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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閉關異變

是了。

放任不管就是最好的處理方式。

王浩在此刻沉默不語,他手掌微微發力,最後使勁一攥,那里頭的羊皮紙便是應聲破碎成片,直接飄散無形。

「淘金不見金,性命不得命啊……」

一聲長嘆出口,王浩腳尖點地, 整個人便是漂浮而起,瞬間消失于無形。

從淘金鎮出發,王浩一路走走停停,也是在這牧雲州地,瞧見到了許多的慘狀……

有破敗,已不見絲毫人影的村莊。

有發爛,腐臭不可聞的深坑天洞。

昔日光彩的已是蕩然無存,王浩就這麼漫無目的地行走在了這片荒蕪的土地上, 直至兩日之後, 才另行折返。

這淘金鎮的短暫停留,著實算是對王浩的認知產生了一定程度上的沖擊。

「修士與平民百姓之間的生存模式,應該再好好想想才行……」

有了這般心思的王浩,卻並未第一時間朝著青州反去。

畢竟如今出行一次機會難得,王浩還是想著能多看一些風景,多了解一些人情。

他反而是順著大道一路前行,最後靠近到了東國的邊境地。

早在六年以前王浩就曾經解除過了這邊的住民,可那會兒他尚且不過築基,對于一些風土人情也只是耳聞。

卻說如今真的來上了一趟,王浩也多少提起了幾分興趣。

畢竟對這個東國,王浩映像還算是比較深刻的——這可是為數不多,能夠在明面上擁有‘遺物’的特殊勢力。

黃金的碎片。

這件A級禁忌之物雖然已是不知去向,可對于王浩而言, 東國的現狀才是他最感興趣的地方。

這個名義上異國,明顯有著獨特的文化, 並且已經發展到了某種地步。

若是在以前, 王浩可能還不至于如此上心。但在經歷過了水神共工一事之後,他如今也已經意識到了。

這世界並不如明面上的那般簡單, 直白。

一次星象位移不知道炸出了多少個妖魔鬼怪,誰知道在這一方世界上,還有沒有藏得更深,甚至更為恐怖的真相?

其他事情王浩不敢隨便推理,但起碼這東國一處,他眼下是必然不會放過的。

因為早些年間,他已經確定了這地方跟蟲人有些許的聯系——當初在牧雲戰場上,兩個僧人與蟲人立于一條戰線之上,這就很能說明問題了。

而且……

‘根據地圖上反饋而來的消息,在東國這邊,攏共也只有三名元嬰的氣息。’

三個元嬰。

對于普通的元嬰級修士而言,或許已經算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了。可對于王浩而言,這種程度或許有些吃力。

但還不至于讓他知難而退。

「小心一點的話,只是探索……不起沖突,應該是能夠全身而退的。」

筆記與王浩之間的配合可以做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正如同之前在朝發城外,當場做掉一名蟲人那般。

