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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前緣(一)

二零一三年,天水城,夏天的夜晚多少有些悶熱,即使天空中下著大雨。

在一間有些破敗的小屋中,李泉正和他幾個朋友打著游戲。

這是一間並不起眼的黑網吧,小屋的門前掛著一張小牌子,上邊寫著歪歪扭扭的網吧兩個字,小屋里面,一群未成年人在電腦前玩的不亦樂乎,並且這里提供煙酒。因為極其隱蔽,所以來這里的學生不在少數。

雖然說是小屋,但屋子其實很大,分為前屋和後屋,前屋都是很便宜的大廳上機,而後屋則是隔開了許多小間,專門為一些小情侶開放。

小屋門口就是前台,前台後面坐著一個滿臉都是胡子渣的男人。男人一動不動的盯著眼前的電腦顯示屏,屏幕里,一男一女,做著不可描述的動作,男人的手在桌子底下做著運動。

由于長期的透支精力,男人的眼窩深陷,眼楮周圍有一圈重重的黑眼圈。

由于外邊下著雨,再加上這屋子沒有妥善的修理過,所以屋子里很潮濕,有一種淡淡的霉味,但屋里的各種味道將這霉味生生壓了下去。

就在幾個人玩得正起勁的時候,外面打了一個亮閃,隨即天空中響起了一聲炸雷,這一聲炸雷讓大廳的眾人激靈靈打了個哆嗦。櫃台那個男人身體一陣抽搐,手從下面上來,上邊沾了一些乳白色的液體,趁著沒人看見,連忙拿紙把手上和胯部擦干淨。

男人剛擦完胯部,把紙團扔進廢紙簍中,李泉那一行人的電腦屏幕上統一顯示出「失敗」二字,李泉身旁的胖子摘下了頭上的耳機,一臉不耐煩的說道︰「行了,不玩了,好好的的一把,眼看著就要贏了,讓這雷給糟蹋了。回宿舍睡覺去。」

「恩? 不玩了? 時候也不早了,我也要回宿舍了,不然一會查寢的來了又要記過處分了。」李泉也隨聲應付道。

其余幾個人挽留了他二人一下? 也算是意思意思? 二人執意要走? 他們也不挽留,說了一聲注意安全? 幾人又組隊開了一把游戲。

「切? 這一群人? 就知道玩游戲? 胖爺我要走了都不留一下,還算不算朋友啊。」胖子一臉不高興的推開了網吧的「大門」走了出去。不過下一秒,又被雨拍了回來。

「娘的,什麼鬼天氣? 下雨下的那麼大!」胖子出去被淋了一身雨,煩得很,一邊發著牢騷一邊抬頭望著屋外這沒有半點想要停下的雨。

李泉抬手看了看手表? 二十三點四十五分? 幾人玩了四個小時。「算了? 走吧,淋點雨不是壞事,大不了發燒感冒,走吧。」李泉說完,把自己衣服緊了緊,推開門走了出去。胖子看見李泉走了出去? 也不好在門口呆著,一推門,也走進了雨中。

這家小網吧,位于紅旗大街一間職業學院的對面,今天剛好是學校開學,幾個人在宿舍里面閑得無聊,就一起出來開黑,誰想到一玩玩到這麼晚了。兩人走到大街上,現在已經快到第二天了,路上別說行人了,連車都沒幾輛,只有幾盞昏黃的路燈還在辛勤地工作著,為那些流浪漢和夜游者提供昏暗的燈光。

兩人走到公交站牌前,四周看看沒有什麼車,準備徑自走過大街,再翻牆回到學校睡覺,這麼大的雨天,翻牆偷盜倒是一個很好的保護。

李泉二人在站牌前面,看見了一個身穿紅色長裙的女人,背對他們,手中拿著一把紅色的傘,一頭披肩長發,烏黑亮麗。

李泉覺得好奇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子家在外面干什麼,還穿著一身惹眼的紅衣服,上下打量了一下覺得哪里不對勁就別過了頭看向了別處,而胖子可以不一樣,這小子出了名的色,曾經不少的小姑娘吃過他的虧,可惜,就算報官讓他進了衙門,第二天這小子照樣和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從衙門大搖大擺的走出來,報官的人不是轉學就是失蹤,有上兩三回,人們也就不再去衙門了,就算去了,也是白費功夫,而且自己還會吃不了兜著走。

