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是徒勞。
可即便徒勞，也要硬著頭皮上。
查爾斯也知道，自己這邊實力遠遠不如對方。
泰山壓頂，這個詞語用來形容現在的查爾斯，再合適不過。
要是查爾斯知道這個詞語的話，肯定會月兌口而出。
看著前方那兩艘高大挺拔的巨大鋼鐵軍艦，查爾斯的心情就像是寒冬臘月的堅冰一樣冰冷。
船只上的那些水手，也基本上都是這個樣子。
沒有人見過這種龐大的軍艦，這根本就是一個戰爭武器。
所產生的的壓迫感，就像是來自地獄深淵一樣，讓他們喘不過氣來。
「快擺開進攻陣形，直接沖上去！」
查爾斯放聲大喊。
聲音都在顫抖，已經來到了一個極度危險境地。
鄭芝龍靜靜的看著前方的風帆戰列艦，臉上多了不少譏諷。
旁邊的參謀長問道︰「大人，要不要咱們趁著這個時候，開始進攻，直接將他們全部擊毀？！」
鄭芝龍搖搖頭，笑道︰「用不著這麼急促，記住，咱們的軍艦是無敵的存在。
等他們擺好陣營之後，再發起進攻。要用這樣的方式，直接將他們全都踩死！」
大膽，張狂。
鄭芝龍覺得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這一刻，他成為了當年那個大權在握，高高在上的梟雄。
兩艘鐵甲艦的速度很快，沒多久就完成了進攻陣型。
在鄭芝龍的命令之下，並沒有下達進攻的命令，一直在靜靜的等待著。
查爾斯也很疑惑。
他可不是一個廢物。
曾經統領議會的戰艦，數次擊敗查理一世的軍艦。
如果換做是他的話，那他絕對會在自己剛剛立足之時，就發動進攻。
可現在，敵人只是擺好了進攻架勢，並沒有發起進攻。
這種詭異的局面，實在讓查爾斯想不明白。
他並沒有細想，在短短的時間之內，就將這一想法拋之腦後。
所有的商船，全部都聚集在後面。
風帆戰列艦，全部集中在了前面，呈T字型。
眼看著戰斗陣型布置完畢，鄭芝龍也不再藏著掖著。
二話沒說，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長安號的甲板上，那一門主炮瞄準了前方的一艘風帆戰列艦。
一枚高爆彈裝填進炮膛。
隨著一聲巨響，炮彈飛出炮膛，朝著風帆戰列艦飛去。
「嘩啦！」
這一發炮彈落空，炸起十幾丈高的水柱。
水柱最後又往海面上撲落，迎面朝著查爾斯而去。
甲板上的那些人，全部被澆成落湯雞。
查爾斯就像是從水里面撈出來的一樣，渾身上下全都濕透了。
和身上讓人難受的水漬相比，他更難受的是這種鋼鐵巨艦發射過來的炮彈。
雖然沒有落在他的船只上，但是那巨大的威力，讓他心慌。
這要是落在甲板上，恐怕瞬間就會將船只炸一個貫穿。
一發炮彈，炸沉一艘船。
更可怕的是那恐怖的射程。
遠遠超出他們火炮數倍。
這就相當于，查爾斯這邊拿的是一個菜刀，而對面是丈八蛇矛。
這種程度的碾壓，根本無法戰勝。
一發炮彈之下，強大一覽無余。
于此同時，一個驚恐的念頭，忽然從他的腦海中誕生。
他想到了之前在西方盛傳的那枚炮彈。
當初，他並不相信那枚炮彈是真的。
可現在，他不得不相信。
「難道，他們是從東方而來的？難道，東方真的有這麼強大？！」查爾斯心中無法安定。
正無私亂想之際，耳邊忽然傳來了淒厲的叫聲。
急忙順著聲音看去，天上出現了滿天的白線。
每一道白線前面，就有一道橘紅色的火焰。
正驚嘆著滿天白煙時，火光，出現在了查爾斯眼前。
一發火箭彈，落在了旁邊一艘風帆戰列艦上。
爆炸將里面燃燒著的白磷向四周投射，火焰瞬間將整個船只籠罩。
幾乎是一瞬間，船只就被火焰吞沒，成了一朵絢麗煙花。
「這，這是什麼？！」
查爾斯驚叫連連。
因為他看到了，船只的木板在水下燃燒時的場景。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場景，這是來自地獄的火焰。
