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我的閨女,弄殘了我女婿的右手,即便你有天大的理由,一介百姓,誰給你執法的權利?
秉公執法,我也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可以挺直腰板說話的底氣而已。
而你,大鬧縣衙的凶手,唯有以死謝罪,才可以卸了我心頭之很。
講道理?老夫最不怕的就是講道理之人。
今個,我就要讓你死在自己的道理之下。
盯著肖塵,河間府知府方大義,已經給肖塵想好了一百種死法。
「大明律法提倡,遇見大惡之人,人人得而誅之,不知道大人可曾知道?」肖塵笑著問道。
「大惡之人?」方大義大手一揮,「這堂上,哪里有大惡之人?我閨女使得老者受傷,我已經進行了賠償。而我女婿乃是朝廷命官,你說他是大惡之人?你置負責科考的禮部于何地?置負責考察官員,安排職位的吏部于何地?你的意思,他們都是有眼無珠,安排一個大惡之人出任滄縣的父母官麼?」
肖塵一怔。
好家伙,這兩禮部,吏部都抬出來了?
扣帽子的本事,不輸東廠啊。
看見肖塵遲疑,方大義更是步步緊逼︰「再說了,負責刑罰的,是朝廷的刑部。你一介百姓,對朝廷命官隨便出手,殘忍至極,你的眼里,又將刑部置于何地?」
「我說大人,這知縣下令要打死我,還要打死受傷的老者。這種視人命如兒戲的官員,他不是大惡之人?」肖塵不禁問道。
「你死了麼?老者死了麼?這大堂之上,又有誰看見知縣下這樣的命令了?」
「哦?」肖塵眼神逐漸冰冷,一指段天明,「他听見了,老者也听見了。還有縣衙的衙役們,也都听見了。」
「他們都是此案的當事人,證詞不作數。」方大義看向滄縣縣衙的衙役們,「你們看見,知縣隨便下令,草菅人命了?」
「沒有,沒有。」幾名衙役急忙擺手,「老爺沒有做出這樣的事情。」
方大義臉上帶著勝利者的微笑︰「怎麼樣?束手就擒吧。只要你不再反抗,我保證,只懲處你一個人。若是你堅持和官府作對,你的家人,你的親人,將會被一一連累。他們最終會是個什麼下場,這個可就不好說了。」
「唉。」肖塵一聲嘆息,「我一介百姓,就這樣被你們聯手置于死地了。面對整個官府之人的異口同聲,我還真是百口難辯啊。」
「官,說的話就是道理。想想你的家人,別想著逃跑。今個你若是逃走了,本官便會對整個滄縣進行大清洗。到時候,別說你的親人,就是你的村子,任何和你有過交往的人,本官都可以給他們安上一個罪名,讓他們死。」
看著肖塵,方大義一副吃定了你的模樣。
「連村民。你都不打算放過?」
「哼。」方大義冷哼一聲,揚起了頭,「我帶來了一百多號人,已經將縣衙圍了個水泄不通。你乖乖的束手就擒,就可以少死許多人。」
「一百多號人?人數還不少。」肖塵淡淡一笑。
「整個河間府的捕快全部來了,你應該感到榮幸。」
「大人誤會了,我的意思,這麼多人,我若是要全部拿下,還要費許多事。」肖塵又看向段天明道︰「段役長,這知縣大人叫的人,基本來的差不多了,你也叫我們的人來吧。」
段天明點點頭,走出了縣衙大堂。
從懷里模出一支煙花,用火折子點燃。
一道青煙,直沖雲霄。
到了十幾丈的位置,發出一聲巨響。
一個巨大的淡藍色煙團,在空中散發開來。
看著那一團煙火,知府方大義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
此人,還有同伙?
自己一百多號人,他居然要全部拿下?
那他得有多少人?
