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他思量的時候,舟上的采薇姑娘忽然輕啟紅唇,款款說道︰「這位俊俏道長的詩詞,可真是別有一番風味呢!」
白瑤暗暗自喜,還是師伯靠譜。
那采薇姑娘眼眸一轉,落在後方,笑道︰「只是不知道,後面這位道長,可有更好的詩作,奴家好奇得緊!」
她捏著衣角,做出小女兒姿態。
至于有多緊,就不得而知了。
眾人頓時忍不住了︰「采薇姑娘,你可別被他那俊朗的容貌騙了!一個野道人,能有什麼詩才,不過是胡鬧罷了!」
「這位兄台說的是,我長離書院在南陵城里,可沒遇到過對手!誰能勝過秦兄和唐兄,這根本不可能!」
「哈哈哈!他若是行,我黃某人敢打賭,喝干這春潮湖里的水!」
「……」
清泉可不樂意了,師兄縱然沒那麼博學多才,只在涿光山里稱王,但那也是我清泉的師兄,容不得你們這些外人譏笑。
天下能謗師兄者,唯我清泉爾!
「哼,你們懂什麼!我師兄才華深不可測,隨便拿出一些,就能壓得你們抬不起頭!剛才誰要賭來著,上前一步!」
他氣鼓鼓的向四周說道。
立即有一群人腳步邁前,擠到一艘艘畫舫的前頭,喊道︰「本公子賭了!」「我也賭了!」「你倒說說,賭什麼!?」
張鳴有點無語,師弟你真在幫我?
采薇姑娘莞爾笑道︰「奴家也想賭一賭,若是這位道長真能詩壓全場,奴家今晚情願只求歡愉,不求恩錢!」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要知道就算他們能贏,這花魁的一夜恩錢,也不是普通人能負擔得起。
這麼多人圍著,其實大多數是湊熱鬧,圖一個被采薇姑娘另眼相看的僥幸心理,真能推花弄玉的終究是少數人。
可是如今,采薇姑娘竟然不要錢!
「兀那道人,采薇姑娘既然敢求,你若是不敢硬,必被天下人恥笑!」
他們直接恨得牙癢癢,文人相輕,尤在美人之前,若是這名野道人待會兒貽笑全場,定要添油加醋,讓其名掃東陵。
清泉漲紅了臉,不甘示弱道︰「賭就賭,我師兄若是輸了,貧道……貧道一休甘願受封東陵郡第一婬詞道人!」
白瑤低聲問道︰「師父……」
可是她還沒有說完,就被清泉瞪一眼,打斷了思路,豈能被拆穿!
張鳴也瞪他一眼,好你個清泉,若是展鴻回來,定要找你拼命。
「一休道長,那就說定了!」
「哈哈,今日我等就教你知道,什麼叫身為方外人卻訪煙柳地的代價!」
「天下第一婬詞道人!好家伙,既然一休道長敢賭,我等就實在點,上銀子吧!小生不才,願賭五兩白銀!」
「十兩!」
「二十兩!」
「一百兩!」
「……」
反正是穩賺不賠,眾人紛紛哄叫。
張鳴的眼楮微微亮起︰「一瑤,你去做好登記,別讓這些家伙跑了!」
說著,他越眾而出。
「貧道等人原本只是路過,但是既然諸位強求,那貧道就勉為其難了。」
他掃視四周,眼里隱隱有金色光澤閃爍,令眾人禁不住的升起敬畏。
可是,當張鳴看向輕舟上的三位女子,眼眸微縮,那舟上竟然是三團黑色。
這是他前些日子簽到得來的小能力,名為【勘虛】【破妄】,雖然不如天眼、神眼等,但也有看穿幻陣、偽裝的能力。
「難怪非要挑出我等針對,不是因為長得好看,而是因為你們有古怪!」
張鳴仔細看上兩眼,發現她們體內的魔氣極為熟悉,應該是合歡宗無疑。
「呵呵,既然你們不懷好意,那就休怪貧道將計就計,不當人子了!」
他暗暗一想,朗聲笑道︰「不過,貧道這里有一正一奇兩首詩詞,皆有冠壓全場之才,不知道你們想听哪一首?」
眾人齊齊一愣,旋即叫道︰「狂妄!還拿出兩首,一起丟人現眼嗎?」「說的是,有本事都拿出來!」「看我不噴死你!」
采薇姑娘眼里現出異色,笑道︰「這位道長,煙花之地自然是听奇的!」
玉蘅、雪苓兩位姑娘也停了琴聲。
眾人漸漸安靜下來,目光落向船首處,那靜靜佇立著的淡藍色身影。
「既然采薇姑娘相邀,貧道就以姑娘之名贈一首詩詞,請听好了!」
張鳴迎著目光,輕輕一笑,吟道︰「泣弄一枝紅,生同死不同。」
這第一句似乎很普通,講述落花之意,生死相別。眾人眼露不屑。
「金鈿墜芳草,香繡滿春風。」
第二句有些韻味,但是畫風轉眼就換了個模樣,宛如由落花處進了春香苑。
「舊日聞簫處,高居月牙中。」
第三句再次一變,看似在寫春香苑中曾經舊日吹簫之事,但是……
秦昊這等風流雅士微微色變。
這句詩竟然不能細品!
正在這時,張鳴輕語,道出點楮之句︰「梨花夜夜弄,深窮采薇宮。」
這……
準備無數月復稿,打算一噴為快,讓其名掃東陵郡的眾人竟然愣住了!
梨花夜弄弄何花?
采薇深進進何宮?
一時間,這群書生才子竟然無言。
如今回想那「泣弄一枝紅」,是誰人在花叢中泣,誰人落下一枝紅?
真是不能細品,細品極恐啊!
「不……不愧是奇詩啊!」
「此等詩作真是妙手偶得,堪稱千古第一艷詞,天下第一風流!」
「可笑我等天天流連春香苑,自詡風流雅士,今日一看,方知井底望天!不如回書院,皓首窮經,罷了罷了!」
采薇姑娘也怔住,可是竟然沒有滿臉羞紅,而是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許久才嘆道︰「道長大才,是采薇輸了!」
恃才傲物的秦昊和唐圓圓兩人,將月復中的鄙夷之詞盡數碾碎,對視一眼,向張鳴躬身道︰「極盡風流二字,我等不及。」
連南陵雙杰都自愧不如了。
千古第一艷詞,極盡風流二字!
張鳴其實有些懵,自己不過是隨意改了一首前世較為冷門的詩作,雖然有冠壓全場之才,但也不至于有如此評價吧。
難道……是我打開的方式不對?
回味半晌的采薇姑娘款款行禮,柔聲問道︰「請問道長尊稱何號?」
眾人齊齊望去,是啊,還不知道這位寫出千古第一艷詞的道人叫什麼呢?
張鳴心感不妙,不由向四周作揖說道︰「多謝諸位抬愛,貧道清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