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廠十三役行動處的大廳里,肖塵和魏起,相互對視,似乎從對方的眼里,讀出了想要的信息。
對一名愛民如子的知縣下黑手,除了殺人滅口,再也沒有其他的理由。
听聞魏起這麼說,肖塵突然想起,自己在順義縣辦案的時候,那錦衣衛的死士,當著自己的面,將順義知縣一劍封喉。
當時,自己因為沒有將順義知縣張起山從對方的手里解救下來,坐在順義縣衙的大門口懊悔了半天。
若不是後來昌平州知州段世雄叫自己進去問話,自己很有可能從此一蹶不振,一輩子都活在懊惱之中。
錦衣衛的死士殺了順義知縣,就是為了掩蓋廖向河一案的真相。
這固安縣有人當街對知縣行凶,應該背後也是有著陰謀才對。
「那院子,你去查看了沒有?」看著魏起,肖塵輕聲問道。
搖搖頭,魏起道︰「沒有。在固安縣,我也就是一名百姓而已,哪有權利去查案。就是因為如此,我才來京城,想求您幫幫忙,查辦此案。此案雖然不一定和太子案有關聯,但那院子里面所隱含的秘密,應該也是不小。」
「是,敢對一名知縣下手,背後的陰謀,應該是牽扯挺大。在京城我現在也是沒有頭緒,就不妨和你走一趟,咱們一起去看看,這院子里到底都有什麼。」肖塵道。
「現在就走?」
「嗯,事不宜遲,就是現在。」肖塵站了起來,走到大門口,朝著訓練場走去。
魏起緊緊的跟在身後。
訓練場上,柳如風已經挑選了五十名精英校尉,正準備去給肖塵匯報,看見肖塵走來,急忙迎了上去。
「五十名精英已經挑選完畢,隨時可以參加戰斗。」立正身子,柳如風一本正經的匯報道。
「叫上段天明,帶上這支神機役的精英小隊,即刻隨我出發。」
「是。」柳如風答道。
京城的官道上,一隊人馬出了京城,穿過豐台大營,向著固安縣的方向疾馳而去。
看著那疾馳而過的馬隊,以及馬背上人的著裝,豐台大營門口值守的一名士兵轉身跑進了大營。
片刻之後,一匹單騎出了豐台大營,沿著官道,也是直奔固安縣……
固安縣,李掌櫃家的內院里面,呼延慶雙手背負,靜靜的看著不遠處那一座如同牢籠一般的房子。
「你確保,那固安知縣不會醒過來?」呼延慶道。
「屬下下手很有分寸,既要不了那固安知縣的性命,也絕對讓他不會醒過來。」身後的一名腰間掛著佩刀的漢子躬身回道。
「今早,李掌櫃已經進來質問我了,說我不應該在固安的地皮上動手。他說,這樣反而會引起官府的注意,對我們帶來麻煩。」歪著嘴巴,呼延慶陰冷的臉上泛起一絲笑意。
「這個屬下知道,所以動手的時候,是從街邊撿了一塊板磚拍上去的。這樣看起來,更像是百姓對那固安知縣心中不滿,背後下黑手而已。就屬下的力度,那知縣的腦子怕是已經被拍的成了漿糊,就算是他醒過來,也絕對是和傻子一樣,什麼也都不記得了。」漢子很是自信的說道。
「你也怕那官府之人前來查案?」呼延慶淡淡的問道,雙眼卻是始終沒有離開遠處那牢籠一般的房子。
「我們藏在這里,官府之人若是前來搜查,一定會出大事。所以,屬下盡量將此事做得更像是百姓斗毆一般。」漢子回道。
緩緩轉過身來,呼延慶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你應該一刀宰了那知縣才好。」
「啊?」漢子很是不解,「這樣,豈不是在告訴官府,這是一起有預謀的凶殺。固安縣,刀劍都是不允許民間使用的。」
「今早,李掌櫃來找我,語氣很是過分。我還真的希望官府來徹查此事,最好將他的院子,他的人一並牽連進去才好。」呼延慶的臉上,滿滿的盡是狠毒。
「那我們咋辦?」
「帶著人質走。這固安,我是一天都不想待著了。」
漢子︰「……」
都是自己人,如今呼延將軍和李掌櫃鬧到這種水火不容的地步,還真是讓自己不好做。
