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熾的心中，是極度的矛盾。
說實在的，他根本舍不得肖塵離開。
他也不是介意肖塵的身世，而是，這消息來的太突然，太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看著肖塵朝大廳外面走去，那失落的背影，朱高熾大喝一聲︰「你給我站住。」
「殿下，您？」肖塵回頭。
「這琉球國只踏平了一半，你就要扔下我離開麼？不管是朋友還是屬下，事情有你這樣做的麼？」朱高熾半咧著嘴，斜著眼，遠遠的瞪著肖塵。
「殿下，後面大軍推進，還是擒賊先擒王？」肖塵遠遠的問了一句。
「你說了算，都行。」
「我覺著，還是大軍繼續推進吧。畢竟，我大明要的是一種被尊重，而不是殺了某一個具體的人。」肖塵遠遠的道。
「你不著急回去了麼？」
「我差點忘記，我這一身功夫，就是出自張景天之手。他若是不想打，還真沒有人能夠強行留下他。」
「好，那我們就先將琉球島徹底拿下。等大勝回到京城，再想辦法，從父皇那，保得張景天一命。」朱高熾遠遠的道。
京城，東廠大廳。
廠公林尚禮，依舊點著油燈，坐在大廳里面。
桌上的茶水，已經不知道泡了多少遍，沒有一點顏色。
三千營，乃是皇上除了神機營之外，最為得意的第二強軍隊。
他們前往永平府，這張景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張景天若是出事，肖塵回來，自己如何向他提說？
「噠噠噠。」
門外傳來一陣緊急的的腳步聲，人影晃動，錦衣衛副指揮柳如風急匆匆的走了進來。
「廠公大人。」柳如風雙拳一抱開始行禮。
「快，過來坐下，說說興州那邊是個什麼情況。」林尚禮朝著對面的椅子一指。
「皇上催的緊，三千營過去之後，直接對張景天三百余人發起了攻擊。」坐在林尚禮的左手邊，柳如風從懷里掏出一封信函遞了過去。
這是錦衣衛到了興州之後，搜集到的，所有關于張景天的情報。
並沒有去接那密函，林尚禮眉頭一皺︰「張景天，被擒獲，還是被擊殺了？」
柳如風知道肖塵的身世，但他並不知道，這張景天，乃是藍玉手下的左路軍統領，乃是藍玉最為信任的人。
「沒有擒獲張景天，相反，三千營損失了一名千戶，三名百戶，士兵更是死傷無數。」
「哦？張景天做的？他不是只有三百人麼，有這麼強大的戰斗力？」林尚禮再次一愣。
「您看看錦衣衛收集的情報吧。」柳如風手中的信函，再次往前一遞。
這次，林尚禮沒有猶豫，接過信函，急匆匆打開。
許久，方才緩緩的抬起了頭︰「你的意思，張景天身後的人手，不止這三百人？」
「絕對不止。」柳如風道，「興州知州發現張景天的地方，乃是一家書院。而這書院三百多號人，無一例外的在三千營發起攻擊的時候，拿起了武器。但是，在三千營發起攻擊的那一刻，錦衣衛發現，書院後門出去了十幾個人。」
「哦？這十幾人，是尋求援兵？」林尚禮猜疑著。
「不是。這十幾人分頭散開而去。錦衣衛只跟蹤上了三個人，他們分別進入了三條小巷子消失不見。屬下懷疑，這些人是通知他們的力量，按兵不動。」柳如風小聲說道。
「何以見得？」
「張景天所展現出來的巨大實力，足以證明三千營拿他無能為力。但其他人，卻在三千營面前需要避其鋒芒。能夠隱忍幾十年，張景天不會這麼輕易的酒暴露實力。」柳如風低聲道。
「張景天，乃是藍玉手下的左路軍統領，身手自然了得。」
「左路軍統領？豈不是說，他是藍玉的親信？」柳如風一怔。
接到明成祖密令，自己率領錦衣衛前往興州查探，柳如風以為，張景天只是藍玉案普通的漏網之魚，沒想到，他竟然是左路軍統領。
因為肖塵的關系，柳如風只是查看，並未對張景天發起攻擊。
而今，得知對方乃是藍玉的親信，一時間心中有點為難了起來。
「廠公大人，對于張景天，我們？？」
「我們不能動他，甚至，有必要的話，我們要給他創造離開的機會。」朝著柳如風，林尚禮緩緩的點了點頭。
「可是，皇上哪里，如何交代？」
一句話，讓林尚禮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
張景天，乃是肖塵的「親人」，可同時，他又是皇上一心要拿下的人。
作為皇上的直屬機構，無論是東廠還是錦衣衛，都必須服從皇上的旨意。
可是，張景天出事的話，自己對肖塵不好交代，同時，藍玉案想要翻案，便又少了一個有力的證人。
聖意不可違，但冤案，也總不能不平。
「你不是說，這張景天的實力強大，三千營已經損失了一名千戶，三名百戶麼。錦衣衛拿不下他，也屬于正常。」林尚禮給錦衣衛找了一個看起來很是合適的借口。
柳如風尷尬的一笑︰「說到此處，屬下還真的有點慚愧。三千營圍攻那書院的時候，屬下帶著錦衣衛遠遠的觀望著。這張景天的實力，屬下即便出手，恐怕真的不是對手。」
「哦？你的身手，在咱們東廠的時候，除了肖塵，恐怕沒人能及。你都不是張景天的對手，他果真如此強大？」
「是啊。」柳如風用力的點點頭︰「不過，此人的武功套路，我怎麼隱隱感覺，有著一種很是數量的感覺，總感覺，總感覺……」
柳如風低著腦袋，使勁的回想著，突然抬起了頭，一臉興奮的看向林尚禮︰「對了，張景天的身手套路，和肖塵極度相似。尤其是他的步法，幾乎可以說和肖塵一模一樣。」
林尚禮淡淡一笑︰「肖塵進入錦衣衛謀生之前，已經身懷武功。他也告訴我，之前有一名武功很高的師父。我若是猜的沒錯，這張景天便是傳授他一身本領的師父。」
「啊？」
「若真是這樣的話，張景天要是出事，肖塵會很傷心的？」
「可不是。這一點也正是我的為難之處。無論是三千營還是神機營，雖然都是皇上最信任的軍隊，可他們對東廠，對錦衣衛和那些文官一樣，處處充滿了敵視。三千營這次損兵折將，他們一定會和皇上添油加醋的描述張景天的可惡，同時，你在遠處觀望，並未參加戰斗，也極有可能跟他們留下把柄。你還是連夜趕回興州，不要給他們留下口舌。」
看著外面天色，林尚禮有點擔心的道。
「嗯，屬下回來就是專程給廠公大人匯報事情，沒有停留的打算。只是，三千營若是瘋狂進宮，張景天一定會大開殺戒，再次殺人。屬下擔心的是，皇上若是震怒，派遣神機營出戰，張景天武功再高，面對火器也沒有任何的優勢。」
「神機營，當初皇上想讓太子帶著去往琉球。而太子卻是以神機營要保護皇上的安全為由，並未帶領。我會想辦法，讓皇上不出動神機營。而你，這次回到興州，想辦法通知張景天，讓他不要和三千營硬剛，帶著人手暫時躲避起來。」
林尚禮道。
「好，那屬下這就回去。」柳如風站了起來。
「注意安全，絕對不能給三千營留下任何口舌。」
「是，屬下明白。」
柳如風回頭，朝著大門口匆匆而去。
永平府，興州，三千營大營營帳。
統領曹九陰沉著臉，如劍一般的目光，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三名千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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