胖子走到女人身邊,眼楮色眯眯地看著女人的身子︰「美女,這麼大雨天,你一個人嗎。」

女人沒有回答他,只是稍微點了點頭。胖子暗喜︰「那,我帶你去個地方好不好,外面雨大,淋著怪不好的。」

女人沒有回答,而是把雨傘一斜,把胖子也罩了進去,胖子嘿嘿一笑︰「我就知道美女你最好了,走吧,我們」

胖子還沒有說完,就沒了聲音,李泉好奇地向胖子那看去,越看越覺得不對勁。那個女子的衣服和雨傘,突然在雨夜中變得格外的紅,中間透露著一股子邪性,至于邪在哪,一時卻是想不出來,他又靜靜地盯著胖子看了一會,看見胖子慢慢轉過了頭,看著自己,胖子一咧嘴,露出了詭異的笑容,看到這笑容,李泉的心一陣猛烈地收縮,他想起來此時最邪性的地方在哪,是那顏色,那顏色不是普通的紅色,而是鮮血的顏色!

李泉想到這里,想著拔腿就跑,可是腳底下就像灌了鉛一樣,別說抬腿了,就是連往前蹭一步都做不到。只能恐懼地看著對面的紅衣女子,心里將天上的神仙,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的,只要是他認識的,全部問候了一遍。

可惜就算再怎麼問候也不濟于事,正當他閉眼準備接受死亡的時候,那打傘的女人開口說話了,聲音很空洞,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聲音︰「今日之事,切不可向他人說起,否則,我會來取你的性命。」說完那女子便和胖子一同消失在了李泉的眼前,加在李泉身上的壓力也在瞬間消失,李泉松了一口氣,轉身就跑,他怕那女子再反悔回來要了他的命。

李泉沒命地跑回了宿舍,自己的舍友們早已經入睡,四人的宿舍里,現在只有只有兩個,哦不,是三個人呼吸的聲音,第四個人,永遠也回不來了。

李泉匆匆洗漱完畢,慌慌張張地上了床,躺在床上,李泉沒有絲毫的困意,便拿出了一包煙,從里面抽出一根來,點上,抽了起來,他發現,他的手,一直在抖。

這一晚上,李泉失眠了,晚上那一幕實在是震懾了他的靈魂,胖子就在自己面前消失了,連根毛都沒剩下。他突然想起來,之前入學的時候,一個學長給他講的那個紅衣女鬼索命的故事,莫不是她?

就這樣,李泉一邊抽煙,一邊熬到了早上七點,起床穿衣洗漱,然後把一地的煙頭掃了出去,出早操,吃飯,上課。

李泉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可是第二節課剛上到一半的時候,兩個官差和教導主任走了教室,其中一名官差對人們說道︰「同學們,我是這附近衙門的官差,我姓劉,抱歉打擾你們上課,不過現在有一個案子,可能和你們有關系,需要你們去衙門錄一下口供。」

一說案子,而且還和他們有關系,同學們立刻炸開了鍋,紛紛議論起來,只有李泉一個人在出神,這位劉官差說的案子十有八九是胖子的事,畢竟一個人就這麼沒了,李泉在思考要不要和劉官差如實說出事情的經過,但他想起昨晚紅衣女鬼跟他說的話,有些猶豫。

一抬頭,李泉發現昨晚的紅衣女鬼就站在門口,笑吟吟的,李泉瞬間感覺周圍的空氣都涼了,張嘴還沒說出話來,就突然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接著整個人就倒在了地上

兩日之後,在天水城的一家醫院前,一輛出租車停下,車門打開,從上面走下來了兩人。

先下來這位,是個年輕人,他穿著一身粗麻布制成的衣服,穿著一雙有些髒的布鞋,長頭發散亂的披在肩上,臉倒是干淨的很,就是有那麼一點點黑,要是再白一點,估計也是個大帥哥。

這位下來之後,連忙轉身對車里的人說道︰「師父,您慢著點下來,這家伙一不小心就會撞頭的。」

「無妨。」一個有些冰冷的聲音從車內傳來,話音剛落,從車上下來一人。

這人長得好生俊俏,只不過這臉上有些冰冷,時不時地提醒一句,生人勿進。

且看他這打扮,白袍銀扣,一頭過肩的白色長發微微發灰,身上掐金絲走銀線,下邊藍色勾一圈邊,藍火紋,一圈邊。

手里面拿著一個白扇子,那扇子說白不白說綠不綠,晶瑩剔透珠光圓潤,銀的紐子,白繩子下邊一個墜,垂著兩條穗,打開扇子扇面是鐵做的,一把鐵扇,生鐵打熟鐵,熟鐵打白鐵,打的和紙一樣薄,上面一幅山水畫,有山有水,山峰只見山峰不見其他,水只見一段不知頭尾,這叫萬里江山社稷圖,反過來看扇面,扇面點點金灑灑銀,上面龍飛鳳舞幾個字︰「風卷千丈地,雲襲萬里天」。

此人正是白衣,此番前來,也是無奈受人之托。

白衣抬頭看了眼眼前醫院的大樓,不屑一笑,邁步走上了台階。

進了醫院的大門,首先撲鼻而來的,是醫院那獨有的消毒水味,兩人同時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這味道,太讓人難受了。

「走,去五樓。」五樓,是重癥病人監護室,年輕人不由得好奇,師父這是要干什麼?