日後,王大人若是知道了,自己的這方人馬,恐怕也就需要整頓了。
在距離固安縣城還有十里地的時候,肖塵收了收馬韁,將速度放緩了下來。
「怎麼?不進城了?」身後的段天明趕了上來。
「柳如風帶著神機役精英小隊原地待命,我們幾人換上便裝進城。」肖塵說著,將身上的東廠校尉服月兌了下來,露出了里面的便裝。
听聞此言,段天明也月兌下了東廠的制服,又接過肖塵手里的衣服,遞給了柳如風。
魏起原本就是百姓打扮,倒是也不用改變什麼。
「這官道上人來人往的,要不我帶著隊伍,往邊上的荒地里面去一點?」柳如風道。
既然要藏,就徹底的藏好。
「也好,但是要保證能看到我們的召喚煙火。」肖塵點點頭。
「嗯,這個我懂。」柳如風應道。
在柳如風帶著隊伍往一邊的荒地里走去的時候,肖塵,段天明和魏起,三人騎著馬,放慢了步伐,緩緩朝著固安縣城的方向走去。
「我感覺,我們應該直接去搜查那所院子才對。若是讓他們得到了消息,只怕又是人去樓空了。」段天明側頭看向肖塵,建議著。
肖塵搖搖頭︰「從魏知縣出事到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他們若是想跑,也早就已經跑了。到目前為止,我們沒有任何的證據,全部都是推測。那李掌櫃雖然只是個生意人,但畢竟也是大明的百姓。若是大舉的進行搜查,有情況還好,若是沒有情況,對人家以後的影響一定很大。」
肖塵又轉頭,看向旁邊的魏起︰「我听魏千戶說,這李掌櫃在固安做生意,也是為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尤其是每年春播的時候,朝廷發放的種子從來都沒有夠過。都是魏知縣去和李掌櫃借。一個為百姓做過事的人,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還是盡量減少對他的影響。」
「事情緊急,我看我們就想不要管這些了。先搜查了院子再說。」段天明道。
太子失蹤多日,整個東廠之人的心情都是浮躁的。
既然整個院子有嫌疑,那就直接進行搜查便是。
「那若是搜查完了,什麼也沒有發現,如何給人家交代?」肖塵笑著問道。
「東廠辦案,要什麼交代。」段天明道。
看著段天明,肖塵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們東廠,行使的是皇上給的權利。偶爾的囂張跋扈一點沒什麼,但不能因此而養成囂張跋扈的作風。李掌櫃不但是大明的百姓,更是為固安做了不少好事的百姓。要搜查院子,我們必須有把握的時候再搜查。」
「你說的對,或許是一直沒有太子的下落,我有點焦急了。」段天明點點頭,算是認錯。
「太子下落不明,廠公大人被羈押在錦衣衛大牢,我們都有壓力。但是,不能因為壓力,我們就失去原則,亂了陣腳。這次,我們不但要救出太子,更是要將這伙人全部的挖出來一網打盡。」肖塵緩緩說道。
「對,用神機役的火器,將他們的身體打成篩子。」段天明很是解氣的說道。
「其他人不用打,只要將那個帶頭的黑衣人打成篩子就成。」肖塵也是惡狠狠地說道。
二人的交談,一邊的魏起听得明明白白。可後面的這一句,卻是有點不理解。
難道說,那帶頭的黑衣人,和肖兄弟有什麼過節不成?
「為什麼只打那帶頭之人,擒賊先擒王嗎?」魏起不解的插了一句。
段天明一愣,卻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一指肖塵︰「你問他。」
「肖兄弟,為什麼?」魏起傻不拉幾的問道。
肖塵板起面孔,咳嗽了幾聲︰「因為我打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