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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4章 三花聚一頂

這個世界,每一條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

作為高級動物的人類,在一代代繁衍生息的過程中,學會了種植糧食,來維持自己的生命。

而那些危害莊稼生長的害蟲,想要剝奪莊稼的生命繼續存活下去。

若是不將這些害蟲處理掉,死亡的不僅僅是田里的莊稼,還有依靠糧食存活的人類。

而這些圈養的家畜,人類之所以毫無怨言的提供它們食物,目的只有一個,換取它們更大的回報而已。

要麼奉獻出力量,要麼奉獻出身體。

而這頭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的黑毛豬,不殺了它吃肉,怎對得起人們從自己嘴里省出來的糧食,蔬菜?

屠夫手里的刀,不是屠刀,乃是一把救生刀。

這麼是非不分,胡亂定義,強詞奪理,這和尚,這一輩子也算是白修行了。

肖塵冷冷一笑,走了上去,上下打量了一番和尚,目光停留在了他腰間那個葫蘆上。

「這位大師,您是哪座廟宇的高僧?」

听見有人問話,那和尚左手豎直放在胸前,轉身看向肖塵︰「貧僧雲游天下,居無定所,當不起高僧兩字。」

「敢問大師,您口中所謂的屠刀,所指的具體是什麼?」

「凡是殺生,皆為屠刀。」

「可是大師,您面前的屠夫,就是依靠殺豬為生,他身後不單單是自己的家庭,還有著成百上千吃肉的人們,您為了救一頭好吃懶做的豬,而置大家的生活于不顧麼?雲游天下,這樣的事情你做過多少?您無形中影響了多少的生活?若說屠刀,您這樣的行為,應該就是一柄最大的屠刀吧?」

肖塵犀利的目光,緊緊盯著和尚那滿是慈悲的面孔。

這般是非不分,掂量不來輕重,也好意思雲游天下?為了一頭豬就要打亂別人的營生?好好的和尚做著就是了,跑這里危言聳听來了。

和尚聞言,沉默了一會,身體挪向旁邊,讓出身後拴在樹上的那頭大黑豬。

身子朝著肖塵微微一禮︰「既然施主這麼說,貧僧此舉倒是顯得強詞奪理了。放眼天下,荼毒生靈的事情有多少,豈是我一個人可以管過來的?不過,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舉起屠刀之時便注定自己要死在屠刀之下,這個恆古不變的道理,又有多少人懂?」

「施主的意思,面對那些大奸大惡之人,我們要做的,也是和他們講道理,等著他們自我反省?」肖塵不由得冷哼一聲。

對于這些只知道吃齋念佛的和尚,肖塵從未將他們當人看過。

劫難面前,這些人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在他們的眼里,永遠只有那些所謂的心存善念的教條。實際的事情,從沒有為百姓做過一件。

對于只說不做的人,肖塵懶得搭理。

「沒有人生下來就是大惡之人,在他們成為大惡人之前,身邊的人和事都起了一定的影響作用。既然我們的影響,使得他成了大惡之人,為何又要將所有的過錯,讓他一人承擔?屠殺,乃是弱者之舉,真正的強者,會從心里去影響,改變一切。」和尚臉上掛著一絲微笑,不緊不慢的緩緩說道。

「大師的言論,听起來好像有著幾分道理。但若是面臨戰爭,敵人千軍萬馬兵臨城下,我們要做的不是奮起反擊,保護自己的子民,而是站在對方面前,和他們講一講放下屠刀的道理麼?」

「當然。」和尚淡淡一笑,「若是能夠以一人之力勸退敵軍,拯救成千上萬條生命,避免血流成河的場面出現,倒是能夠成為千古佳話。」

「是麼?自古以來,這種事情我也是只听說在三國時候,諸葛亮唱了一出空城計而已。至于佛家之人危難中拯救蒼生,贖在下孤陋寡聞,從未听說過。都說佛家之人四大皆空,大師怎麼也對這種虛名有所垂青?」肖塵的目光,再次看向了對方腰間的那個葫蘆。