一對一的情況下, 王浩絕對可以輕松拿下任何一個同級的存在。

念及至此,他也是不再多想, 抬腿就朝著特定的方向,直挺走去。

……

而就在王浩想要朝著東國進發的同一時間。

遠在十三州的另一地,青州邊緣,朝發城外,懸崖岸邊。

如今正圍攏著一群群的人影。

他們的穿著打扮頗為樸素,都是一身短衣短衫的模樣。

這般的模樣在青州其他地界也算是正常……畢竟多是勞苦的人家,在碼頭討活,這才會有的特別裝扮。

只是相較于其他的勞工而言,如今正站在了這片地界的人家,他們的面容實在是太過于稚女敕。

打細眼了望去,都是找不出一個二十歲開外的模樣。

這些人如今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海風從額前吹過,露出的卻是一雙雙擔憂的眼楮。

卻說不過小半個時辰。

便見一人從懸崖下漂浮而起。

這人影一出現,便是惹得眾人嘩然一片。他們紛紛上前湊攏了過去,繼而梗起了脖子,就對著那人影嚷道。

「李先生,李先生!我家老大他怎麼樣了?」

「如今都已經四天不見他人影了,這閉關的……不會出什麼事吧?」

「是呀是呀,李先生,您知道些什麼,還是跟我們說一下吧!不然這麼擔心下去,碼頭那邊都要停工了。」

那來人正是面無表情的李歡歡。

她飄然落地,在這些人群面前站定。

那語氣沒有絲毫的波瀾,彷佛就是復述事實的機器一般。

「關俊如今正是最為緊要的關頭,過了這門檻,他必然能夠成為你們師公那般的人物。」

「勿要太過于擔心了,還是早些散去了吧,別在這邊等了。」

「公事那邊難道還不夠你們忙活的嗎。」

這些人正是關俊手底下的一方勢力,他們平日里頭盤踞在了碼頭與水路之間,雖是與自家老大的脾氣一般……

嬉笑打鬧成性。

但終究都不是什麼冷血薄情之輩。

如今關俊憑空消失了整整四日,別說他們了,就連一些在碼頭上做活的人家,這會兒都止不住地會討論這件事。

畢竟關俊如今也算是朝發城的一把好手。

「先生都開口了,你們還不走?!」

站在李歡歡身旁的小姑娘一瞪眼,這幫好小子也是支吾著說不出話來。

平日里頭他們仗著力氣大,能干活,沒少調皮過。只是踫上了李歡歡手底下的這些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吃癟。

