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公子?」
唐平猛然的從床上坐起,听見房間外小蘿的聲音,微微有些喘息的說道︰「小蘿啊,起來了,馬上就出來。」
等到唐平開門出去,小蘿看著他有些蒼白的臉色嗔怪的說道︰「都說了叫他們不要和公子喝那麼多酒了,特別是那個和尚,喝起來就沒完了。」
但是唐平知道,自己之所以這會才起來,還出了一身的冷汗,不是因為昨天酒喝多了。
自從上次被顧小棠喝斷片以後,唐平就發誓以後喝酒一定淺嘗即止,畢竟他的酒量也就三兩的量。
他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因為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的噩夢。
說是噩夢好像也不完全準確,因為那些夢的內容都是實實在在發生過在他眼前的。
夢里面,一個又一個突厥人倒在了他的面前。
身邊是老崔老杜還有項龍他們在面無表情的殺戮著。
那些突厥人無比真實的尸體倒在地上,然後鮮血越來越多,直到淹沒過了他的腳踝。
他想要跑,卻怎麼也挪動不了腳。
想要叫喊,讓老崔老杜他們停下,但是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就感覺全身在一種重壓之下,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
偏偏那夢境的真實感又太過強烈,讓他無法懷疑那就是一個夢境。
接過了小蘿遞上的毛巾,洗完了臉以後,才覺得好了一點。
結果吃早飯的時候,李白跑到他身後喊了一聲二師父,他直接端起碗就丟了過去。
好在李白身手不錯,及時躲了過去。
但是這下全家人都怪異的看著他。
「公子,你這是……怎麼了?」
唐平的臉色再次變得煞白,剛才那完全是下意識的感覺到李白的聲音產生了威脅,所以想都沒有想,就把手里的碗給丟了過去。
「我……」唐平皺了皺眉頭,然後老實說道︰「可能是昨天晚上沒有睡好,昨天晚上我夢見了好幾次我們在突厥……殺人的場景。」
雖然那
些時候他都沒有親自動手,但是他都是在旁邊或者用無人機眼睜睜的看著的,甚至有時候老崔他們戰斗的時候,那刀子進入人體和鮮血噴濺的聲音,一切都顯得無比的清晰。
老崔和老杜對視了一眼,然後小心的問道︰「是才這樣的嗎?」
唐平點了點頭︰「在突厥的時候從來沒有過,就是昨天晚上才開始的,大家不用擔心了,吃飯吧!」
然後對著李白說道︰「不好意思啊,小白,沒嚇著你吧?」
「沒事,嘿嘿,二師父,我的身手好著呢!」李白倒是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但是老崔和老杜顯然沒有這麼放心,吃完早飯以後找到唐平說道︰「公子,其實原來在軍中,很多新兵都會出現你這樣的狀況,而且有的人,沒撐過去,就瘋掉了。」
唐平看兩人這麼嚴肅,仿佛想起了什麼。
趕緊模出手機用百度搜索起來,現在他的網絡可是實打實的4G網絡,速度可比原來2G的時候快了不知道多少。
很快,四個英文字母出現在他的面前。
「PTSD!」
翻譯成中文來說就是創傷後應激障礙。
這東西原來唐平看不少的美劇之類的,里面都有類似的描述。
主要就是很多士兵在見到了敵人的死亡場景,在之後就會反復在思維、記憶或夢中反復、不自主地涌現與創傷有關的情境或內容。
這算是一種心理疾病。
但是唐平可沒有想到,這樣的心理疾病會出現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早上起來和剛才對李白的過激反應時,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是這個原因。
現在听見老崔和老杜說了很多新兵有和自己一樣的癥狀以後,才反應過來。
唐平苦笑一下,這東西要怎麼解決?
這個時代可沒有精神科的心理醫生,自己離這次回歸現代還有一段時間。
這玩意要是不治,拖上這麼幾天會不會有危險,他自己也不知道。
「要不,公子去和那個玄奘師傅聊一聊?」老崔出了個主意。
畢竟他們原來在軍中真要有這種情況也只能自己挺過去,可沒有什麼治療手段。
遇事不決問神佛,本來就是這個時代人的常識。
唐平想了想也不知道這事兒靠譜不靠譜,不過在現代看了不少段子,不都是某某問禪師什麼什麼的,還挺玄妙的。
佛學本來就包含著一些哲學思想,所以唐平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提著一瓶酒就往家後面的小廟去了,禮多人不怪嘛,昨天才發現這和尚還真挺能喝。
「阿彌陀佛,見過唐施主!」玄奘正在自己廟前面打掃著,也不知道他在掃什麼,反正那個地上干不干淨,他早上都要出來這麼掃一圈。
唐平也不客氣,把酒遞給了玄奘,然後把自己現在的問題給他說了一遍。
听完以後玄奘也是一愣,他可沒有想過唐平會因為這樣的事情來找自己。
「唐施主,說實話,貧僧對此也沒有太好的對策,不如讓我先給你念一遍貧僧自己翻譯的經文吧。此經名為《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
唐平沒想到玄奘的方法就是誦經,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來到來了,還是打算听上一听。
于是小廟之中,玄奘盤腿坐下,一手敲著木魚,一手拈著佛珠,嘴里念念有詞︰「觀自在菩薩……」
漸漸的唐平發現好像還真的有些作用,等到玄奘念了幾遍以後,心情居然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多謝玄奘師傅了!」
玄奘搖了搖頭︰「其實誦經只能治標不能治本,心病還要心藥醫。唐施主陷入的境地,是你不知道該不該對那些在你面前逝去的生命負責。是因為你的心,在猶豫。」
「我的心?在猶豫?」唐平微微一愣,然後把玄奘的話重復了一遍。
「是的,如果你心堅似鐵,覺得那些突厥人的死是理所當然,你就不會陷入現在的困境之中。所以這件事,最後只能看你自己能不能想的明白,走的出來。」