兩人沒有乘電梯,而是從樓梯慢慢悠悠地向五樓走去。

一路上,年輕人忍不住和白衣說道︰「師父,好多人啊,一個個都是神情呆滯的,他們就是您說的鬼吧。」

白衣微微頷首︰「不錯,除此之外,你還看到了些什麼?」

年輕人一五一十地說道︰「一些人的身體已經束縛不住自己的魂,看來已經時日無多了。」

「好,一會讓你看個人,你看看他是什麼樣子。」

當他說出自己能看到鬼的時候,那些「人」紛紛扭頭看向了兩人,白衣一臉不爽,低聲說了字︰「滾!」

那些「人」們听到了這個字,就好像看到了天敵一樣,紛紛後撤,給師徒二人主動讓開了一條道路,「這還差不多,走吧。」白衣打開扇子,輕輕搖晃,那些「人」看到白衣的扇子,頓時嚇得四散奔逃。要知道,天蓬尺專門打鬼。「以後啊,當著這些東西,別說你能看見他們,小心跟上你。」

「恩,知道了,師父,徒兒謹記在心。」

四分鐘後,師徒二人來到了五樓,一個小護士看到二人,上前詢問︰「兩位先生,您是來看望病人的嗎?」

「恩,是的,來看望一個老朋友,听說他住院了,來看看他。」

「他叫什麼名字,幾號病房?」

「他叫李泉,病房不知道了,當時忙,沒記住病房號,還麻煩你查一下。」

「哦,小伙子,你找李泉啊,他在512病房,這小子可是個命苦的人,年輕輕的,就器官衰竭了,唉。」一個中年護士路過,听到了他們的對話,就忍不住插了句嘴。

「恩,好的,多謝您了。」這句話,是年輕人說的,白衣已經走遠了。

512病房,是一個單間,可以看出,李泉的家里也算是有錢的,否則在這床鋪緊缺的醫院,哪能搞到單間。

「進去吧。」白衣這次竟然親自推開了門,走了進去,年輕人剛進入屋子里,耳鳴就開始了。

耳鳴分為兩種︰第一種,踫到較為多或者強的鬼的時候,便會不由自主的耳鳴。

第二種則是因為人體的陽氣虛弱,長期有間斷的耳鳴,這種人,容易招鬼。

而他則屬于第一種人,他不僅開始耳鳴,而且還感受到了鋪面而來的陰冷之氣,不由得皺了下眉︰「這麼多東西,怎麼回事。」

這就是白衣走到前面的原因,東西多,怕他出事,但是為啥他有這待遇,就不得而知了。

「用你的天眼看看,這里邊有什麼。」

「很多東西,基本上附近的孤魂野鬼都聚到了這里,不知道是誰那麼想讓他死,還把李泉體內的一魂二魄拉了出來,而且收了起來。」

「很好,正解。」白衣扇子朝空氣里一打,就听見耳邊傳來一陣慘叫,一個個聲音不斷地鑽進他的耳朵里,他們的大致意思是︰我們有沒有惹你們,我們也是被人引到此處並禁錮在這里的,你們為什麼要讓我們灰飛煙滅!!

「注意點。」白衣一只手按到了年輕人頭上,瞬間感覺耳朵清淨了許多。「多謝師父。」

「哼,天堂有路爾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白衣怒眉倒豎,虎眼圓睜,把扇子打開,一陣風扇過去,就听見淒慘的叫聲越來越大,中間還夾雜著燒東西的聲音,提鼻子一聞,似乎還能聞到燒糊的味道。

白衣合上扇子問道「你再看看,還有東西不。」

年輕人搖了搖頭︰「沒了。不過,這里應該有人布下了陣法,一個聚陰,一個禁錮。陣眼不知道在哪里。」

「這個不用管,有人會撤掉的,該問問事情了,剛才耽誤了些時間。」

白衣快步上前,一伸手向李泉的胸口抓去,奇怪的是,白衣的手竟然穿過了李泉得胸口。

白衣的手,快速進去,又快速的出來,出來的時候,手里邊多了一個東西,李泉的魂,一個殘缺不全的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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