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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 寧可信其有

兩個時辰之後,桌子上的人,已經是七倒八歪的。

李掌櫃的內人,已經早早的離去。

而李掌櫃本人,渾身無力的伏在桌面上,滿臉通紅,嘴里還喊叫著要再來一碗。

「李掌櫃,今個喝的可是盡興?」肖塵也是雙眼微眯,口齒已經不是那麼很清晰了,醉醺醺的問道。

「盡興,盡興。從來都沒有像今天這般的盡興過?」左手猛的向前一伸,差點將桌子上的盤在打翻在地。

手指微微彎曲,抽筋一般的,胡亂的敲擊著。

滿嘴的酒氣,雙眼似乎都快要睜不開了,卻還在努力的讓自己不要睡過去。

「放下了心中的事情,這整個人都輕松了下來。這種情況,想不盡興都不可能。噗……」李掌櫃說著,好像是什麼東西卡住了嗓子一樣,直接就勢吐了一口。

那帶著濃濃酒氣的哈喇子,直接就吐在了自己臂彎處。

腦袋枕在胳膊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這還不是多虧了押解太子的那個人,若不是他將東廠引來,你也到不了一身輕的這種地步。哈哈哈……」肖塵大聲的笑了起來。

「他啊,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上面的意思是讓他將太子押往保定府,可他走的方向,卻不是保定的方向。敢于公開違背上面的意思,還是押解著太子這麼重要的事情,他命不久矣。」李掌櫃含糊不清的嘟囔著。

說著,便響起了一陣陣的鼾聲。

李掌櫃竟然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叫人將李掌櫃送進內院關押的房子之後,肖塵,段天明還有柳如風三人站在院子里,相互默默的對視著。

剛才的糊涂樣已經消失不見,三人滿臉的嚴肅。

「我們都可以裝醉,李掌櫃未嘗不會裝醉,這李掌櫃會不會故意給我們一個錯誤的指引,好讓我們越查越遠?」段天明輕聲說道。

「看他那樣子,應該不是裝醉吧。畢竟,在此之前,肖塵已經讓他的情感大起大落,他已經放松了警惕。」柳如風說著自己的意見。

「目前這種情況,寧可信其有。這固安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留下一部分的校尉留守,等候朝廷的公文下來移交給固安縣衙就行。集合神機役,我們連夜趕赴保定府。」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星空,肖塵做了最後的決定。

「那李掌櫃這些人呢?」段天明問道。

「先關押在這里,移交院子之後,押送回京。此案沒有徹底的了結之前,任何和此案有關的人物,都必須羈押起來。」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五六十人的快騎,出了固安城門,趁著夜色,向著南面一路而去。

在固安縣城正東一百里的地方,有一個叫做楊村的小村落。

說是小村落,也就是五六戶人家。

此地,距離河間府不到五十里。雖說也屬于順天府,可卻是順天府很是邊緣的地方了。

可即便如此,楊村的這五六戶人家,平日里男人在地里勞作,女人在家里洗衣做飯。老人們則是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來減輕家里的負擔。

遠離城鎮,日子卻是過的其樂融融,讓人很是羨慕。

可是一連兩日,村子附近的田地里,卻是沒有看見一道勞作的人影。

而村子里孩子的嬉笑打鬧聲,也是消失不見。

村子里面最大的一間房屋里面,坐著一個中年人。眉頭緊皺,似乎心中有著煩心事。一身百姓的衣服,卻絲毫沒有百姓的憨厚之氣。整個人的身上,外溢這一股濃濃的殺氣。

門口腳步聲響起,又一名稍微年輕一點的漢子走了進來。

雙拳一抱就是一禮︰「將軍,我們若是暫時不離開的話,村後那一堆尸體,恐怕要挖坑掩埋了。今個,那里的蒼蠅已經亂做一團,用不了多久,尸臭將讓我們在這里無法居住。」

被稱作將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押解著太子的呼延慶。

而那進來匯報的漢子,則是呼延慶的副手。

「那就先讓人將尸體埋了吧。」呼延慶輕聲說道。

「是。」副手應了一聲,走到門口,朝著外面擺了擺手,又走了進來,坐在了呼延慶的旁邊。

「在這里滯留了兩天時間,我也是思考再三,我們還是去保定府,不去樂安州了吧。」呼延慶似乎很是無奈的說道。

「將軍您做決定就好,您說去哪里,我們局跟著您去哪里。」副手倒是沒有任何的意見。

「若是不去保定,我們的行為便屬于背逃,張老絕對不會放過我們。就算是漢王給我們的條件再優厚,沒命去享受也是白搭。」呼延慶道。

「可是,我們這已經是耽擱兩天的行程了。到時候,上面問起來,將軍打算怎麼回答?」副手有點不安的問道。

自己這伙人的原本打算,就是帶著太子,將他作為禮物獻給漢王。日後,漢王若是繼承大統,自己便是有功之臣。

為了躲避一路上組織的眼線,呼延慶專門找了一條人跡罕至的小路前行。

這種既要躲避官府,又要躲避組織的日子,等到了楊村這個小村落的時候,呼延慶便開始猶豫起來。

為了安全起見,呼延慶下令,將楊村三十多口老少全部殺害,扔在了村子最後面的那處院子里。

而自己則是暫時住下,開始思量自己的最終去路。

就在兩人在屋里商談的時候,村子最後面的一處荒地里,四五條漢子手拿鐵鍬,正在賣力的挖著土坑。

「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了一種不想繼續干下去的想法。」

一名漢子抱著鐵鍬,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不想挖坑,還是說不想……」後面的話,對方沒有問出來。

「我不想再跟著呼延將軍了。」那漢子淡淡的說道。

「這種話,少說為妙。手別停,動起來。」另外一名漢子朝著村子中間的方向瞅了一眼,急忙催促這眾人。

手中的鐵鍬,卻是絲毫沒有停下,賣力的挖著土坑。

幾人聞言,手中的鐵鍬也是跟著挖了起來。

「我們做的這是什麼事情啊,好好的百姓,招誰惹誰了,竟然被屠村了。可憐那兩名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被呼延將軍一刀一個,生生的劈死了。這件事,我這一輩子心里都過不去。」一名漢子一邊挖土,鼻子竟然有點哽咽。

「雖然是為了保密,可此事,做的真的有點過了。」又一名漢子說道。

「唉,即便是面對錦衣衛,面對東廠,面對刑部士兵,我從來都沒有眨過眼。可是呼延將軍在我的面前拿著刀,劈向村口那名正在編制草鞋的老者的時候,我竟然不由自主的閉上了眼楮。我真的看不下去。」

「你有沒有發現,那老者手邊放著一雙剛剛編制好的草鞋,而他自己,竟然是赤腳?」

「我看見了,老者不但是赤腳,腳底的老皮,已經變得和鞋底一樣的堅硬。他這麼的節省,估計那草鞋是編制給他在田間耕作的兒子穿的吧?」又一名漢子揉了揉鼻子,小聲的說道。

「真是造孽。我們這樣做,和土匪強盜有什麼區別?我們的刀,怎可以揮向普通百姓?」

「這件事情一了,我真的不干了,我退出。」

「不干?由得了我們嗎?別弄得這坑挖好了,埋的是我們自己。」一名漢子搖了搖頭,滿臉的失望和無奈。

「大家別說了,若是傳到呼延將軍的耳朵里,我們恐怕真的要一起埋在這里了。」

「干活干活,早點挖好坑,讓他們入土為安吧。」

再也沒有人說話,只有大聲的喘氣聲,從越來越深的土坑里面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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