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是怕了三分。

這些人如今是彼此對視了一眼,他們也知道李先生的脾氣……既然不說,那便是打破了腦袋都憋不出一個屁來的。

最後還得是長嘆口氣,全部散開了去。

只剩下了那個領頭的壯小子,如今正對著李歡歡恭敬地說道。

「李先生,我是俊哥手底下的趙孫,曾經在您這邊上過半年的課……」

他似是生怕李歡歡記不起來,正想要在說些什麼,卻听到這女子冷著臉,張嘴就道。

「我當然知道,趙孫。你入我學前班上了小半年的課,因為進程太慢了,還進了晚上的加強班補了半個月的小課。」

「之後勉強畢業,因你個人的意願,不想再進讀中級班。據說因為這個決定,你還被你家老漢打爛了……」

「根據的檔桉,我知道你不是讀不進去,只是笨而已。」

李歡歡這一連串話說出了口去,當真是把趙孫都給說的一愣一愣。

他當然是沒能想到對方居然會如此清楚,這會兒只得支吾了兩聲,活活把臉都給憋紅了去。

「這,我,嘿……李先生,您真不愧是先生吶。」

「有什麼事就快點說了,先生忙著呢,誰跟你嘻嘻哈哈。」

一旁的小姑娘嗆了兩嘴,總算是讓這小伙子回過了神來。既然提起了正事,他表情微微一凜,張嘴便道。

「李先生,事關乎我家老大的事情,這邊還請您多多費心一些了……您知道的,我老大他說話沒個把,平日里頭估計也沒少惹您。」

「還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去他這種人一般計較。」

趙孫這邊一張嘴,卻沒想到,居然是來幫襯著關俊說話的。

李歡歡听聞這說法,當即也只是漠然地點了點頭,權當是自己都听清楚了去。

「我跟你俊哥是同門,這點小事自然是不會去計較的。倒是他……還能有你這般的手下,也算是他的福氣了。」

「你就放心吧,若是關俊有消息了,我必然是第一時間來通知你們,這事我自然是耽擱不得的。」

有了李歡歡這一嘴,趙孫似乎總算是安心了下來。他重重點頭,如今朝著這李先生凝望而去,眼中已滿是尊敬的眼神。

「先生,那,那就麻煩您了……」

說著,他就順勢退了下去——如今朝發城里頭的水利工程正是剛擺上門面的時候,少不得人。

而似他這種專業知識豐富的人才,如今更是應該在前線忙活,而不是于這邊苦等。

「趙哥!快些哎……據說那幫外來的小娘子今天也要來幫忙!」

一旁的同伴起哄鬧騰,讓趙孫眼楮都是亮了一圈。

「此話當真?!」

「哎幼,趙哥哎,兄弟我們騙你不成?那幫外面來的小娘子這兩天都會來幫我們修壩,這怎麼能有假?」

「是了喲,趙哥,要是去晚了……小娘子們都得回廟里歇息了!」

趙孫听到這話,急頭白臉地就應承出聲,他對著李歡歡這邊訕笑兩聲,隨後就喜滋滋地跑了過去。

這般的模樣,卻是讓李歡歡身旁的兩個隨行姑娘,頗有些憤憤不平地都囔起了嘴來。

「哼……既然都是外來的人家,舟車勞頓,怎可還能如此白淨?」

「那也不得騙人呀,這些人可都是先生她們擔保過的……哎,只能說人家生來艷麗,這我們比不過罷了。」

時間推移,如今魚人也已經開始與朝發城的住民接觸,從結果上看,成果倒還算是不差。

畢竟一些明面上的矛盾……還未完全顯現出來。

至于這些‘小娘子’究竟是如何的妖艷可人。

李歡歡倒是沒有興趣去知曉。

「行了,你們兩個怎麼也學會別人的嘴碎了?別念想這些有的沒的,前些日子……我讓你們辦下去的染坊,如今進度怎樣了?」

先生開口,二人那隨意的模樣當即便是收攏。她們正色片刻,隨後連連點頭,繼而說道。

「自然是不會耽擱了的,都已經全部安排下去了。」

「工匠那邊圖紙吃透,到上手,如今也開始搭起了梁子。恐怕等不到半月,應該都是能建好了的。」

如此甚好。

李歡歡輕輕頷首,正想要夸贊兩聲,卻听到另一人開口補充道。

「只是……我們要開染坊,東街那邊的三家貨攤說是不答應。昨日晌午,他們就雇了一些潑皮無賴上門來找茬。」

听到這話,李歡歡的眉頭便是微微一皺。

「有這種事情?為何不早點說出來?」

「因為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那些無賴昨日就被做工的老漢給打破了腦袋,今日就沒再來了……」

李歡歡臉色一正,張嘴就道。

「我說過了的,事無巨細,但凡是有什麼東西發生了,都得跟我好好說明才行。」

「那東街三家貨攤不讓我們開染坊,你們可想過緣故為何?」

這般問話,兩個半大的小姑娘都是愣愣地搖頭,顯然是不知道了。

「因為東街三家是做行腳商人的買賣,他們手里頭的布匹是行貨,平日里頭在朝發城不愁路子。我們開染坊,就是斷了他們的根……」

言止于此,李歡歡不由得微嘆口氣。

「我讓你們全部報來,就是因為這種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我不可能全部記住,若沒有提醒,此類矛盾很容易就忽略了去。」