神機役就住在城外,這東廠的召集煙花剛剛升空,所有的校尉放下手中的東西,翻身上馬,就朝著煙花出現的方向疾奔而去。
不大功夫,整個街道上被震耳欲聾的馬蹄聲充斥,滾滾灰塵跟隨在隊伍的身後,朝著縣衙的方向壓制而來。
方大義心中暗叫不妙,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心中很是後悔,沒有讓天津衛指揮使安排士兵和自己一起過來。
到了縣衙門口,校尉們翻身下馬。將整個縣衙連同外面的河間府捕快,一起圍在了里面。
看見有人反包圍自己,一名捕快臉色一黑︰「你們是什麼人?」
「閉嘴。」一名校尉手中火銃,黑洞洞的銃口,已經頂在了他的腦袋上。
肖塵緩緩的走到了大堂門口,一指段天明身邊的老者︰「除了老者之外,所有人統統拿下。若有反抗,就地格殺。」
此刻的方大義,已經後悔的想要將地上躺著的滄縣知縣一腳踹死。
這到底是惹上了一個什麼存在?
幾百人的隊伍,更是拿著火銃,只有眼瞎了的人,才會依舊認為他們是普通百姓。
不大功夫,所有人,包括河間知府方大義在內,皆被五花大綁起來。
「肖兄弟,這只大黑狗,還有這小花狗,怎麼辦?」一名校尉悄悄走進,小聲說道。
「大黑狗這麼肥,不殺了吃肉著實有點浪費。小花狗嘛,就扔到野外的荒溝里,讓它去感受一下,什麼叫做自食其力。」
「別,別扔了我的狗狗。」
年輕女子大聲的叫到。
「唉,為了一只狗,你連你爹娘遭遇危險都顧不上看。這就是玩物喪志。那這小狗就不要扔了,一塊殺了吃肉。」肖塵淡淡的道。
方大義鐵青著臉,身上那鮮艷的朝廷官服被繩索緊緊的捆綁,看起來異常的諷刺。
「你到底是什麼人?」盯著肖塵,方大義道。
「管閑事的人。」肖塵賣了個關子。
瞅著幾乎將縣衙大堂塞了個嚴嚴實實的百十號人犯,段天明一陣頭大。
「咱可是有任務的,一下子抓了這麼多人,可咋辦?」
「安排一部分兄弟,將他們送回京城交給刑部,順便囑咐李大人一下,對他們的過往好好查查。尤其這滄縣知縣,好好的查查他手里有多少人命,再從嚴處理。」
滄縣縣城的街道上,一時間分成了兩個隊伍。
一個隊伍押著人犯,朝著京城而去。
另一個隊伍,在縣衙里席地而臥,準備天涼了繼續趕路。
京城,刑部。
和東廠校尉交接了人犯之後,刑部尚書李安緩緩的轉過身子,準備離去。
「大人。」河間知府方大義叫住了他。
「有事?」李安轉身。
「敢問大人,抓捕我等的,到底是何許人?為何直接和大人您交接?」方大義很是困惑的道。
「他是何人?」李安轉身,看待傻子一樣的看向方大義,「知府大人到現在,都不知道對方是誰?那你總不能平白無故的就被抓了吧?這麼多人被抓起來,大人您都不問問他們是誰,就這樣束手就擒?」
天底下,還有這麼傻的人?
「他說他是一介百姓。只不過,百姓又怎會帶著幾百人的隊伍,而且是手持火銃。敢問大人,他們是京城神機營的人麼?」看著李安的二品官服,方大義一臉誠懇的問道。
「唉。」李安一聲嘆息,「身為河間知府,你可真是死的不明不白。到如今,你居然還不知道,你惹得是整個大明王朝,誰也不敢惹的人。」
「整個大明王朝,誰也不敢惹的人?」瞪大著眼楮,方大義更是迷糊。
「自己想想,如今的朝廷,誰最不能惹?」
「錦衣衛?東廠?」方大義一聲驚呼,「難道他是紫衣校尉?」
「算你還有點腦子,他就是東廠的紫衣校尉。」李安淡淡的道。
方大義臉色蒼白,一坐在了地上。
「將你的情況,好好的交代吧。東廠送來的案子,刑部也不敢怠慢。你交代的多了,刑部還能少繞一點冤枉路。刑部大牢里面,我可以讓人對你多照顧一番。」
盯著方大義,李安露出了笑容。
肖塵這家伙,還真夠意思。
這個一個案子結了,皇上那,我又立了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