白磷彈燃燒時產生的火焰，天生就是木質戰船的克星。
一旦被沾染上，想要撲滅，可就沒有那麼容易。
不把船只燒個一干二淨，決不罷休。
船只上那些水手們，也有相當一部分被火焰吞噬。
即使他們跳入水中，也沒有任何用處。
這就是附骨之疽，不將沾染之物燃燒干淨，誓不罷休。
火箭彈不斷的呼嘯，即使準頭很差，但是在數量之下，好不容易擺出來的進攻陣型，幾乎全部被點燃。
一場曠世焰火，在鄭芝龍他們的面前產生。
鄭芝龍看著眼前的場景，嘴角微微上樣。
對于他來講，這和過年時燃放的焰火沒有任何區別。
查爾斯的運氣不錯，他的船只始終沒有被點燃。
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在火焰剛剛燃燒起來之後，他就讓水手控制著船只逃之夭夭了。
所謂的貴族精神，就是保存自己。
但他的幸運並沒有一直延續下去。
長安號發現了正在逃命的他。
鄭芝龍可不會放過任何一艘，下令讓長安號全速前進，極速追擊。
風帆戰列艦在順風的時候，速度很快。
可在長安號之下，也只是一只無能的蝸牛。
長安號那巨大的船身，頃刻之間，就來到了查爾斯的身後。
鋼鐵的船頭，欺身而上，壓在了查爾斯所在船只的上面。
嘎吱聲不絕于耳，木板碎裂，即將分解。
「啊啊！啊啊啊！！」
查爾斯抱住一根桅桿，大聲尖叫。
從來沒有見過這種場面。
這是一種讓人生不出抵抗的感覺，這是一種讓人絕望到極致的感覺。
這是一種鋼鐵手段，硬生生將他心中所有的榮譽盡數摧毀。
此時，他只能抱著桅桿。
風帆戰列艦的尾部，被碾成渣子。
船身開始傾斜。
查爾斯不敢去看，眼楮死死的閉著，心中不斷祈求，希望能夠活下去。
「加大馬力，沖過去，直接碾壓！」鄭芝龍接著下令。
長安號的速度又大了幾分，勢頭不斷增加。
伴隨著令人牙酸的聲音，風帆戰列艦終于被「粉碎」。
看著海面上漂浮的木頭板子，鄭芝龍笑了。
他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正欲離開之際，忽然看到了趴在一塊木板上，正在瘋狂扒拉海面的查爾斯。
舉著望遠鏡一看，鄭芝龍笑了。
那肥胖的身體，加上華貴的服侍，和此時環境格格不入。
「這艘船只要比其他的船只大，這人身上穿著的衣服也要比其他人華貴，應該是一條大魚。
既然如此，那就和你好好的玩一玩！」鄭芝龍笑眯眯的看向身後的參謀長，道︰「讓長安號減速，逗一逗這個胖頭魚！」
胖頭魚就是查爾斯。
長安號的速度開始慢了下來，保持一個恆定的速度，跟在查爾斯的身後，遙遙的綴著。
引擎轟鳴的聲音被查爾斯听得一清二楚，急忙轉過身子去看。
這一下將他嚇壞了。
仰視視角下，長安號格外高大挺拔，就像是一座小山一樣，懸在他的面前。
窒息感撲面而來，甚至讓他停止了扒拉海水。
一把懸梯從長安號的甲板上扔了下來，落在了查爾斯的面前。
意思已經格外明顯。
他在想，自己要不要上去。
時間持續的不長，也就十幾個呼吸，便乖乖的順著軟梯往上爬。
不上去，死。
上去，有可能死。
能晚死一會兒就晚死一會兒。
鄭芝龍靜靜的看著軟梯所在的位置，一個胖頭，探頭探腦的伸了出來。
旁邊的士兵涌了上去，揪住他的脖頸，直接拽了上來，摁在了鄭芝龍的面前。
「你是什麼人？！」鄭芝龍用紅夷語言問道。
查爾斯微微一愣，急忙規規矩矩的用紅夷語言回答。
鄭芝龍在海面上漂泊這麼久，自然會說紅夷語言。
如今的西方，紅夷屬于一座大山。
查爾斯自然也懂得紅夷語言。
說起來也有些奇葩。
一個漢人，一個盎格魯人，竟然在阿拉伯海上，用紅夷語交談。
不過，這件事情持續不了多久。
在不遠的將來，這個世界上只會剩下一種語言，那就是漢語。
「你說你是英國人？叫查爾斯？是議會，讓你過來做生意的？！」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查爾斯，鄭芝龍問道。