王浩出門前曾經交代過,朝發城是他們一行的地盤所在。若是不能打成鐵桶一塊,那未來必然會收其反制。

更何況如今還不到名揚天下之時,他們更得謹慎行事。

「你們要記住了,我們做事情講究有理有據。在外頭做事,且不能讓人落了口實。」

一旁的兩個女孩子面面相覷,最後屆是嘴唇一癟,顫聲回道。

「記住了……」

接下來又是安排好了一些具體的事務,李歡歡將身旁的兩人遣散了去,隨後便是折返,徑直回到了懸崖下頭。

這里頭有一處經由王浩測量,最後完成的碩大坑洞——從入口進來,得徑走個三四分鐘的模樣,才能看到里頭的光亮。

走出洞口,外頭豁然開朗的模樣,讓李歡歡的心情也是不由得好轉了些許。

這是一個足有一百多平米大小的坑洞,整體呈拱形,如今正在岩壁里頭嵌著不少的明石,用作光源。

這里空曠無物,唯獨邊緣一處,如今正端坐著一個人影。

仔細了望去,那正是雙腿盤繞而坐,如今正緊閉雙目,似是在跟什麼東西較勁那般的關俊。

李歡歡打量了片刻,隨後走近了一些。

她能看到關俊腦門尖上,如今正朝外滲出點點的汗珠子,而這汗滴順脖頸下落,徑直淌到了他身上的半衫處後……

竟然是泡的都發了漲。

整整四天了,他就這麼保持著這麼一個動作,不吃不喝。

李歡歡輕嘆口氣,就近挑了個地勢偏高的地方,曲膝坐下。

「四天了,你這閉關為何可以如此之久……」

她似是在喃喃自語,又似是想要說給關俊听。

「朝發城的事務太繁忙了,沒了師傅,沒了你,我一個人都有些忙不太過來。」

「本來以為這麼些年下來,我應該也算是能夠獨當一面了。可真的上手,我才知道……」

「根師傅差的還是太遠太遠了。」

她的目光里頭多了一絲的朦朧,如今嘴巴半張,便是止不住地說道。

「做個副手,幫幫忙,處理一些東西倒是綽綽有余。但真的踫上了事……我又得去問誰呢?」

以前王浩在場,事無巨細,但凡是有問題了……問師傅準是沒錯的。

可現如今這種情況,李歡歡卻是突然變成了一人主事。

這著實讓她感覺到有些心累了。

「關俊,你得是什麼才出關呢……」

輕聲的呢喃之間,一聲嗡鳴突然從腳底傳來,讓李歡歡微微正色。

她抬頭,朝著不遠處,這坑洞的正心處凝望而去——那邊有一個直徑十米左右的大洞,直通大海。

如今這大洞里頭的海水正在不停地翻滾,就好像是沸騰了一般,給人以一種暴躁的感覺。

而在目睹此物之後,李歡歡快速起身,順便整理了一下儀容。

約莫三息之後。

這海水突然就變得渾濁,繼而濃稠如黑。就像是石油翻滾上來一般,發出咕冬咕冬的聲音。

也在同一時間,李歡歡的腦海之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是李先生嗎?您來了?」

這聲音帶著一絲的驚喜,里頭還有些許的敬重意味。可這話落入到了李歡歡耳中,卻是讓她止不住地搖頭,繼而回道。

「先生不敢當,墨前輩,我只是來見見關俊,想看看他有何進展罷了。」

能叫李歡歡先生的人家必然是不少的。

可這里頭……應該不會包裹一個元嬰級別的生物。

墨黑,作為魚人之母,如今就寄住在了這朝發城的地底之下,平日里頭她都會沉睡在這個連接了大海深處的坑洞之中。

「您當然可以叫先生了,我從書里面看過了……您教會了我很多東西,這種人就應該叫做先生。」

墨黑的語氣有些興奮,連帶著沸騰的黑水都冒出了一連串的泡泡。

「關俊這邊,有我在看守,先生您就放一百心吧。」

「另外,我想說的是……您那邊還有沒有其他的藏書了?」

「這些我都已經看完,如今都已經翻了三遍。」

說著,黑水里頭便順勢浮現出了一疊的藏書。它們就像是被鼓風機吹出來的那般,直接高拋向上,最後散落一地。

李歡歡湊近了去,打量一陣,便是看清楚了這些書的內容為何。

從天文地理,到故事怪談,里頭甚至還有一些王浩親手編制,最後成型的游記與教材。

這些東西正是李歡歡在幾日前親手收拾,最後送到這邊來的。因為這魚人之母說是想要知道更多的事務……

而書籍,便是一個汲取知識的手段。

「我……我現在手頭上沒有拿著,待會兒出去了,再幫你多拿一些過來吧。」

後者也不氣急,反而以愈發恭敬的語調,在此刻說道。

「那就麻煩先生了。」

「另外我這邊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先生能否接受……」

墨黑有要求,李歡歡沒有不听的道理。她當即點頭,繼而說道。

「墨前輩但說無妨。」

「我想讓我的子嗣也去你的書齋進學,我覺得它們也有必要了解一些知識。這對我族將來的發展必然有大作用。」

「知識不知道先生您能不能接受?」

魚人想要進學。

這件事王浩在出門前就已經交代過,李歡歡自然心中有數。她當即點頭,繼而說道。

「這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此時急不得……還得等到魚人徹底融入到朝發城之後,再另行打算。」

事情順序不可亂,若是這些魚人根基未穩就急著進學,那很容易引起當地人的反感。

墨黑心領神會,當即也是明白了李歡歡意圖所指。

「明白了,那就再等等,再等等吧……」

懷揣著希冀的墨黑在此刻顯得特別活躍,它明顯地意識到了‘知識’的力量,以至于在此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渴望。

這種表現同樣也在王浩的預料之中,根據師傅的說辭……對于墨黑的大部分要求,基本都可以做到有求必應。

畢竟沒有一些常識與定理,讓它知道也壞不了事。

更何況……

它也沒有籠中天地那般的本事,可以完整地模擬出一個合適的環境,用來作妖。

念及至此,李歡歡當即也是站了起來,繼而對著那翻滾的黑水微微欠身。

關俊如今正處于閉關的階段——根據師傅臨走前的交代,他這種情況也屬于正常。

因為普通的元嬰級的修士,他們同樣需要經過一種名為‘勁氣化形’的過程。

在這期間,長久提煉而出的勁氣需要包裹內髒,身體,直至沁入到心神之中,讓它變成身體的一部分。

這一過程可長可短,從三四日,至一月不等。

關俊如今耗費的時間,也尚且還在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思緒至此,李歡歡也是放下了心思,繼而出聲說道。

「那……墨前輩,沒有其他事情,晚輩就先告辭了。」

「先生慢走,我就不送了。」

雙方打個招呼,這邊也剛抬腳。卻是就在這剎那之間……

突然,關俊那整整數日沒有絲毫動彈的身影,在此刻居然是 地一抖!

他的臉色突然變得煞白,渾身的青筋根根暴起,整個人更是忍不住咬緊了牙關。

「啊……」

低沉的痛呼從口中涌出,他的雙手死死地環抱住了自己的腦袋。

這一突兀的變化讓一旁的李歡歡看了個分明,她微微瞪大了眼楮,顯然是沒能明白關俊為何會突然這般痛苦。

「關俊?」

她出聲說話,卻並沒有引起對方的回應。

只見這高壯的漢子 地從地上站起,他周身圍繞不散的黑色勁氣瞬間成型,繼而于頃刻之間……

將他徹底包裹。

如此異變,著實讓李歡歡看傻了眼去。

她愣愣張嘴,正欲說些什麼,可突然卻听到墨黑的聲音,在耳旁炸響。

「先生!有危險,快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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