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順著隋煬帝開的大運河向北,接著再逆水向西,等到出了東越地界,唐平就帶著人下了船。
除了一艘拉著東西的繼續往長安開,其他的都讓他們回去了。
這逆水行舟,速度未必就比他們在陸上快的了多少。
關鍵是玄甲騎的馬,不能老是在船上。
平時晚上停了船,玄甲騎還要帶著馬下船到附近跑上幾圈,不然真一直在船上待上幾個月,這些上好的戰馬就全都費了。
可便是如此,時間長了,這些馬兒在船上也越來越待不住了。
就和李白差不多!
所以出了東越的地界,所有人就改走了陸路。
在東越這一千玄甲騎敢下船,那對東越威脅太大了,平時晚上下船去遛彎,都一次不能超過一百人,還有好多東越的士卒在旁邊看著。
要不是現在東越的海船建造到了關鍵的時候,東越都未必能願意唐平這支人馬入境借道。
「公子……」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到了長安,我介紹李靖給你認識,他是軍神,讓他給你講!」
唐平看見薛仁貴拿著個本子過來,就頭大。
他現在都後悔講三國演義讓這小子听見了。
人家听三國當故事听,他倒好,直接當戰爭筆記听,听完了就來問唐平。
額滴個神啊,唐平怎麼知道當時博望坡的地理環境如果要突圍,唯一的路線在哪里?
他又怎麼知道官渡之戰,袁軍在優勢的情況下沒有一力克敵,反而被曹操破烏巢繼而打敗?
所以現在看見薛仁貴拿著本子過來,他直接就是退避三舍,虧得當時講轅門射戟的時候,他還問這小子能不能射中。
其他人都笑,難得看唐平這麼狼狽。
這走著走著,唐平就發現不對了,這路上,怎麼有不少的百姓看起來是拖家帶口的。
有的帶著襁褓里面的孩子,還有的趕著牛羊的。
一開始他還沒在意,可是遇見幾波以後唐平感覺不對了,這不像是那種走親戚或者是去趕集的,倒像是逃荒的。
可自己沒听說大唐有什
麼災情啊。
這些百姓看見這麼大隊人馬,自然是躲著走,但是唐平覺得不能不管,直接叫玄甲騎攔了幾個百姓下來。
那幾個百姓突然被軍士攔住,臉都嚇得白了,走到唐平面前,那腳抖的和篩糠一樣。
唐平看了看幾人,有老有小,看站位,應該是兩家人。
「叔,別怕,他們是……好人!」這話唐平說的自己都有些違心,然後瞪了一眼身後的老崔老杜,把兩人趕開。
自從上次自己遇刺以後,出了門這兩人看誰都像刺客。
本來兩人長的就不像好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還瞪著眼楮看人,說是好人都沒有什麼說服力。
兩人走了,小蘿從兜里模出一根棒棒糖,遞給那家人的小孩子。
小孩子先有些怕,畏縮的張開嘴,結果吃到甜味了,一下就笑了。
那幾個人看著唐平身邊王青鸞、綠依等幾個女孩子,終于有了些安全感,再看看唐平那豪華大馬車,帶著顫音問道︰「不知道大人叫小的來有何吩咐?」
看唐平的樣子,還帶著這麼多的騎兵,就是傻子也知道他是當官的。
「你們這是去哪里?」
「我們……我們就是到附近走親戚,不……不出縣!」家里的男人猶豫了一下說道。
「爹,你不是說我們是去東越嗎?」那家里的孩子吃了糖,非常開心,听了他爹的話直接反問道。
那孩子的娘想要捂孩子的嘴,結果看見他吃的糖有個小棍,怕捂著孩子的嘴把孩子給傷到了,最後終于是沒捂上。
然後那兩家人嚇得臉都白了,齊齊跪倒在地,頭如搗蒜︰「大人,孩子亂說的。」
「是啊,孩子不懂事,大人恕罪,我們真是……走親戚的。」
唐平也沒想到這些人一下就跪了下來,想了想也明白了,若是按開始說的,不出縣走走親戚,那沒什麼。
但是若是舉家往東越去,那麼問題就有點大了。
而且看他們的表現,只怕那孩子說的都是真的。
先叫人把幾個人扶了起來,唐平揉了揉腦門。
說實話,這事兒在後世
,通過正常途徑的叫移民,通過不正常途徑的叫偷渡。
就算是後者,基本也就是遣返回國而已。
但是這事兒在這個時代,不算小事!
被官府發現,給你按一個通敵的罪名,也不是不可能。
在這個時代,人口是一種極為重要的資源,各國都有極大的限制,防止本國人口流失到國外去。
特別是現在的大唐,比唐平那歷史上還要嚴格的多,畢竟歷史上大唐版圖比現在大唐大,出了國就是那些少數民族異族的土地了。
但是現在的大唐不同,現在大唐整個東面的北燕還有東越以及南方那些小國,其實都和中原人差不多,都是大隋末期,天下反隋以後分裂出去的。
所以大唐極為重視本土的人口,按律如果查實了,這幾個百姓可沒有什麼好下場,帶頭的人甚至可能會掉腦袋。
也就是因為這樣,唐平才有些猶豫,要知道一個國家的律法,如果不完善,那麼要做的是去完善他。
但是看見犯法的人,卻不應該視而不見。
可是看著那被搶拉著跪在地上還在添棒棒糖的孩子,唐平又實在做不到把這些人入罪。
「今天天熱,這孩子是不是被曬的有些頭暈了?怎麼淨說胡話呢?」唐平最後還是笑眯眯的看著那個孩子,然後對小蘿說道︰「給大家點水喝,這小朋友給瓶果汁,消消暑!」
本來那些人以為今天在劫難逃了,沒想到唐平居然這麼說,都點頭附和說道︰「是是是,大人說的是,確實是孩子熱暈了。」
「這孩子打小就體弱,所以熱的有些不太清醒了,多謝大人明察。」
小蘿把水送上,然後唐平看著這些人忐忑的把水喝了,然後說道︰「剛才的事我當沒有听到,你們要去走親戚,我也管不著,不過我想問問,為什麼大家會一起出來走親戚?」
走親戚三個字,他咬的頗重,他相信這些人知道他問的是什麼。
果然,那家的男人猶豫了一下,看了看四周的玄甲騎說道︰「大人,這日子才好了幾天,我們縣就突然要開始收人頭稅了,說是不交……不交就要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