大量制造!」
但笛卡爾接下來的一番話,讓路易十四的好心情瞬間消失。
「雖然在技術層面上,這種武器看起來很好制造,但在材料上,咱們恐怕不行。
這種武器的彈體非常光滑,表面沒有一個焊縫,沒有一個接縫,整個彈體渾然天成,就好像是上帝在制造一樣。
以咱們現在掌握的技術來看,很難做到,里面的火藥,和發射藥,咱們也很難復制出來!」笛卡爾如實說道。
路易十四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最後,整個人如同雄獅一樣大聲咆孝︰「你說什麼?這就是你這麼長時間以來所得到的結果?我在你身上花的錢不少,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你要人給人,要錢給錢,結果到最後你就給了我這些東西嗎?」
路易十四不願意相信,自己如此看重的事情,竟然被笛卡爾做的一團糟。
如果不是因為剩下的事還要倚重于他,路易十四真想一刀把他給 了。
「我也不想這樣,但我真的無能為力。」笛卡爾低下了頭。
「殿下,這種事情不能太著急,慢慢來總能看到成果,這是一件長久的事,不能只看重一朝一夕的得失。」站在路易十四身後的黎塞留,急忙開口勸道。
路易十四,臉色陰晴不定,咬牙切齒。
最終還是將這滿腔火氣忍了下來。
「現在我什麼話都不想說,我給你時間,我再給你三個月,三個月之後無論如何,必須見到復制出來的東西!」
路易十四扔下一句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三個月是他的最後期限,三個月之後,便是他總攻鄭芝龍的時刻。
……
三天後,路易十四乘坐的帆船,停靠在了倫敦的港口上。
沒有盛大的歡迎儀式,也沒有浩大的樂隊。
路易十四帶著黎賽留以及幾個隨從登上了碼頭。
他看著不遠處的倫敦城,怔怔的出神。
目光當中有凶狠,有不甘,也有野心。
所有的一切最終化為平靜,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快步朝倫敦城走去。
不久之後,他進入了倫敦城的一個酒館。
這里是鄭芝龍專門設立出來的地方,用來承接購買武器的人。
這次,路易十四就是為了購買剩余武器。
這是很早就定下來的計劃,不管笛卡爾那邊能不能大規模制造,都必須將鄭芝龍手中剩余的武器買光。
一般情況下,前來購買武器的人都是那些君主所派出來的親信或者使者,今天路易十四親自前來,讓這里的辦事人員著實吃驚。
這一消息很快也送到了鄭芝龍那里。
這讓他想起了之前查理一世所說的那些話。
翌日,路易十四登門拜訪,鄭芝龍也沒有拒絕。
溫莎城堡很豪華,這里是英國皇室一直居住的地方,直至白金漢宮建起來。
鄭芝龍在住進溫莎城堡之後,便開始了一系列的改變。
在城堡頂部,他專門讓人開闢出了一個中式亭子。
亭子里面擺放著一張石桌與幾張石凳,鄭芝龍和路易十四就坐在里面。
鄭芝虎站在兩人的旁邊,手中端著一個茶壺,不斷的為兩人添茶倒水。
鄭芝龍喝了一杯茶,潤了潤嗓子之後,開口說道︰「之前一直都是使者或者親信,怎麼這次親自前來?倒是讓我大為吃驚啊!」
路易十四一臉平靜,「其實我這次也是悄咪咪的過來,沒有驚動任何人。
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將閣下手中剩余的所有武器全部買下來。」
「哦?這是為何?這麼多的武器,你確定你一家就要吃下來嗎?」鄭芝龍身子前傾,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路易十四這次過來,最主要的目的就是將所有的武器全部買下來。
「沒錯,我這次過來就是想將所有的武器全部吃下。
閣下也知道,如今的戰局已經進入了焦灼,現在誰手中的武器多,那麼誰的勝面就大。
我還很年輕,如果我失敗的話,那麼我要面對的將是後半輩子無止境的羞辱與折磨。
我希望閣下能夠明白,我想將那些君主全部踩在腳下!」路易十四的臉上閃爍著凶狠的光。
如果之前查理一世沒有找鄭芝龍,那鄭芝龍或許還會相信今天鄭芝龍所說的這些話。
現在,一個字都不相信。
鄭芝龍靜靜的搖晃著手中的茶杯,澄明的茶水,在潔白的杯子里熠熠生輝。
喝上一口,甘甜解渴。
「錢帶夠了嗎?」
鄭芝龍放下茶杯,一臉笑容的看著他。
當然不會在乎路易十四的目的,自然也不會害怕他們聯合在一起。
即便他們將所有的武器全部買走,也毫不在乎。
「我這人你也清楚,認錢不認人,只要錢到位,我就賣!」鄭芝龍說道。
「錢不是問題,我帶來了!」路易十四臉色平靜。
「那就好!」
鄭芝龍站了起來,朝著路易十四拱了拱手,笑道︰「祝咱們合作愉快!」
說完話,頭也不回的走了。
鄭芝虎急忙跟在身後。
「大哥,這小子一看就有問題,咱們怎麼還買武器給他?!」鄭芝虎一臉焦急。
鄭芝龍道︰「咱們這是做生意,只要他還沒徹底和咱們翻臉,生意就接著做。」
就好像某個電視劇里面的台詞一樣,「如果你一槍打不死我,我活過來了,只要價錢合適,咱們還可以做生意。」
鄭芝龍手中的實力足夠強大,自然不會在乎這些。
生意,還是要做的,總不能把剩下的那些武器,賠在手中不是?
路易十四看著鄭芝龍的背影,殺氣濃重。
「我希望,你能一直灑月兌下去,我希望你能一直如此高傲,黃皮猴子,你們也配在西方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