若是自己沒有猜錯,這個葫蘆里面放的一定是燒酒。

他也不過就是一個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都不一定留的花和尚而已。

一個披著和尚外衣的卑鄙之人,在大街上用挽救一頭黑豬的性命來為自己博得虛名,還真是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貧僧倒不是在意那些虛名,貧僧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讓天下人懂得︰當你舉起屠刀之時注定死于屠刀之下。」

說完這句話,和尚朝著肖塵躬身一禮,再也不管身旁那頭對他寄予希望的大黑豬,擠出人群,消失在了巷子盡頭。

「真是吃飽了撐的。」

看見和尚離開,那拿著屠刀的屠夫,朝著地上吐了一口濃痰,一刀砍斷樹上的繩索,抓著大黑豬的耳朵,也不管大黑豬那慘烈的嚎叫聲,兩尺長的殺豬刀,就從豬下巴底下捅了進去。

大黑豬撅著,死命的後退。張大的豬嘴,豬舌甩向一邊,發出更為刺耳的嚎叫聲。

旁邊看熱鬧的人群,有幾名婦女,懷里還抱著孩子。

黑豬的嚎叫聲,驚嚇的孩子也同時哇哇大哭了起來。

听見孩子的哭聲,滿臉冰冷的屠夫不禁有點尷尬。顧不得會破壞豬肉的完整性,手中的殺豬刀使勁攪動了幾下,讓黑豬停止了呼吸,同時嚎叫聲消失。

眼見人群漸漸散開,肖塵搖搖頭,和徐開英走向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的即將走出巷子,一直沒有說話的徐開英掀開了車簾子︰「肖兄弟,我怎麼感覺這和尚有點問題?」

「有什麼問題?」肖塵呵呵一笑,一條腿放在車轅上,腳尖在馬上踢了一下。

「這和尚同樣一句話,重復了三次。他是不是專門給我們說的?」突然加快的馬車,不免讓他身子一斜,腦袋磕在了車廂的橫梁上,「哎呀,您趕車慢一點。」

「哈哈哈,我是趕車,不是舉起屠刀。」肖塵的腳尖,又踢了一下馬。

遠遠看去,破舊的馬車在崎嶇不平的巷子里,後面揚起一道沙塵,疾馳而去。

重振酒樓,王重振早已經過來坐在了櫃台里。

面前放著酒樓賬本,右手按著櫃台上那紫檀木做成的兩尺長的大算盤。看似在盤點賬目,雙眼卻一直盯著二樓那間正對一樓大廳的包間。

大門口人影一閃,一名身著布衣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客官幾位?這邊請。」早有眼尖的小二,熱情洋溢的迎了上去。

聞言,王重振的目光也不由得看向門口。

這一看,心中又忍不住的嘀咕了起來。

重振酒樓,也算是京城數一數二的豪華酒樓了,平日里出入的,非富即貴。尋常百姓,哪里消費得起。

今個是怎麼了,這一身布衣的漢子,也敢來酒樓消費?

不對,這人的面孔,怎麼有點熟悉?

王重振眉頭一皺,腦子使勁的轉動著。

「不急,還有人。」漢子的語氣,冰冷不屑,和他身上的那件布衣極度的不匹配。說話的同時,看都沒看小二,而是轉身看向門外。

這,這不分明就是錦衣衛的指揮使麼,前幾日剛剛在這里大鬧了李尚書閨女的滿月宴。

王重振心中大驚。

二樓是一身便裝的東廠廠公林尚禮,突然進來的是一身布衣的錦衣衛指揮使。

這倆,可都是京城實權在握的大人物,今個齊齊匯集在重振酒樓,是要出大事了麼?

心中這樣想著,可又不能裝作不認識對方。

王重振急忙站了起來,走出櫃台,朝著小二擺了擺手,示意退去。

笑呵呵的走到了徐開英身邊,躬身一禮,壓低了聲音︰「徐指揮使今個是微服私訪麼?要不要小人幫您安排一下?」

徐開英一愣,看見是王重振,尷尬的笑了笑︰「什麼微服私訪,我是和肖兄弟來見一名老朋友。」

「肖兄弟?」王重振再次一愣。

今個這是三花聚頂?

「王掌櫃還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就不認識我了?」將馬車交給酒樓小二,叮囑一番,肖塵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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