沒有多少驚訝，鄭芝龍自然知道英國這個國家，也知道議會這個制度。
「是啊，如今國王殿下的實力越來越大，我們也是迫不得已」
查爾斯那叫一個恭敬，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一股腦的說了出來。
「得，本來以為當年的崇禎皇帝被大臣們架空了，成了一個泥塑菩薩，沒想到你們更厲害，竟然直接和皇帝對著干，這不是反賊嗎？真有意思！」
鄭芝龍一臉嘲諷。
是海盜不假，可幾十年的「仁、義、禮、智、信」的燻陶下，讓他此時對英國議會產生了極度厭惡心里。
「也就是說，你們的這些商船上，幾乎沒有什麼貨物？什麼都沒有？！」
听著听著，鄭芝龍的臉色就垮了。
查爾斯這次最主要的目的，是前往印度搞香料寶石等物，然後帶回西方去賣。
這是在去的路上，商船上自然沒有什麼財產。
鄭芝龍在听到查爾斯說的這些話後，氣不打一處來。
合著，勞心費力，什麼也沒撈到。
這讓鄭芝龍有些惱羞成怒。
「老子廢了這麼多的炮彈，花了這麼多的錢，什麼都沒撈到，這有些說不過去！」
鄭芝龍咬牙切齒的站了起來，拿著一把刀，就朝著查爾斯走過去。
查爾斯直接被嚇傻了，褲襠下面屎尿齊流。
剛才驚恐的場面，就已經讓他足夠恐懼，現在又見到凶神惡煞的鄭芝龍，一個沒扛住，直接暈死了過去。
雖說有幾分本事，可再怎麼有本事，也架不住減二連三的驚嚇。
人的膽魄是有盡頭的，一旦被嚇破，那就只剩下軟弱。
現在的查爾斯就是這樣。
看著倒在地上，像一頭死豬一樣的查爾斯，鄭芝龍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真沒一點魄力，這就被嚇暈了！」
將手中的刀放下，讓士兵把查爾斯帶下去。
剛才弄清楚了查爾斯的身份。
他的這個身份，對現在的鄭芝龍有很大的用處。
想要把攜帶來的武器賣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扶持代理人。
鄭芝龍以前就干過這事，早已經輕車熟路。
看著被士兵攙扶下去的查爾斯，一個計劃，漸漸在鄭芝龍的心里誕生。
「這就是一個軟蛋，直接被嚇暈了過去，應該是一個容易控制的人。
陛下的意思是，盡可能的壓榨西方的錢財，以及殺傷西方這些人。
既然如此，何不扶持他？讓他成為英國之主？」
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可行。
于是，鄭芝龍就將自己的這一想法，以及在這里所發生的事情，通過電台傳了回去。
從這里距離長安將近上萬公里，除非衛星通訊，否則電台很難將這里的信息傳回去。
但這並不代表鄭芝龍沒有辦法。
在清掃紅夷的勢力後，鄭芝龍就在原本屬于紅夷的勢力範圍內設置了電台中轉站。
印度半島上也有紅夷的勢力範圍，所涉及到的還不少。
所以，鄭芝龍的消息也能傳回去。
同時，在船隊當中，也有一支孫杰專門培訓出來的通信部隊。
鄭芝龍這一次前往西方，不僅是賣武器，還有打前站的作用。
要沿著海岸線，一路修建電台通信站。
這些通訊部隊，就會像釘子一樣，順著海岸線一路從東往西，遍布整個歐亞大陸。
在沒有衛星通信的年代，只能用這個土辦法。
這些通信部隊實力強悍，擁有最厲害的武器，足以建立起通信站。
紅夷都能在台員島建立熱蘭遮城，這些士兵也照樣能沿著海岸線建立通信站。
這些電台，都是大功率電台，功率大，耗電量大，所以都配備了小型發電機。
這些發電機，都是孫杰從現代定制的高功率小型蒸汽發電機。
供應大功率電台綽綽有余。
通信站的作用，可不僅僅只是負責信息的中轉。
他們還是橋頭堡，同時負責收集所在地的各種信息以及地理情況，繪制地形圖，為以後大軍的到來做好準備。
補給也沒有什麼問題，有那麼厲害的武器，難道還能餓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